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结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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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半步，醉月楼的掌柜急得在一旁直冒冷汗，洛竺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方面是担心丝雨找不找自己会着急，另一方面则是源自眼前这二位。
郑宓对洛竺道：“小公公，你出去，若是待会儿见了血，晚上会做噩梦的。”
卓熠也对掌柜道：“烦请掌柜的也一道出去吧，拳脚无眼，若是不小心伤了你，那就麻烦了。”
这掌柜怎么说也是一店之主，这二人要是打起来还不把他的店给拆了，所以宁死也是不肯出去。
卓熠道：“那好，您寻个隐蔽些的地方躲着吧。”
洛竺急道：“你们两个当真要打么？”
二人均是无声回应，洛竺又道：“难道就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卓熠道：“男儿诺，重千斤，自当说话算话！”
洛竺急得满头大汗，心下一片焦灼茫然，毫无应对之策。最后无法，只能豁出去了……眼一闭，心一横，站在二人中间道：“若是你们果真要比，就算我一个吧！”
郑宓闻言低声警告道：“你没事最好闪到一边去，别在这瞎捣乱。”
“我既然说了这话，怎能收回？要打干脆大家一起打！”洛竺昂扬着脖子，抬头瞪着郑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跟他杠上了。
郑宓压下怒气冷笑道：“好！很好！这可是你说的！说吧，你想怎么个打法？”
“我们……我们……”洛竺方才的提议其实只是在情节之下一时冲动脱口而出，并没经过深思熟虑，现下被郑宓这样问，不禁一点注意也没有。
“你倒是说呀。”郑宓催促道。
“我们……”洛竺一眼扫过桌上的细瓷双耳酒壶，顿时有了主意，“我们干脆来比酒吧！”
郑宓看了她一眼道：“反正结果都是一样，我无所谓，你问问他吧。”
卓熠本不同意，但眼前这人实在太猖狂，想起说书先生的叮嘱，居然破天荒地同意了，“好！就和你比酒！”心中不禁冷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和他比酒量，那你算栽了！
意见统一以后，洛竺半是欣喜半是无奈地吩咐掌柜去拿酒出来，越多越好！
掌柜见一场纷争有了和平解决的可能，不禁大喜过望，连忙就要着人去酒窖取酒，郑宓却道：“慢！”叫住了掌柜，郑宓偏头对洛竺说：“我答应你比酒，现在也该谈谈我的条件了。”
洛竺忽然有种很浓重的危机感，道：“说吧，你什么条件？”
郑宓笑而不语，只对掌柜说道：“先把你家的‘火凤凰’取出十坛来。”
掌柜一惊，看了洛竺一眼，担心道：“‘火凤凰’奇烈无比，我只怕……只怕这位小哥儿承受不住……”
郑宓眸光一沉，“你只管照吩咐取酒来，别的无需过问。”
掌柜无奈只得着人去酒窖取来十坛醉月楼赫赫有名的烈酒“火凤凰”。十个乌黑的封口酒坛一端进大厅，立刻满室酒香,甘醇醉人，只是闻上一闻就要让人站不住脚了，更遑论喝上一坛。
洛竺这下可傻了眼，她平日很少饮酒，都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饮上几杯，但那也只是口味清淡的桂花酒之类。现在要让她喝下这样的烈酒，这真把她难住了。
郑宓挑眉笑道：“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
真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洛竺定了定，抱过一坛酒，不服气道：“废话少说，开始吧！”
三人请掌柜做公证人，一声令下，比赛便开始了。
酒楼余下的众人一见真有热闹可看，均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边，若不是碍于郑宓那凌厉的目光，估计早一拥而上，簇拥在旁围观起来。
卓熠长眉一挑，抬手就提过一坛烈酒，将酒坛上封着的红布撕去，郑宓一声冷笑，也顺过一坛酒，拍去封口，顷刻间便大口大口的豪饮起来。
眼见二人仰头便饮，洛竺惊疑不定的忐忑问道：“你们怎么都不用碗？咱们都直接用坛子喝吗？”
