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我》怯喜

15、燃我15

　　商店内。

　　盛青溪凝神听着老板的介绍：“小姑娘, 这一款拳套是专业级的, 手套内部和外部无缝衔接，衬垫很少，因为这样打击力度会更强。这款拳套今天早上才到货，整个初城都找不出这么漂亮的拳套来。你相信我, 那个男孩肯定会喜欢的。”

　　这样漂亮专业的拳套, 价格也很昂贵。

　　盛青溪几乎没有动用过这张卡里的钱，里面是这些年存下的奖学金。高中以前，卡一直放在盛兰那儿，但她上高中之后，盛兰把这张卡还给她，让她自己保管。

　　里面的钱不多不少，买下拳套后，卡里的钱少了将近一半。

　　路口, 盛青溪抱着手里的拳套，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她没有哄过人, 唯一的经验就是哄福利院里那些小朋友们。

　　这些小朋友们，大多只在福利院内呆很小一段时间，院里像盛青溪这样的，只有她一个人。这些年，她在来与去之间徘徊，送走一个个孩子, 又会迎来更多无人抚养或者被人抛弃的孩子。

　　夜风微凉。

　　盛青溪犹豫许久，还是坐上了去光年的公交车。她今天出门换了校服，穿着常服，进门的时候没人拦着她。

　　盛青溪走到看台，扫了一圈，没看见林燃，只看到何默和谢真一起站在看台边，身边还围着两个人，正指着赛场在说些什么。

　　看台上的人们脸上兴奋而激动，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

　　倏地，机车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场馆。

　　盛青溪看不太明白场内的赛况，只能看向屏幕，屏幕上数据闪动更新，此时排在第一位是Ran。

　　她走到栏杆前，往下看去, 即便场内有数辆重机, 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林燃。他今天开了一辆她没有见过的车，但他的身影却是她熟悉的。

　　红色的重机张扬而嚣张, 线条流畅却又有棱角, 漂亮的车身上印着独属于林燃的标志，一团燃烧的火焰。

　　夜色下。

　　耀眼夺目的红色如鬼魅一般疾驰在夜色里，追着林燃的机车手低骂了一句疯子, 他没见过比林燃更疯的人，好几次险些要翻车都不见他减速。

　　这个人到底把自己的命当成什么？

　　不光是场内比赛的人，连盛青溪都看出来了。

　　但此时的林燃却全然不在乎别人在想什么，如果可以，他完全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林烟烟，他想她一辈子都开心快乐地活着。

　　体内的肾上腺素正在飙升，林燃握着转向握把的手微微转动，手套和握把产生细微的摩擦，在越过终点的刹那林燃还没有减速！

　　他似是要直直地撞上赛道外的墙壁，人群已有人发出惊呼声。

　　谢真也着急地喊着林燃的名字。

　　赛场内的工作人员开始跑动。

　　盛青溪心里一紧，她的上半身几乎要探出看台。当她喊出林燃的名字，似乎整个胸腔都在震动，震得她双耳嗡嗡地响。

　　“林燃——”

　　少女的喊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的声音透过坚硬的头盔，直直传入他耳内。恍惚间，林燃觉得他不止一次听过这样的喊声。

　　也是这样，声嘶力竭。
　　她不止喊了一声，她好像在哭。

　　林燃忽然踩下刹车，就在他即将撞上墙壁的前一秒。

　　看台上的虎牙勾起一抹兴味的笑容，放下手里的烟，嘶哑着嗓子笑：“这小子有点意思，改日我和他比一场，找人接触过没有？”

　　队员摇摇头：“还没，改日我去问问。”

　　虎牙摸了摸胸前的那颗牙，指腹滑过尖锐的牙尖，笑道：“改日？就今晚。”

　　...

　　林燃下车后，下意识地抬头去找盛青溪的身影，她不在场内。他随手甩下头盔，想出去找到她，现在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是不是哭了。

　　林燃微喘着往外走，似是有人拦住他，在他耳边问了句什么。

　　他一把推开那人，声音冰冷：“滚开。”

　　林燃甚至都等不到去换衣服，只是他没看到盛青溪，先被冲下来的谢真拦住了，他结结巴巴地问：“燃...燃哥，你没事吧？”

　　林燃定定地看他一眼，熟悉的脸庞让他眸内的疯狂微微往下抑制了一点。

　　林燃拉下赛车服的拉链，往谢真怀里一丢，一心找想看到的人。此时，他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他觉得，他曾见过盛青溪。

　　在哪里？
　　他的记忆仿佛也被那场大火烧得一团乱，他没能马上想起来。

　　林燃是在俱乐部的大门口找到盛青溪的，她一个人坐在门前的椅子上，背影孤寂，小小的一团，低垂着头，他一时看不清她的脸色。

　　她怀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林燃顿了片刻，走到她身后，他哑声喊她：“盛青溪，你看我一眼。”

