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十三朝

11、CH.011

　　CH.011

　　罗纵身跳入深渊，好不容易着地，就发现周遭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什么鬼地方？”

　　罗啧了一声，再度使用能力探测周围——却没有在他的能力范围内感觉到活物。

　　看来妮娜没有直接摔在这里，但以这里的光线，他也无法继续跟着她的脚印走，必须凭直觉了。

　　罗用携带的传电虫开启了亮灯模式，照亮了身前两米左右的范围，再艰难地往前走。

　　四周潮湿阴森，他穿着的皮靴在路上走，时而会发出除了枯叶杂草以外的怪声。

　　他没打算探究自己踩碎的是什么，只希望尽快找到那个消失的女孩。

　　“喂，妮娜，你在哪？！”

　　顾不上面子，为了尽快确认她的安危，罗只得大声呐喊她的名字。

　　只是他的声音只惊扰到了附近的雀鸟，没有带来任何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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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已不记得自己漫无目的的走了多久，都到了一个唇干舌燥的地步，加上彻夜未眠，此刻身体处处都透露着“需要休息”的讯息。

　　也正在这个时机，罗似乎听见了水流声与窸窣声，他就不假思索的往前想判断水源是否可饮用。

　　只是刚一迈步，一声细碎的声音就从地上传来，有什么东西穿透他的裤管刺进他的小腿，刺痛的感觉特别明显。

　　罗低头一看，竟见那刺痛他的是一株植物、在品尝到他的血后，居然像活物一样把他的小腿缠起来。

　　“Room！”

　　罗马上展开能力把植物砍断、并且把自己保护起来，马上就从原地移动到一个安全位置，但很快，小腿就传来密集的麻痹刺痛感，他一时失重就往前跪了下去。

　　“又是有毒的植物！”

　　罗马上给自己注射万用的解毒剂，将大部分外来毒素化解——但也有不少毒素沿着他的血液传送到半身，他一时半会都不敢活动太多，就怕血液流动加快了。

　　“这个情况可不妙……该死的，怎么还没找到她？”

　　因为受伤与累积的疲惫，罗坐在地上，竟觉得睡意越发明显起来了——这也算是他制作的解毒剂有机会带来的副作用。

　　“可恶，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他说着，只得一拐一拐的寻了个安全的位置，决定稍作休息。

　　“那家伙，如果找到她，我非教训她一顿不可……”

　　这样说着，罗就挨着一块巨石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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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漆黑潮湿的森林。

　　待罗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陌生危险的空间内。

　　周围的墙身爬满了有毒的生物，危险植物都巨大化，眼前能见度似乎高了一些，但隐入眼里的确实一重又一重的荆棘。

　　深绿色的荆棘上全是像巨钉一般的毒刺，充满威慑力的阻止了所有人前进的想法。

　　但罗却在荆棘的前方见到一抹蓝色。

　　那是他熟悉的颜色，他深知只要那抹蓝色回过头来，他就能看见那张好看青春的脸，和少女脸上阳光似的笑。

　　“妮娜！你为什么要跑到那边去！”

　　他想使用能力把荆棘都砍断，却发现不知何时起自己的鬼哭不见了，Room也使不出来。

　　他的脚步也无法前进，双腿都被植物缠绕，麻痹与刺痛的感觉交集，使他无法往前走一步，他只得尝试用手拨开荆棘：“喂，妮娜！”

　　“……不是你让我别跟着你的吗？”

　　一会，少女熟悉的声音从荆棘的另一方传来，她缓缓转过身，蔚蓝的眸中全是失望的泪水。

　　但最让罗胆战心惊的，是她胸前有一个骇人的血洞口，正汨汨流着血。

　　那看上去像是子弹造成的伤口，罗感觉似曾相识。

　　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和某些他不愿回想起的画面重叠，答案正要呼之欲出，少女与他之间的荆棘就消失了，下一瞬，他们竟都置身在雪白的岛屿上。

　　这次束缚他的不是藤蔓，但他的身体却突然变小了，被缚上沉甸甸的锁链、被关在宝箱里头。

　　妮娜的个子也变小了，她的蓝发上全都是雪颗粒，她就站在宝箱外看着罗，之后，一脸沉痛的把箱子关上——

　　不论他怎样呼喊，妮娜都没有回应。

　　就像是这一次，他也无法为任何人带来幸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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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罗激动地睁开眼睛，从地上起来后，眼前是一个噼啪烧着的火堆。

　　旁边悬挂着他的外套、鬼哭也好好放在旁边，正前方是正歪头补眠的水色少女。

　　她睡着时的脸庞看上去人畜无害，身上除了衣服被划破了一些，似乎没有受伤，更没有胸前的那个血淋淋的子弹洞。

　　“是梦？”

　　罗喘息着，刚才的梦虽然没有什么冲击性的画面和剧情，但他却感觉自己被一份庞大的悲伤包围着，此刻整个胸腔都是难受与压抑。

　　他平常不会做这种夸张的梦，是因为受伤吗？

　　他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腿上的伤口都被用一种药草包起来了，那些被刺破的伤口、中毒的痕迹都已经消失，除了有出过一身汗的疲惫感，他似乎再无中毒症状。

　　前方的少女也听见他的动静，有些疲倦的醒来：“……你醒了？”

　　她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慵懒沙哑感，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无辜又可爱。

　　罗怔了怔，一时没想到这一次“搜救行动”，他才是先被找到的一方。

　　“你中毒的情况如何了？”

　　妮娜看上去则不像罗那样纠结，反而是爬起来就凑近他的伤口检查：“我用了解毒草给你处理伤口，虽然应该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但情况危急，也就只能紧急处理了。”