“这才叫男人！”郑宓将手中的酒坛一顿，抹唇瞥向她，豪气干云地说道，浑身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王者气势。
洛竺微微一愣，无奈的看看手中抱着的酒坛，又看看一边喝酒一边斜睨着她的郑宓，那目光中带有一丝玩味和挑衅，让她头皮一阵发麻，顿时心中生出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只好硬着头皮撇撇嘴，也将酒坛封口的绳布解去，双手吃力的抱起坛子，俯在边上喝进一大口，一缕辛辣的味道冲口而入，呛得她眼泪直流，洛竺忍不住大咳起来，原本之前还想学学他们的样子，豪情万分的痛饮几口，没想到就这么一下，喉咙就难受得如刀割一般，那口酒就像一把火似的，顺喉流入腹中，将心和胃都灼得热辣辣的，就连脸蛋儿，也被烧得如红云般夺目。
听到她的不住的咳嗽声，正在拼酒的两个男人皆停了下来，目光齐齐集在她身上，正在她觉得自己快将肺咳出时，一双有力的大手，缓缓的在她背部轻拍了几下，神奇般的将因喝进烈酒而岔气的咳嗽压制了下来，郑宓浓眉微蹙，眼中不惊觉地滑过一丝不忍，盯着她的酡红的脸颊，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你不会喝就别喝了！”
“我可以不喝了？”洛竺一听立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刚才那口酒，真让她小命都快呛没了，要是继续喝下去真不知道能不能挨得住，既然这郑宓能有此一说，固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一旁的卓熠也笑道：“看来这位小兄是不会喝酒，那只需静观我和他比试就行，不必勉强的！”
洛竺心中一松，连忙点点头。
郑宓转头又对卓熠傲然说道：“咱们可以继续了！”
“好！继续！”卓熠毫不示弱的提起酒坛，脖子一昂，大口喝起。
郑宓也是一阵潇洒地仰头，看得周围人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叫喊：“好！”四周传来众人地鼓掌声，在坐的看这种比试方法尽显男儿本色，皆觉得血气翻涌，一阵喝彩。
片刻间，二人手中的酒坛几乎同时喝空，放下空坛子，又各自另拿过一坛还未开封的酒，继续打开来面不改色的狂饮……
不消多时，桌上有酒的坛子越来越少，空坛却是越堆越多，洛竺左瞅瞅郑宓，再右看看卓熠，瞧着两人正拼得兴起，刚刚只是一口，就已让她头中微觉眩晕，又想起烈酒的辛辣滋味，不由得咕嘟一声，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有些担忧的望着这两个不分出输赢就不罢休的家伙。
秋风阵阵的从窗外吹进，透出些许凉爽的感觉，夕阳的金光被窗棱切碎成数道光芒，晃映在郑宓英气逼人的脸庞上，翻飞的黑衣将他高大的身型塑造得更是俊朗不凡，让人产生一种绚目的感觉，洛竺悄悄地看着他侧脸轮廓，那顺唇流淌而下的狷细酒水，以及那修长的脖子和微微移动的喉结，心中不由感叹道：这家伙虽是霸道了些，但确实又生得比自己所见过的男人都要好看许多。
郑宓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大口喝完手中最后一口，目光带着探究，如电般直直射向她：“小公公喜欢看我喝酒么？”
“……”洛竺脸上一红，轻啐一口，赌气般扭过头，干脆不答。
卓熠扬了扬手中的酒坛，哈哈笑道：“十坛已饮尽，看来还得继续上酒！”
“不错，这酒太温和，没什么意思。”郑宓喝得兴起，大声喝道：“掌柜的！将你们这里的招牌酒拿出来！”
“这……”掌柜面露一丝为难的神色，要知道醉月楼的招牌酒乃是都城有名的三大名酒之一：醉花荫！此酒酿造不易，一年也只得两百余坛，来此间的客人一般品尝一樽即有醉意，所以量虽少，却仍是够用，可眼下这两人竟喝了十坛劲烈的“火凤凰”仍不见半分醉意，真不知得搭上他多少招牌酒才行。
“啪——！”郑宓从怀中又摸出一锭金子，扔在了桌上，面露不耐地冷笑道：“若是不想让我拆了你们这里的招牌，最好马上给我搬酒去！”
“是！是！小的这就叫人给您搬！”掌柜当下再不迟疑，立即吩咐小二去酒窖搬上了十坛鼎鼎有名的“醉花荫”
郑宓看着满桌酒坛，微微一晒：“这酒入口温和，可后劲极大，绝非适才的火凤凰可比，你还是趁早认输吧。”
“若不比到最后一刻怎可轻言输赢？”卓熠不以为意的笑笑。
