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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第 1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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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楼上下来后,雍玉并没有回东宫,而是径直入了宫。如她所料,才进宫门,便遇到母皇派来前来传她入宫的宫女。
开平帝紧紧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儿,有一种仿佛第一次认识她的感觉,良久才缓缓道:“玉儿,连母皇都对你看走了眼!”
雍玉感觉到后颈一寒,跪在地上的身体却纹丝不动,口中道:“母皇,儿臣认为一味的示弱并不能解决问题。素华衣拿到皇姨的头颅后一点和谈的动静都没有,她显然还期望从母皇这里得到更多的好处,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母皇将来想要一席安身之地都不可得!”
开平帝冷笑一声;“这么说,玉儿还是为母皇着想了!”
一直立在开平帝身边的一名年轻男子神色不善道:“皇姐真是思虑周全!可皇姐有没有想过,万一激怒了素华衣,后果会怎么样?万一她一怒之下屠城怎么办?雍家上下百人的性命可都掌握在她的手中,皇姐如此铤而走险该不是别有图谋吧?即使想借机树立自己的威信,也不用拿母皇的性命开玩笑吧!”
开平帝听后面色一寒,看向雍玉的神色也更加犀利。
雍玉心中一片苦涩,几曾敢于弑姐夺位的母皇变得这样的胆小了,这么多年了,将她为帝气魄磨的难道只剩这些了吗?
此话,她始终没能说出口,只是感觉自己跪在冰冷的石板上的膝盖越发的刺痛了。
等雍玉离开后,开平帝身边的年轻男子神色由冰冷变的焦躁:“母皇,太女这样做分明是想激怒素华衣,抬高自己的声望。如此愚蠢的反抗,把母皇前几日示诚之举的作用都给抹杀了。如今素华衣定然以为前几日我们送安乐王的头过去是为了降低她的警惕心,暗地里却是拖延时间,抬高价码,无和谈之诚心。万一造成这样的误会,母皇,我们只怕性命难保了!”
开平帝叹了一口气,默默年轻男子的头:“十儿,还是你懂事。”
十皇子乖巧的不说话。
过了一会,开平帝又道:“若事情真到了那一步,母皇也只能舍小顾大了。不能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女儿,把雍家上百人命都赔上了。”
十皇子感觉到开平帝抚摩住自己的手突然用力起来,他虽然有些吃痛,心理却是很满意:开平帝显然已经下定决心要牺牲雍玉还保全自己。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放心,自己的性命不会受到威胁了。
现在看来,几个月来站在安乐王身后保护她的人就是这位看似不惊人的太女了。可惜,她这个时候强出头,除了找死之外,什么作用都没有。也许,她心里也早就明白了自己只是在垂死挣扎。若西辽是她一首曲子可以救活了,又何必等到现在才出场,不过是不希望如此屈辱的等死吧。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能在这辽都里撑上几天。
军中会功夫的士兵不到总比例的二十分之一。好在距离城楼越远的士兵伤的越轻,只用药调理几天就好了。而前面的几千人伤的比较严重,恐怕要卧床休息好一段时间了。
弓蓝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我也在伤兵营里花了不少时间。
“孟极呢?怎么不来帮忙?”我道。
弓蓝叹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歇;“西辽到底是她的祖国。如今眼见要沦落,她那里还有心思做这些。”
我停了手,忽然想起雍和,若是她在,不知道是会为我把一手导演她家破人亡的雍定拉下皇位而高兴,还是为西辽毁灭而难过。
这个时候,全影、虞姬等人兴奋的跑过来道:“将军,将军,辽都挂白旗投降了!”
我抬头望向那城楼,果然白旗飘飘,道:“现在什么状况?”
全影抢道:“开平帝大开城门,穿素服在门前等候。另外,”说到这里,她的表情露出一丝鄙视,“她还送来一份据说是道歉的礼物。”
我看着那天在城楼上一曲退兵数万人的女子,现在却是披头散发,被绑成一只粽子站在我的面前。她身后的使者见到我,忙拜了下来。再看雍玉恍若未见我一样,依旧出神的站着,她忙又站起来,把雍玉按倒,随后匆忙扑在我面前说:“前日伤了素将军的罪魁祸首小人已经带来。皇上说,此人交给素将军,任您处置。”
我望一眼雍玉,对使者道:“人我收下了,你先出去吧。”
我看了看她的腰背上血迹斑斑,显然是被人从背后偷袭的。以她的身手,若不是极信任极熟悉的人,应该不可能得手的吧。
雍玉的眼神淡然,似乎发生的事情都在她预料之中。
我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安乐王回京后,保护的她的人,是你吧?”
