《穿成玛丽苏小说女炮灰》柒小舟

5、Chapter 5

　　顾蒋舟走过去的时候甚至有些小心翼翼，两手握着椅背，轻轻用力把椅子拖出来，然后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坐了下去。

　　身旁的人没动静，顾蒋舟松了口气，松完之后自己倒先觉得奇怪了。

　　我干嘛这么紧张？

　　她动作放地太轻，坐在前面的两位男同学也没发现，还在刷题之余压低声音聊着天。

　　靠窗那个说：“……我真的不是在做梦么，我以为我考进清北班就已经够玄幻了，没想到……”

　　旁边那个说：“田向上同学，这话你已经念叨了半个多小时了，你面前的《天利38套》它正在哭泣。”

　　田向上一点儿也没有向上的觉悟，还在契而不舍地念叨：“……念神坐我后边儿啊，曹文榜你敢相信么？念神他现在就在我后边儿啊……”

　　顾蒋舟嘴角有些抽搐，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在说暗恋多年的女神呢。

　　她趴在桌上，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靠窗那位叫田向上的同学。

　　田向上吓了一跳，以为是身后那尊神在动手，一脸惊恐地转过头，没想到对上了一张巴掌大的瓜子小脸，居然是个女生，还是个美女。

　　顾蒋舟冲他笑了笑，压低声音问道：“哎，同学，你认识他么？”

　　说着下巴轻轻抬起，往左边点了一下。

　　田向上被美女的笑容晃地有些眼花，傻愣愣地顺着往她左边一看，接着一个哆嗦瞬间清醒，飞快转头对上美女期待的目光，咽了口口水，小声地问道：“念神，任念，你不知道啊？”

　　顾蒋舟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田向上脸上立马浮现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还夸张地捂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立马附身趴在同桌曹文榜的椅背上，目光灼灼地和蒋舟对视着：

　　“来，我跟你说……”

　　田向上同学说地激动，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位小美女极可能也是来自圣莱，毕竟这校花级别的美貌，要是本校的他早听说过了，所以铁定是转校生，四中的转校生……那也只可能是圣莱的了。

　　顾蒋舟听他说了两句，心中叹息，是炮灰二号没跑了。

　　任念小同学呀，你说你这个人物设定，没当成男主，那铁定就是炮灰的命啊。

　　——前年A市市状元，去年四校联考第一名，后年高考状元的第一候选人，如果他到时候没有因为竞赛提前保送而不参加高考，也没有准备出国的话。

　　任念，别的学校不知道，反正在圣莱、四中，还有本省别的几所同档次重点高中里，那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至于这位圣莱公认的台柱子为什么会转学到四中，顾蒋舟没印象，不知道是小说里没写还是她没注意看。

　　啊……所以他们两现在成了同桌，这算是什么命中注定的缘分么？同病相怜的那种。

　　田向上激情澎湃的演讲还没说完，本来还有些嗡嗡嗡声响的教室一下变得安静。

　　班主任进来了。

　　田向上连忙转身，顾蒋舟也坐直了，她看了眼身旁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他叫起来。

　　班主任老师是一个矮壮矮壮的中年男人，看面相不很严肃，一开口也是乐呵呵的：

　　“同学们好啊，我四你们的班主任老师，我叫陶金宝，教你们物理。”

　　这老师居然是个说□□的。

　　高二一班大部分同学都是从原高一一班升上来的，跟陶金宝熟地不能再熟，纷纷鼓掌起哄。

　　顾蒋舟也装着样子虚虚地拍了两下巴掌，视线往旁边一落，这么大动静，她同桌像是要醒了。

　　陶金宝跟阅兵似的，微笑着享受了一会儿掌声，才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等教室里再度安静下来后，接着道：

　　“这个，跟很多同学都是老熟人了哈，但还是有几个以前没得见过的，还是搞个自我介绍吧，就从……从最后，靠墙的那个同学开始。”

