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监狱岛[双向导]》帛承

66、第 66 章

　　许晨音紧闭着嘴，一直忍着车到达目的地。车刚一停下，许晨音就冲下车吐了一口血水。

　　齐映月跟着跑了下来，拉着她，进了车旁的一间低矮的小屋。进门之后，齐映月就带着许晨音进了洗手间，接水给她漱口。忙活一阵之后，许晨音还是把自己舌头下的伤口露了出来。

　　看到那道伤口的时候，齐映月打了个惊颤，她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自古以来，被通缉的哨兵向导也不少，但没有谁会为了隐藏身份就把腺体缝合了的。

　　“这里是我家，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给你找点药。”齐映月扶着许晨音睡到自己的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

　　安顿好许晨音之后，齐映月就立刻跑到外面跟秦止戈打电话。她拨了三次才把电话打通，另一头的秦止戈还很不耐烦。

　　“发生什么事了？一遍一遍地拨电话？”秦止戈声音不太愉快。

　　齐映月开口怒道：“你问我发生什么事？我还想问你发生什么事了呢！你交给我的那个人是什么情况？你送她过来的时候没注意到她身上一点向导素的味道都没有吗？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这事我确实注意到了，”秦止戈说，“前天你们走得太匆忙，我忘了嘱咐你了。你帮我看好，有什么问题的话及时报告给我。必要的时候，你也可以直接……”

　　“直接杀了她？”齐映月笑问，“秦止戈你除了这些还会点别的手段吗？”

　　秦止戈被问得沉默了，半晌，他才缓缓道：“你们照顾好自己，有事再联系我。”

　　说完，秦止戈直接挂断了电话。齐映月怒火中烧，一脚踢爆了门前的一盆枯萎的盆栽。发泄完之后，齐映月跺了跺脚，震掉了鞋上沾到的泥土，徒步去了附近了一栋二层小楼。

　　小楼外面被涂成了白色，小楼里面也是白色，齐映月进去的时候，小楼的主人正在做午饭。

　　“你来干什么？”

　　小楼主人是个头发花白有些谢顶的老大爷，齐映月进门的时候他穿着一件滑稽大罩衣，站在灶台边炸土豆丸子。他的厨艺实在是堪忧，那土豆丸子被炸得很丑，有的裂得惨不忍睹，有的糊得让人没眼看，一堆辨不清原貌的丸子堆在盆子里，黑乎乎皱巴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齐映月无奈走过去，接过他手中的漏勺，帮忙把最后几个炸了出来。

　　“都半瞎不瞎了，还敢炸这种东西，不怕把房子烧了？”齐映月把炉子关了，然后把那几个幸存的土豆丸子端到了餐桌上。

　　“你又来干什么？没事就赶紧走。”老大爷语气非常不好。

　　齐映月在这一片不太受待见，这个老大爷也非常不喜欢她，因为老大爷的儿子就间接死在她手上。

　　“我来问问你，你这里有没有能治腺体损伤的药。”齐映月说。

　　“怎么了？你要死了？”老大爷嗤笑道。

　　“没，是一个向导，她腺体被针缝合过，现在伤口裂了。”齐映月说。

　　“你弄的？”老大爷又问。

　　“我？我已经很久没接触过向导了好吗？是来玩的朋友。”齐映月说。

　　“来玩？来这里玩？还朋友，你能有什么朋友。呵，腺体受伤，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我还会被你骗吗？”老大爷喋喋不休地数落着齐映月。

　　齐映月合了一下眼睛，然后抬头看向了老大爷，“我对你客气那是因为我尊重你，是为了跟你好好说话，不是要你给我不停地放屁！”

　　这话似乎是震住了这个半瞎不瞎的老人，他转身进屋，取出了一支针剂。“我就这一支，用死了不负责。”老头子说。

　　齐映月接过针剂看了看，然后又望向了那个老头子，“我信你一次，要是真出事了，我会回来找你的。”

　　说罢，齐映月就拿着针剂回去了。许晨音醒着，躺在床上睁眼发呆。齐映月把拿来的针剂交给了她。

　　“听说这东西可以治腺体损伤，但是我不识货，也不知道它过没过期，你自己看看能不能用。”

　　许晨音拿起针剂看了看，是舰队特供的腺体治疗药物，离过期只差不到一个月。她给自己用了，然后重新躺了下去。

　　“这东西是哪来的？”许晨音问。

　　“一个退休老军医给的，我猜他那里应该会有这种稀有的东西。”齐映月说。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有军医？”许晨音又问。