二人说着又再次提起酒坛狂饮开来，速度比之前的更为迅速，酒楼中的诸多看客此时已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了，洛竺并不常到酒楼一类的地方，倒并不觉得和方才有何不同，但其余常客们却知，现在入口的是常人沾唇便醉的名酒，一般人三杯不过也就倒头而睡，可这两人喝下的已经不能以杯计算。
两只空酒坛齐齐的放在了桌上，郑宓俊脸上微微透出潮红，身上只觉一阵热气上涌，随手一扯领口，将黑衣晾开，露出一片小麦色的肌肤，阳光下反射出金色的光晕，伸手又提起一满坛酒，大口大口的饮起。
洛竺不小心瞟到一眼，面上一烫，好不尴尬，连忙转头看向卓熠，不敢再看郑宓一眼，却不知郑宓已经捕捉到她的目光，朦胧中，只觉这个小公公举手投足间竟是说不出的娇俏可人，心中猛然一动，提着酒的手，放慢了往口中送的速度。
卓熠仍旧一如之前的喝着，突然看到郑宓慢了下来，嘿嘿一笑：“兄台莫不是有了酒意？想认输了？”
郑宓回过神来，凝神注视着他，一字字的答道：“不错，我——输——了！” 他确实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得太多，头晕之下，已经醉了，竟然……索性痛快地承认道。
洛竺难以置信地看着郑宓，真的不敢相信向他那般骄傲自负的人居然承认自己……输了。
卓熠虽略感意外，但毕竟赢了比赛，心内不无得意，笑道：“卓某也只是侥幸险胜，若真的再比下去，胜负真就难定。兄弟虽输了，但卓某认识佩服之至！这一口我再敬你！”说完抬起酒坛，痛快地豪饮一大口。
郑宓脸色因酒气氤氲而略微泛着潮红，虽然输了，但却并不觉得有何丢人之处，也毫无悔恨懊恼的情绪，声音似万古沉波，徐徐道：“输了便是输了，没什么好说的。难得有人赢了我，你说说条件吧。”
洛竺看着郑宓眼中笑意融融，这人真是的，输了也那么要面子。
卓熠摆手道：“哎，兄弟说的这是什么话，酒品好，人品就好，与你赛酒，畅快得很，输赢都是小事，能与你认识已算最大的幸事了，何来什么条件？”
“我说出的话从不收回，你最好还是将条件开出来，不然……”郑宓伸手抚上腰间佩剑，“我会杀了你！”
洛竺一惊，这人变脸真的比翻书还快，为免再起争端，她赶紧向卓熠劝道：“这位大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说个条件吧，不然他……”
卓熠看着郑宓，沉默不语，心内却道：这人看上去不像是个输了就脑际成怒的人，可看他神情不像是说笑，难道真要说个什么条件？
郑宓渐渐有些不耐，“你最好快点，我没有太多的耐心。”
想了想，卓熠忽然有了一条妙计，酒坛往地上一摔，兴奋道：“我的条件就是和你结拜为兄弟！”
饶是郑宓这样绝顶聪明的人也万万没有料到卓熠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微微惊诧了一瞬，便道：“没问题。”
洛竺疑惑地看着郑宓，觉得他真是越来越难猜透……
卓熠料到他必会答应，笑道：“好！那你我便在这醉月楼义结金兰！”
大笑着吩咐掌柜设来香案，对着东边就要跪下，郑宓却道：“慢！”
“怎么？兄弟可是要反悔？”
“你也太轻看我了，结拜之事还少了一人。”
卓熠想了想，眼光忽然落在洛竺身上，笑道：“是了，我怎么竟把小兄弟忘了。”
洛竺颇觉莫名其妙，“你们结拜就是了，干嘛把我也拉上。”
郑宓不由分说拉她到香案前，邪笑道：“如此的好事，怎会少了小公公的份。”
三人面东跪下，卓熠跪在中间郑重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有我卓熠……
“郑宓。”
“洛竺。”
“结为异性兄弟，从此荣辱与共，肝胆相系，祸福相依，若有违今日誓言则天打雷劈，人神共诛！”
卓熠起身率先在手上划了一道痕，鲜血立即涌出，滴落在一坛醉花阴中，郑宓和洛竺依次如此，然后卓熠抱起酒坛痛快地饮了一口，接着递给郑宓。
郑宓爽快地接过酒坛，二话不说仰头就是一口，最后递给洛竺。
洛竺平日只当这些义结金兰、歃血为盟的事只在戏里才有，今日竟亲自碰上了这样的事，心潮也是此起彼伏，汹涌澎湃。接过酒坛，笑着将酒一下，一身豪气干云，倒真有几分男儿本色。
郑宓俯身在她耳边道：“没想到小公公竟也有如此男人的一面，佩服！”
按着长幼之分，卓熠为长，郑宓次之，洛竺是最小的老幺。
卓熠笑道：“好了，喝了同血酒，从此以后咱们仨就是兄弟了！从今往后彼此照顾，不离不弃！”
洛竺笑道：“一切都听大哥的！”
一场龙争虎斗就这样以喜剧收尾，任是谁都不会料到这样的结局，醉月楼的掌柜笑呵呵的上前道：“恭喜三位结成兄弟，今日的酒就算小的给三位的贺礼了！”
郑宓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掷与掌柜，道：“放心，不会让你做了赔本的生意。”