　　“我给你用的药草似乎带一点扰乱精神的副作用，不能让人好好休息，还有机会做恶梦——但却能完全去除刚才那个麻痹藤的毒素。”

　　“那个毒很狡猾，用一般解毒剂不能完全清除，因为会有一部分毒像活物一样，在第一层毒被身体消化之后，才并发出来，所以得解毒两次才能完全放心。”

　　她解释起来有板有眼，就像她也是个专业医师、或是居住在科苏里的村民一样，让罗吃惊起来。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曾经在这个山头生活过吗？为什么会在短时间内给我找到解药？今天之前你又去哪了？”

　　“你问题太多了吧？而且好好笑，你推测全错了哦！”

　　妮娜有些忍俊不禁的笑了，她一屁股坐下：“但瞧你还是那么爱猜来猜去、精神奕奕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哈？”

　　罗还是少有被人那么直白的嘲笑“推测全错”，恼羞成怒下又吼了回去：“你以为我是为什么才会出现在这里！”

　　“就是说啊，昨天不是指着我骂了一堆有的没的，结果我才不见一天你就追过来了！”

　　妮娜捧腹大笑，她毫不留情的嘲笑令罗想解释都没有空隙——

　　她说得对，现在他是真的糗大了——他以为她会有危险，结果是他自己遭遇情况，还被她救了。

　　罗涨红了脸，自己从见面开始就被妮娜耍得团团转，是很恼人不错，不过今夜他又忽然明白过来。

　　他之所以狼狈，一部分都是因为他从不愿意信任妮娜——他不信妮娜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也不信妮娜的目标。

　　所以他不让妮娜加入、不让妮娜靠近有风险的地方，但其实她完全有办法应付。

　　是他不愿意相信，还一次次拒绝她、推开她、赶走她。

　　其实妮娜不会为他带来麻烦，但因为他的恐惧，造成更多对妮娜的伤害。

　　罗皱起眉头，突然觉得妮娜现在要怎么嘲笑他，也是他活该。

　　他终于认栽了，也没了平常那些要赶走妮娜的念头，反而是长叹口气、无奈地问她：“……你到底什么来历？”

　　“还有，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为什么会跑到这里？”

　　“我放弃与你争辩，我会认真听你的目的。”

　　“假若你的目的与我的目的不冲突，我可以让你上船——但假若与我的方向背道而驰，我会再拒绝你一遍。”

　　“是你赢了。”

　　罗金色的瞳眸在火光下似跃着光芒，格外认真的眼神让妮娜意识到他终于想通了——她有点意外。

　　但看罗现在这狼狈的样子，还特地为了找她而出现在这里，就不再捉弄他，反而是交抱着膝蹲在罗的面前，眼神也认真了起来。

　　“我早就说过了，我是龙族的后裔——救你的方法不是我本身知道的，而是我能听懂动物的语言，解毒药草都是我让那些动物伙伴们帮我找来的。”

　　罗闻言瞪圆了眼睛，但妮娜抬起手，是真的能换来山林动物从天而降，为她带来可以用的药草。

　　妮娜看他没有打断，就接着解释——

　　“也是因为这样，我才能毫无障碍的登山，我来这里是要寻找一位已故医师的旧居，因为那个人曾到过龙岛，他屋内说不定有他的手札和笔记。”

　　“你也是要找那个人？为什么？”罗有点惊讶。

　　“我希望前往龙岛的原因是因为母亲的遗愿，她希望我把她的龙鳞送回家乡，也希望我能找到自己的族人生活——不然父亲死后，我在这边就没有亲人，她觉得我太可怜了。”

　　妮娜平静地说完这些，蔚蓝的眼睛在叙述这些的时候毫无波澜，但一句句对罗而言都是爆炸性的资讯——

　　龙岛，可是这个世界的梦幻岛，没有人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

　　只是他本来要在这座岛上采集的“龙角草”，以及妮娜多次提及的“龙岛”，还有她的特殊能力，应该不会是巧合。

　　反而可以把一切串联起来。

　　他也不觉得妮娜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他说谎。

　　所以罗听完之后，只是闭了闭眼睛，平静地回答：“我知道了。”

　　这反应倒是平静得叫妮娜有点惊讶，她稍微瞪大了眼睛：“你相信我吗？”

　　“你没必要编这种破绽百出的故事骗我。”

　　罗目光沉静地看着妮娜，瞧她惊讶的小表情，忽然觉得有点抱歉：“之前是我语气重了，我并没有否定你的意思。”

　　妮娜眨了眨眼睛，被罗以认真的表情道歉，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你突然怎么了，我又没有很在意，搞得那么正式……”

　　“随你怎么觉得，我是觉得自己之前反应过激了。”罗垂眸下去，在这个只有二人的空间内，也不知是黑夜驱使还是什么缘故，他对她也坦白了一些。

　　也有一些只能对她坦白的事情：“你是‘那个人’的女儿，对我来说不一样。”

　　妮娜的心咯地一跳，之前朝夕相对都没听罗用这么深刻的语气对她说话，就直觉罗此刻展示给她看的，是他从来不让人触碰的领域。

　　他是那么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这一部分的自己。

　　但他很诚实地告诉她了，让她初次觉得二人之间的隔阂似乎消融了些，她能真真切切的看着他，再了解罗的事情。

　　她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知是紧张还是何故，越跳越快。

　　她不自觉的挨近了他一些，突然觉得眼前的青年与她记忆中那个“宝箱中的男孩”似乎重叠在一起，“命运”的感觉将她与罗连在一起。

　　第二次了，从他身上感觉到命中注定。

　　果然她很轻易就会和这个人纠缠不休，妮娜意识到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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