　　所有同学的目光齐齐往这边看过来，顾蒋舟看着身边的人慢悠悠把头抬起来，手撑着额头挡住了大半张脸，还没清醒的样子。

　　陶金宝慈祥地看着他，说道：“哎呀，老师都进来咯就不要再睡咯嘛，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撒。”

　　然后顾蒋舟就看着她同桌，在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下，不紧不慢地揉着的太阳穴，丝毫没有要站起来做自我介绍的打算。

　　场面有些尴尬，顾蒋舟看了眼讲台上眼神殷切的陶金宝，最终还是轻轻咳了下，等同桌微蹙着眉头扭头看向她时，抬起下巴往讲台上点了下。

　　任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蹙着眉头迷茫地跟陶金宝对视着，眼神里还残留着被吵醒后的不耐烦。

　　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刚才睡着的时候那样软。

　　陶金宝是个好老师，都这样了还一点没生气，好脾气地说道：“这位同学，给大家自我介绍一哈。”

　　任念眉头皱地更紧，慢慢地拉开椅子站了起来，从顾蒋舟的角度看过去，显得身型愈发修长，尤其是腿。

　　顾蒋舟以为他会敷衍地说句“我叫任念”了事儿，没想到这哥们儿皱着眉头杵那儿酝酿了半天，在陶金宝期待又鼓励地目光下，说了句：

　　“老师，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教室里的氛围再度尴尬，顾蒋舟叹了口气，手挡在嘴边，小声地提醒道：“老师让你自我介绍。”

　　任念看了她一眼，视线停留的时间略长，在顾蒋舟露出疑惑的目光之前，拉开椅子走了出去，从最后一排慢慢走到了讲台上，架势颇似□□老大，惹不起的那种。

　　本就对素未蒙面的“念神”好奇又敬畏的全班同学噤若寒蝉，就连陶金宝都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两步，让出了讲台正中的位置。

　　任念神态自若地走上台，从粉笔盒子里抽了一只粉笔出来，倒过来用粗的一端在黑板上刷刷就是两个大字。

　　“我叫任念。”

　　得，还真是就直说了这句，顾蒋舟暗自腹诽，却在讲台上的人转身离开的瞬间略微睁大了眼睛。

　　任念说完之后把粉笔往黑板槽里一搁，捻了下刚才拿粉笔的手指，径直走下讲台，原路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拉开椅子，坐了回去。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包括黑板上的字。

　　行云流水，龙飞凤舞——褒义的那个意思。

　　这字写得太好看了吧，高考作文得赚多少卷面分啊。

　　看到黑板上两个大字后，顾蒋舟心里头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字是真的好看，不仅顾蒋舟一个人这么觉得，从台下众人的眼神就可以看出。

　　铁画银钩，如竹松柏，笔走龙蛇又很规矩的那种好看，都说字如其人，任念秀的这一手好字，又让他刚刚才在一班同学心目中树立起的“惹不起”的形象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任念回座位后倒是没有接着再睡，往墙上一靠，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课桌上，像是在醒盹。

　　他其实就是单纯的，昨晚失眠，没睡好，被吵醒之后迷迷糊糊没听懂陶金宝的□□，想都没想过要跟班主任老师呛声什么的。

　　也完全没有想在同学们面前树立什么“惹不起”的校霸形象。

　　陶金宝看着黑板上的两个字也是不住点头、啧啧称赞，都忘了计较这位新同学极度敷衍的自我介绍。
　　“不错，不错……好，那有请我们下一位同学。”

　　下一个就是顾蒋舟，她走上讲台，拿起任念同学刚才放在黑板槽里的粉笔，在他名字下面一笔一画地写下了“蒋舟”两个字，写完之后才想起来回到开头去添了个“顾”。

　　顾蒋舟一点儿也不想给自己刷存在感什么的，于是双脚并拢站在讲台上，规规矩矩地说道：“大家好，我叫顾蒋舟，也可以直接叫我蒋舟，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说完之后冲台下略微躬身，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任念半靠在身旁的白墙上，在顾蒋舟上去的时候抬了下眼，大概是为了表示一下对同桌刚才两次提醒他的感谢。