　　“这就是一个没人来的穷人窝。”齐映月回，“KA27星球还在开荒的时候，有一波被骗来打工干苦力的普通人，后来因为各种原因他们没能在集体里混下去，就躲到了这里。我们走过的那条路最开始也是为了这些人修的。但几十年前，这里爆发了瘟疫，原住民几乎是一夕之间死绝了。后来这地方就成了亡命之徒的藏身之处。”

　　许晨音听得沉默了，人人都有难以言说的过去，她不想问齐映月太多细节。不过，她心里对另一件事还是很感兴趣的。

　　“昨天晚上你跟我说，‘现在这局面是哨兵向导联合普通人类一起奋斗得来的，是他们期待的自由的世界’，这是什么意思？”许晨音问齐映月道。

　　齐映月笑着摇了摇头，继续道：“其实事情的起因就是灵狐舰队被袭击的那次意外，算起来应该就发生在你离开这个星球之后。”

　　“这事在当时吓到了不少人，很多人都想直接退出舰队，觉得这一行太过危险。那时候我还在上学，也是精英计划里的一个学生，我很多同学都想直接跑路。家里有钱的联系解约，家里没钱的在计算如何往后勤之类的岗位上挤。为了稳住这些人，星球就开始一步步提高哨兵向导的待遇。”

　　“但就算是提高待遇，也没有必要放任他们作死吧。”许晨音说。

　　齐映月摇了摇头，“放任作死是后来的事情。第一步只是简单地提高待遇。你懂的，一旦某一行的待遇过高，就很容易引起其他人的不满。哨兵向导的待遇本来就不低，一提再提就引起了反对。已经得到了好处的哨兵向导自然不愿意再回到原来的样子，就开始据理力争，把自己要面对的困难跟受到的各种不公平待遇都搬出来了。

　　“在不停地讨价还价之后，哨兵向导的待遇稍微回落了一点，然后许多‘不公平’待遇也被取消了。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齐映月说。

　　“我还是想不通，”许晨音说，“你是哨兵，你会觉得哨兵应该有作死的自由吗？”

　　“我不觉得，”齐映月说，“但是很多人不会像我这样想啊。他们就是觉得普通人能做的一切，他们也应该有资格做，而另外一些心有顾虑，不敢冒险的哨兵向导又会觉得，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种权利，他们可以不做，但是这种权利握到手上却是没错的。”

　　“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许晨音喃喃道。

　　“是，”齐映月点头，“不过这事到今天都已经这么久了，始终没出过什么大事，你也不用太担心。”

　　“出大事不是迟早的吗？”许晨音说。

　　“现在也就还在读书的那些小孩子能偶尔出来闹一闹，那些破坏力真的强的人被舰队星球控制得死死的，不会真酿出大祸的。”齐映月说，“而且就算危险又能怎样？你能改变什么？”

　　许晨音忍不住苦笑，“确实如此，谁能管得了这些。”

　　“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去弄点东西吃，接下来我们要一边在这儿躲着，一边等秦止戈的消息。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还得跑，必要的话说不定还要离开这个星球。”

　　许晨音闭上眼睛，把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打完针她有点困，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地方在树林深处，天黑得很早，周围温度还很低。许晨音缩在被窝里不想动，后来齐映月叫她起来吃晚饭她也拒绝了。

　　晚上的时候，许晨音跟齐映月一起缩在床上。借着小夜灯的微弱光芒，许晨音又看到了齐映月脸上的伤疤。

　　“你的脸……怎么了？”许晨音问。

　　“被火烧的，我头皮还缺一块呢，就在太阳穴上方，都长不出头发了。”齐映月说着撩起了头发，露出了自己头皮上的伤疤。

　　齐映月有一头长卷发，发量很多，把脸都遮小了一圈。许晨音一直没注意到她头皮上还有伤疤，现在直接看到有些心惊。

　　“会越来越淡的。你这个应该做过修复了吧？”许晨音说。

　　“随它去了，慢慢长呗。”齐映月说，“只要离秦止戈远一点，就有变好的可能。”

　　“嗯？这个跟秦止戈有关？”许晨音问。

　　“嗯，当时我跟你一样，也是他手底下的员工。我不服从舰队命令，总是违纪。舰队想把我直接踢出去，但是他把我带了回来。后来帮他做事，被困火海，他直接放弃了我。所以就变成了这样。”

　　“所以，我跟你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秦止戈这个人，不可信。”齐映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