掌柜本还欲推辞，可抬头见郑宓眸光森冷，便也不再说什么，将银票纳于袖中。
三人出了醉月楼，天色已是半黑，洛竺一拍脑袋忽叫“不好！”急忙回身向二人道：“大哥，二哥，我得回去了，我有个一道出来的朋友，这么久寻不着我她定要急死了，恕小弟实在不能久留，告辞了！”
卓熠见她神色匆忙，劝道：“三弟别慌，大哥送你去吧。”
“不用了，如果回去没见着她定是已经回家了，大哥，二哥留步，小弟去了！”说完也不待郑宓唤她，飞一般地跑走了。
洛竺一路不敢停下，跑回原来那家水粉店前，人家的店门早已关了，看来丝雨定是已经回去了，脚下不敢耽搁，一路往家里跑去。到了门口，洛竺停下来喘了口气，衣袍略整，包袱提了提，然后悬着一颗心，忐忑不安地推门入了院子。
胖婶正要往屋里端菜，见院中忽然站着个背着包袱的白袍少年，停下脚步问道：“这位小哥儿，你要找谁？”
洛竺原本紧张的要命，听胖婶这样一问，轻笑道：“胖婶，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胖婶听这声音怎么分外耳熟，遂上前几步，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然后恍然道：“竺儿？是竺儿丫头吗？”
洛竺从胖婶口中端过菜碗，笑道：“是我。”
胖婶笑拍了洛竺一下，嗔怪道：“我说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个俊俏少年呢，原来是你这丫头！对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怎么没跟丝雨那丫头一道？”
洛竺闻言诧道：“怎么，丝雨还没回来吗？”
“回来了一趟，脸色可不大好，后来又和阿毛一起出去了。”
洛竺感到无限自责，丝雨定是和阿毛哥一起去寻她了，想到自己竟丢下她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走开真是该死，将菜碗、包袱交给胖婶后，洛竺夺门而出，跑到飞仙桥上踮脚翘望丝雨他们应该回来的方向。
天色终于全黑下来，桥头上执着地立着一个等待的身影，丝雨扶着桥栏，心内越发着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呢？
不多会儿，巷子口渐渐现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洛竺定睛一看，果然是丝雨和阿毛。喜得连忙奔过去抱住丝雨，泪盈于睫道：“丝雨，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丝雨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见是洛竺，心中的大石总算放下来，随即又怒从中来，一把拂开洛竺，甩袖离去。
洛竺望着丝雨离去的背影，终于落下泪来，伤心道：“怎么办？她一定很生我的气……”
阿毛见洛竺神色有些委屈，柔声安慰道：“她只是担心你，你也知道她的，只要你安全回来就没事了，回去说几句好话哄哄她就会消气了。”拉过洛竺的小手道：“走吧，咱们回家去。”
洛竺回房换了身衣裳出来已经开饭了，秦舜席间扫了一眼，眉头紧蹙，今日这桌上的气氛怎么有些不对头？两个丫头脸色都不好看……
扒了几口饭，丝雨将碗筷一放，“我吃饱了，大家慢慢吃，爹，我先回房了。”
“小雨，是不是不舒服啊？”洛舞关切道。
丝雨淡淡地点点头，退出了客厅，回到房内，一头钻进被窝里去了。
洛竺也没心思用饭，低声道：“我也饱了，大家慢用。”说完便退下了。
“我去看看。”阿毛起身追了出去。余下的人，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猜不到这两个丫头到底怎么了。
阿毛追出来便见洛竺倚在院中的大树下，正独自垂泪。口拙的他虽心头有万分不忍，但却不知如何上前安慰，静静地站在一旁。
洛竺擦了眼泪，转身道：“看我真是爱哭，叫你笑话了。”
“不会的，你在我面前不需要去掩饰什么，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这才是真正的你。”
洛竺心中一暖，眼眶又湿润了，“阿毛哥，你真好……”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结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