　　听到林燃的声音，盛青溪缓慢抬头，睫毛微微颤动，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夜里，那个林燃被烧成灰烬的夜里。

　　盛青溪放下怀里的拳套，转身向林燃，眼前的少年模样也并不好看。

　　他的上半身似乎都被汗水浸透，黑色的碎发被他随手拨到脑后，低暗的黑眸就这样紧紧地盯着她，她轻声问：“林燃，你在干什么？”

　　林燃望着她通红的眼睛，一时答不上来。
　　他在干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喉间干涩，想和她说你别哭，但话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是说：“你再喊我一声。”
　　喊我的名字。

　　盛青溪此刻很生气，她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对自己的，到底在想什么，但看着这双似乎燃烧着的黑眸还是妥协了，她没有办法不对他心软。

　　因为此刻他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

　　她仰起小脸，认真看他，黑眸内倒映着他的身影。

　　她喊他：“林燃。”

　　这一瞬，林燃体内躁动的因子忽然都安静了下来。他的喉结滚了滚，又像克制不住一般地抬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发顶：“我在。”

　　林燃对自己说，我还活着，我还存在着这世间。

　　过了许久，盛青溪和林燃都平静下来，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刚才彼此内心掀起的风暴。

　　林燃垂眸看她，低声问：“来找我？”

　　盛青溪迟疑地点点头，拿起一旁包装好的拳套递给他：“给你。”

　　林燃没立即接过来，扫了一眼，看不清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他挑了挑眉，问：“为什么突然送我东西？”

　　盛青溪乖顺地应：“哄你。”

　　林燃一怔，片刻后失笑：“哄我？”

　　盛青溪的黑眸微微黯淡，下巴往里一收，看着他抿了抿唇，小声道：“那天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林燃唇边的弧度缓缓下压，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这时根本不需要去质疑她的喜欢，因为，她对他的喜欢，几乎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他弯下腰，和盛青溪对视，认真地和她说：“盛青溪，你不需要道歉。这不是你的问题，我...我就是单纯的脾气不好。”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盛青溪给宋诗蔓补完课就已经是九点，又出门去给林燃买了拳套，这一趟折腾下来时间就眨眼而过。

　　盛青溪正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林燃看她扫了一眼屏幕，而后立即接起电话，小姑娘软声地喊对面的人：“盛妈妈，我马上就回家了。有车的，你不用等我。”

　　林燃蹙眉，这是个什么称呼？
　　他趁着她打电话的时间，给何默发了条短信。

　　没一会儿，何默拿着两个头盔出来，他看到林燃和盛青溪在一起，心中的八卦之魂又开始燃烧，只不过他没能多看就被林燃赶了回去。

　　林燃常用的那辆机车就停在门口，他耐着性子等盛青溪说完挂电话。

　　盛青溪放好手机，一抬头就看到林燃递过来的头盔，她愣了一下：“要做什么？”

　　林燃抬了抬下巴：“戴上，送你回家。”

　　盛青溪犹豫了一下，接过头盔，她又看着手里的拳套问：“那你要不要这个，我很认真选的。你还生气吗？”

　　林燃指着她手里的不明物体问：“这玩意儿能退吗？”

　　盛青溪急忙摇头。

　　林燃拧着眉看她：“下次不许买。”

　　盛青溪又点点头。

　　这会儿看起来又比林烟烟还乖了。林燃勾了勾唇，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他回俱乐部放好袋子，拿了钥匙才出来。

　　林燃指了指头盔，问：“会戴吗？”

　　盛青溪自己试探着戴了一下，笨拙地系着扣子，她第一次戴赛车头盔，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包裹着住了，

　　林燃哼笑一声，伸手替她扣好带子。

　　他隔着头盔敲了敲她的脑袋：“一会儿好好抓紧我。”

　　林燃本来想抱着她上去，只见盛青溪单手撑着坐垫，微微用力，一个跨坐，轻松地坐了上去，坐好之后还睁着眸眼巴巴地看着他。

　　林燃定定看她几秒，上车发动引擎，下一秒，一双柔软的手揽上他的腰，她紧紧地拥抱着他，就像第一次那样用力。

　　盛青溪听见引擎声响起，林燃却迟迟不动，她不由动了动脑袋。

　　这一动，林燃回过神来，将脑子里乱飘的心思都压下，开口问：“你住在哪里？”

　　盛青溪报了一个地址。

　　林燃转动握把，脚下用力，机车就像风一般掠了出去。

　　月色温柔如水一般照在紧贴着的两人身上，云朵似乎也跟着他们前进的路线飘动着，慢悠悠地窥探着隐在暗色里的少年少女。

　　今夜月色朦胧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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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火：又被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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