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就夸夸我》鸢蓝

165、第 165 章

　　大年初二，杨妈妈回娘家。杨爸爸的车子前面大包小包挂着礼品，杨梅梅坐后座，杨妈妈骑轻便自行车，载着杨磊。夫妻两人一早就出发，沿路要把顺路的亲戚家都走了，终点在杨妈妈娘家，在那里吃饭，天黑前回来。
　　走亲戚，除了礼品，还会带三个油包子，两头尖尖中间大的形状，讲究的主妇还会将包子的捏合口捏出花边来。
　　为了方便携带，礼品分类时不是按照每户的内容装的，像油包子，就全装在一个大布口袋里，挂在自行车的横梁上。杨梅梅每年都要跟着爸爸妈妈走亲戚，对于亲戚情况很了解，她看着布口袋的大小，就问爸爸：“爸爸，你的包子是不是没装够？这个袋子比往年小很多。”
　　杨爸爸嘿嘿笑，得意地小声说道：“我按每家两个装的，这样回来的时候就没行李了。”走亲戚送礼讲究回礼，其他礼品会全部收下，油包子送三个，要回一个给送礼的人带走，不能让人家空手回。
　　杨爷爷这时候出来了，板着脸叉腰站在门口，看见杨爸爸把行李绑在自行车上，才没有说话，继续监督着，看样子是要看着他出门了。杨爸爸早上刚挨了骂，见了杨爷爷就假装忙碌绑行李。他原本打算骑摩托车走亲戚，因为这样又快又省力，还拉风，可是天公不作美，前几天下的大雪一直没化，路面结了冰，杨爷爷可不允许他骑摩托车出门，只准他骑自行车。这几天骑摩托车出事故的情况可太多了，昨天还出了一家三口骑摩托车滑到桥底下去，没一个生还的。大过年的出了这种事，杨爷爷杨奶奶都被吓着了。

　　杨奶奶不掺和老头子和儿子的事，只管拿着帽子围巾手套把两个孙孙全副武装起来，她一边用围巾把杨梅梅包得只剩两只眼睛露着，一边传授经验：“你靠着你爸的背，让他给你挡风。”
　　杨妈妈听了，忍不住笑。杨奶奶就转头给杨磊说：“石头，靠着你妈妈的背，路上别说话，吃了冷风，回头咳嗽起来，啥好吃的都吃不了了，只能看着别人吃。”
　　沦为挡风板二号的杨妈妈这下子笑不出来了，抗议道：“妈，你现在心里只有你孙子了，都没我的地方了。”
　　杨奶奶哈哈笑着，摆手：“对，没有了，我现在心里全是我孙子，他们个个都是宝，你们都是草了。”
　　大家笑起来，连板着脸的杨爷爷也忍不住笑了。

　　到了亲戚家村口，杨梅梅撑着红色的塑料袋，杨爸爸和杨妈妈把各个袋子打开，将要去的亲戚家的礼品装好，然后挂在车把手上，继续推着车子前行。
　　他们一路走完了亲戚，最后到达杨梅梅的外婆家。舅舅就在门口站着，远远地打招呼，等杨爸爸停车，他就把杨梅梅抱下车子，放下之前还颠了几下，说道：“梅梅长大了，抱着重了。”
　　杨梅梅已经到了在意美丑的年纪，听不得“重”字，抗议道：“我是穿得厚，都是衣服的重量。”
　　她的发言，又引得大家一番笑。反正大过年的，到哪里都是一片欢声笑语，仿佛这样才足够应景。

　　大人们坐在一起喝茶聊天，孩子们去外面土坡上溜冰玩雪，直冻得手指通红僵硬，才一个个奔回屋子里，每个人抱着一节炉子上连接的小烟囱取暖。
　　杨梅梅取了一块舅妈炸的面果子吃。面果子其实跟麻叶差不多的做法，不过梅梅家里的麻叶加花椒叶碎沫和盐，做咸口，舅妈的面果子加了蜂蜜和黑芝麻，做甜口。形状也不大一样，舅妈炸的面果子是将四五片长方形的面片叠放，中间划一刀，再将面片一起翻转扭成花，再油炸。
　　杨磊和舅舅家的小表弟冲进卧室里，过了一会儿一人手里拿着一把木刀，挥舞着假装打架，一路从卧室打到外间大家聊天的地方。木刀是送灯时一起送的，用来挑灯笼，造型颜色很像唱戏时的道具，红色的长杆，蓝色和白色的刀身，大家都叫它青龙偃月刀。这是完灯这一年送灯才有的，平时打灯笼都是就地取材，使用各种棍儿。
　　杨爸爸阻止杨磊闹腾：“把东西放回去，别乱拿。”
　　杨磊振振有词：“这个是舅舅给我买的，用来打灯笼的。”
　　杨爸爸想捂脸，但也只能硬撑：“那是给你姐姐的，你现在没有。”
　　舅舅打圆场：“没事没事，让小石头玩吧。”说完又问，“梅梅完灯是初六吧？”
　　杨爸爸便放过了杨磊，跟舅舅说话：“是初六，到时候全家都来啊，我准备了好些东西呢。”
　　舅舅和姨妈就都笑着答应了，姨妈伸手比划了一个长度，说：“出生时才这么长，一转眼就是大姑娘了。梅梅腿长，长了个头一准儿是个高个儿。”
　　杨梅梅乐呵呵地听着，全不管大过年大家都是挑着好话来说呢。