　　小姑娘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衣服下摆塞进裤腰里，腰细地像是一只手就能握住，走下来到桌边还对他笑了下。

　　看着黑板上他名字下面像是框在作文格子里的“顾将舟”三个字，任念想，他同桌这么一个三好学生乖乖女的形象，街头混混的传言究竟是怎么编出来的，还有那么多人传的有模有样。

　　再往后，除了田向上和曹文榜几个从其他班级升上来的，原高一一的同学说的都很简短，三十个人很快就轮完。

　　接着又是选班委班干部，顾蒋舟对这种事情没一点儿想法，就光跟着鼓掌了，她同桌更是就差把“没兴趣”三个字写脸上了，清醒之后就把手机拿了出来，手藏在桌肚里，垂眸看着手机屏幕，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最后班委班子基本上没什么变动，大都还是高一一班那批人，只有刚刚荣升一班的曹文榜同学填补了下学习委员的空缺。

　　等到把课本发下去后，陶金宝又说了几句团结友爱共同学习之类的话，高二一班的第一次班会就这么结束了，今天晚上剩下的时间大家自由安排。

　　本着让转校过来的同学尽快熟悉环境的友好目的，陶金宝在离开之前颇郑重地大手一挥，安排了下这学期的值日。

　　“就按今天自我介绍的顺序，从两个刚来我们四中的同学开始吧，正好班长就坐你们旁边，有啥子不懂的就问班长。”

　　还真挺巧，顾蒋舟旁边坐着的女生就是班长闻娇语，班会开始前领着几个男生去搬教材了，顾蒋舟刚进教室的时候没见到她。

　　竖着高马尾的女生笑嘻嘻地把手举起来，冲着门口的陶金宝说道：“收到，老师！保证完成任务！”

　　闻娇语是个自来熟的性子，陶金宝一走出教室，她就拖着椅子蹭到了顾蒋舟旁边，热情地主动开口道：

　　“两位同学，欢迎来我们四中啊！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问别的同学也行，我先把值日生要做什么跟你们说一下……”

　　任念现在没在看手机了，正拿着笔在刚发的课本上写名字，刷刷一个刷刷一个，笔底生风、赏心悦目，连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都格外悦耳。

　　顾蒋舟侧身对着闻娇语，时不时偏头往旁边桌子上瞄一眼，一心两用地听她叨叨完，有些招架不住这位班长大人如流水般滔滔不绝的热情，忙点头：“好的好的知道了，谢谢谢谢。”

　　闻娇语甩甩辫子，笑道：“那我先回寝室啦，我住405，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

　　把椅子搬回自己的座位后，闻娇语叫上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看书的同桌，好像也是个什么班委来着，临走时还扭头跟顾蒋舟说了声“拜拜”。

　　顾蒋舟面带微笑地挥挥手，目送她两挽着胳膊有说有笑地从后门离开。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顾蒋舟这才惊觉，刚开学啥作业也没有，寝室也要收拾，其他同学居然都走光了。

　　空荡荡一个教室，只剩下她，还有她的同桌。

　　任念写完名字把书摞在一边——摆的还挺整齐——又看起了手机，睫毛在眼睑上落下细碎的阴影，眼尾修长。

　　大概是感受到了顾蒋舟的目光，他按了几下屏幕后抬起了头，眼神中带着询问。

　　顾蒋舟眨巴眨巴眼睛，一手维持着撑下巴的姿势，一手往课桌里一伸，也把手机掏了出来，冲着她同桌弯起眼睛甜甜一笑：

　　“任念同学，加个微信呗。”

　　两个炮灰，要相亲相爱、抱团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