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醉夜九世

45、久忆

　　为了养伤，禘奚殃就留在了九衍宗，只不过住的是白无声的落霞峰而已，禘奚殃绯云峰上的竹屋每天都有人会固定大扫也不算脏，甚至有弟子为了上绯云峰上看一看主动提出帮忙，白无声还调侃他说是香饽饽的肉。

　　看见绯云峰的第一眼，禘奚殃就知道自己不想回去，就是心里淡淡的有一种排斥，这种排斥让他下意识的选择回避。

　　“九师叔好！”有一名弟子脆生生的向他问好，那名弟子的脸上带着绯红，有些别扭的跟禘奚殃打招呼，他悄悄的瞄了一眼禘奚殃有很快的把头低下去，他的小动作禘奚殃自然是都看见了，但是禘奚殃不甚在意，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那弟子的脸更红了，他一溜烟的跑了，心里喜滋滋的，九师叔跟他说话了。

　　禘奚殃无所事事的晃荡着，看着周围的景物既陌生又熟悉，不知不觉间，他又来到了绯云峰的山脚下，绯云峰灵力充沛是修炼的绝佳之地，但是偏偏这座峰是整个九衍宗的禁峰。

　　朱红色的枫叶铺落满地，绯色的红枫迷了人眼像是轻纱一样朦胧地照在人的脸上，打上了一层云雾，一眼望去皆是绯云之色。

　　有一条延绵的青石路一直向上延展而去，那几千石阶开了一条通向峰顶的路，禘奚殃有一瞬间的晃神，好似看见了当年那个为他铺路的少年，阡折觞站在那台阶之上，带着笑意；“师尊！”声音里是掩盖不住地喜悦。

　　可是一句师尊却把他唤回现实，他没有忘记少年对他的恨，没有忘记他被抛弃的痛苦，也没有忘记他跪在泥土之中绝望的喊着师尊说再见脏的模样，每一幕都刻骨铭心。

　　禘奚殃站在原地，突然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脚有些发麻，他动了动踏上了青石路，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去，周围是灼眼红枫几乎是四季不败，像霞似血为枫，青路石阶白梯。

　　“铃。”一声风动一声铃。禘奚殃抬眼入目的是竹屋，虽称竹屋却有瓦檐白墙、回廊曲亭，各色的风格被混合在一起，最是简约又是如幻。

　　整个竹屋皆是素白之色，但相得益彰甚至有假山又有曲水流觞，在□□院甚至还有一个小池塘，周围的霞光耀阳可一览无遗。

　　唯一突兀的，是挂在门口屋檐角的一只铃铛，那铃铛有些生锈了脱漏出棕褐色，下面绑着一个破旧的红色布条，随风招摇着，似是挥手。

　　“铃，铃。”清脆的铃声响起，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话：“风来了······”脑海里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句话，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高兴。

　　“吱呀”禘奚殃推开了那扇门，随着门的开启阳光透进房间里，在地面上留下一点点的光影，禘奚殃的到来好似为这里添加了许些生机。

　　入目的是厅堂，左侧是两间卧室一主一侧，右侧是禘奚殃的案桌台，还有这几家架子上面放满了书，都是整整齐齐的。

　　禘奚殃朝案桌台那边走去，引起他注意的是书桌旁的一股暗色红锦盒，看起来有些老旧但是红锦盒的周围却非常干净，也得多亏了那些来打扫的弟子。

　　他可不记得自己在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好奇心驱使他想去打开了那个红锦盒，却发现即使那个盒子没有上锁可他就是打不开，禘奚殃愣了一下，捏了个法决盒子终于应声开锁，发出“啪嗒”一声。

　　小小的红锦盒里只有一块用手帕小心翼翼裹起来的玉佩，令人可惜的是，那玉佩已经碎掉了，裂城了好几块，还有一些碎碎的好似是玉屑一样的东西。

　　禘奚殃不由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要把这样一块残碎之物保管起来，那玉一看色泽就知道不是什么很好的玉，里面依稀看得出有些杂质不纯粹，明明是这样一块烂的不能再烂的玉佩却是被他好好的保存下来，甚至还专门弄了个法决锁住他。

　　哪怕现在见到了锦盒里面的物品，禘奚殃心里面也没有产生要把这些玉碎丢掉的想法，他盯着那碎玉看了很久，像是被蛊惑一般，禘奚殃伸出手却被其中一块碎片扎到了手指，顿时一小滴的鲜血便流了出来。

　　那鲜血流淌过碎玉，最终落到了抱着碎玉的白手帕上，染红了一小片，看着那被渲染的血迹，禘奚殃觉得很是熟悉，好像···他不是第一次被这玉扎到手。

　　今天是九衍宗解禁的日子，平时不允许下山的弟子这一天可以到下面的繁衣镇游玩，山下是灯火阑珊、火树银花的热闹景象，就连九衍宗也张灯结彩起来，与别处不相同的是绯云峰。

　　绯云峰上就只有禘奚殃和阡折觞两个人，凄冷无比，绯云峰好似与世隔绝一般，没有彩灯，没有欢笑，没有人气，有的只是死寂和沉默。

　　阡折觞就站在禘奚殃面前，左手里不知道捏这什么东西，“你可知错？”禘奚殃声音泛冷好似冻都骨头里一般。

　　“知错。”阡折觞把头低下来不敢去看禘奚殃的双眼。

　　“错在哪里？”禘奚殃接着问道。

　　“不该擅离职守。”

　　“······”禘奚殃沉默一会接着问道：“只有这个吗？”

　　“······”这回轮到阡折觞不说话了。

　　“玩心甚重！”禘奚殃怒斥道：“你去藏书阁把《责记》抄十遍，然后滚去寒亭面壁思过！”

　　“弟子知错，明日领罚。”阡折觞毕恭毕敬地对着禘奚殃作揖道。

　　禘奚殃似是消了气，稍微平和一些：“你找我有什么事？”在阡折觞被禘奚殃责问之前，阡折觞来找禘奚殃说是有事，可谁知道禘奚殃逮着他就把他训斥一顿。

　　闻言，阡折觞竟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把左手心里的玉佩露出给禘奚殃看，“来送师尊礼物。但是······”他一顿，反手将他玉佩捏碎，在捏碎的那一瞬间一些细小的残渣刺入他的手中，留下了几滴嫣红的鲜血，他任由碎末跌落在地：“此玉拙劣，怎配的上师尊？”

　　禘奚殃听得出来阡折觞在嘲讽自己，猝不及防的禘奚殃与阡折觞对视，看到了他眼底的那么一丝暗淡，“弟子告退。”

　　禘奚殃就这样看着他消失在门口，过了许久，禘奚殃弯下了腰用手，一个个的捡了起来，放在他随身的帕子上面，一个晃神，他也被那玉割破了手不消片刻便止住了血，禘奚殃看着那碎玉，知道哪怕是用“复原”也修不好了。

　　阡折觞的手心里带走了一部分的玉屑，剩下的，也不过是残玉罢了······

　　那一天刚好是阡折觞值守山门，看着山下繁华热闹的景象，想到小师妹说的给喜欢的人买礼物，阡折觞兴致冲冲地下山去给禘奚殃买礼物，他觉得师尊那么好想给他买一块玉佩，花上了他所有的钱财，可是···换来的，却是那人的责问，因为有人喝醉了，不小心掉下去了虽然受的只是轻伤，而那天刚好他值守······

　　禘奚殃默默地把玉放了回去，再次给它加上了一道法决把红锦盒放回原地，悄然离去。他的下山时有些心不在焉的，当时的他，好像折了一个少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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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变态是从小做起的。
向烈士英雄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