雍玉抬起头来,望着我:“我小的时候,皇姨对我很好。”
我忽然一笑:“恨我吗?”
雍玉坦然道:“也恨也不恨。”恨是因为我向开平帝要了安乐王雍熙的性命,不恨是因为我做了每一个站在我的位置上都会做的事情吧。只是,我想,她更恨的是她那昏庸多疑的母亲吧。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我问道。
雍玉看着我,忽而笑道:“何必问我,我有没有‘以后’,全凭你一句话!”
我审视的看着雍玉略带嘲笑的表情,道:“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消失,要么雍玉消失。你选哪一个?”
雍玉沉默了一会,最后合上眼睛,长叹一口气,睁开眼睛道:“我选择雍玉消失。”
我为她松了身上的绳子,她站了起来,向门口走了几步,忽然转头向我道:“皇姨回来后和我说了很多事情,但是只有两句话提到过你。前一句是‘大辽必毁于素华衣之手!’。”
我望着她道:“这一句我已经听过了。”
雍玉又道:“后一句是‘素华衣必毁于大楚之手!’”
我身体微微一震,只听得雍玉继续道:“现在她的第一句已经成为现实。”她顿了顿,上下打量了我一次,“我并不讨厌你,可惜我们注定不能做朋友。素华衣,你好自为之吧。”
“将军,将军!”全影的声音焦急道。
我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返回:“出什么事情了?”
全影盯着我道:“将军,你怎么了,刚刚一直在发呆我叫你好几声都没有反应!我听说有人带着辽太女过来了,便来看看,没想到却见到你好象神游天外一样,还以为你被那个家伙怎么样了呢?”
我轻轻一笑:“她能把我怎么样?”
全影哼了一声,然后问道:“她人呢,不在这里吗?”
我重新坐下来:“死了。”
“什么?”全影吃惊道。
我抬起头凝视着全影道:“全影,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西辽太女雍玉已经死了,是因为企图偷袭本将军,被本将军打死的,至于尸体,已经扔到乱葬岗上喂狗了。明白吗?”
全影微微张了下嘴,然后答道:“我明白了。”
辽都城之下,整齐的排着皇室雍家的上百人,后面依次是西辽百官。
开平帝低头跪在最前面,双手高高捧着一方玉玺。
我令人将玉玺接了过来,然后让虞姬、卢云等人迅速接管了辽都的城防,皇宫禁卫,重要司衙以及兵械物资。
等到两人向我报告一切已经顺利接掌下来,我才让开平帝等人站了起来。她们的面色已经因为久跪而发白,却是不敢表示一点点愤怒。
我将剩下安置事情全部交给楚风,自己则骑上一匹快马向皇宫中冲去。全影忙也拉了一匹马,追在我身后。
等我一路冲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却见一骑也正风风火火的向宫外奔来。
我猛一拉缰绳,马受惊扬起蹄,在空中虚踢了几下,愤怒的长啸一声。来人慌忙拉了缰绳,匆匆向我转过来,一双如同最上等墨玉的眼眸向我望了过来,这一望,仿佛经历了几百个春秋,穿越了几世轮回,沉淀了忘川河上盛开的曼珠沙华——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的千古思念。
一瞬间,我的胸口气息乱得要翻滚起来,一拍马背,飞了过去,扑倒来人,在一边无人的草地上打起滚来。不需要任何语言,也不要任何前奏,死死抱住他的脖子,疯狂的亲吻着。来人也不示弱,手抱着我的腰,激烈的回应我。
这一场亲吻毫无温柔和技术可言,我们都像发疯的野兽一样,拼命想把彼此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填补深不见底的空虚和干涸龟裂的相思。这种缠绵的痛,看不见,摸不到,喊不出,挣不掉,可以让人窒息,也足够让人疯狂。
雪衣,雪衣,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雪衣没有回答,只是更激烈的抱紧我,在我脖子上留下一串又一串浅浅的牙印。我现在真有一种很疯狂的欲望,想要把雪衣揉碎了,然后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这样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不知道雪衣这样用力的咬我,是不是也有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