　　舅舅家今年的饺子是羊肉馅的，羊肉大葱的饺子，蘸着蒜泥汁子，一点也不嫌膻。煮完了饺子，舅妈总算闲下来，可以安心坐下吃饭。姨妈跟她闲聊，问起给梅梅的完灯礼准备了什么东西。完灯时一般都是亲近的亲戚来，大多会准备一点给孩子的礼物。
　　“买了一件羽绒服，到膝盖长。我买大了点，娃都长个子呢，大点放一放也能穿。”舅妈一大早就忙着做菜包饺子，现在饿狠了，两口一个饺子，还能抽空说话，“我跟她舅专门去省城买的，叫啥波司登，牌子的摸着就不一样，又轻薄又暖和，里头是真羽绒，不是街上那种丝绵的。我给梅梅买了件大红色的，可喜庆了。”
　　姨妈大致估算了价格，总算放了心，夹了一块鱼肉慢慢挑刺，把鱼肉喂给怀里的老小吃，“我们买了复读机，我想着初中了要学英语，复读机给梅梅听英语磁带正好。”给孩子买学习用品总不会错的。
　　卧室里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那是能独立吃饭的大小孩子的坐席。姨妈怀里的小孩子便不肯乖乖吃饭，伸着脑袋看着卧室方向，要去玩。姨妈给他擦了嘴，放他下地自己去玩。小孩一溜烟儿进了卧室里，直奔早先玩得最好的杨梅梅。杨梅梅给他夹了一片香肠，让他用手拿着吃，小孩边吃边偷偷告诉杨梅梅自己在外面听来的话。
　　比杨梅梅大一点的小孩告诉她：“完灯后就会变富豪，啥都有了，我的自行车就是完灯时我干爸送的。”显然经验之谈。

　　每天走亲串门吃席，一转眼就到了初六。一大早，杨家人就忙碌起来。杨爷爷和太爷将家里的折叠床靠墙撑在屋檐下，铺上粗布床单，用来放置展示大家送的礼品。杨爷爷给床头放一把太师椅，铺上软垫，拍一拍让太爷坐着：“爹，你今个儿的任务就是给咱看好这里的东西啊。”这个位置正好可以晒到太阳，屋檐下又避风。
　　早些年一般送孩子衣物书包等都是大些的东西，这几年突然流行各种电子产品，复读机、随身听啥的，小小一个，冬天的衣服又厚，就怕有人趁乱进来给顺走。去年就发生过这种事，晚上主人家收拾礼品，复读机只剩一个空盒子摆在那里，过了一天了，想找也没地方找去，只能生气地认栽。
　　太爷戴了一顶毛皮帽子，两边护耳绑在头顶，让帽子看起来愈发大了，衬得他的脑袋特别小。太爷袖着手，胳膊肘撑着扶手歪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抬头看太阳，对自己的位置十分满意。这个任务可是他抢到的，唯一的竞争者就是太婆，因为白内障的原因竞争失败。

　　杨妈妈和杨奶奶一早就在厨房忙碌起来，各种菜肉都搬到了厨房处理。杨妈妈用勺子刮莲藕皮，嘴里还忙着指挥杨梅梅：“把你头发编一下，还有你那么多发带头花，找一个戴上，头上光秃秃的不好看。”
　　“知道啦。”杨梅梅刚洗完头发，弟弟看见了也要洗，她只好顶着毛巾，给弟弟在自己漂头发的水里洗了下。两人用吹风机吹干了头发，小心地把吹风机收好。杨梅梅对着镜子编头发，妈妈说她今天是主角，要打扮下。

　　杨奶奶进屋来搬韭黄，看见杨梅梅就要夸：“梅梅今天真好看！”
　　韭黄是昨天择好洗净，用筛子在屋子里晾着的，因为韭黄容易出水，做饺子馅的时候一定要晾干。杨奶奶昨天就做了准备工作，又怕放在外面晾给冻着，干脆放在屋子里。
　　杨磊盯着韭黄问：“姐姐，韭黄为什么是黄色的？”
　　“嗯，我听爸爸讲，韭菜长的时候不让见光，它没法光合作用产生叶绿素，就不会变成绿色，就成了韭黄了。”
　　杨磊点点头，告诉姐姐：“韭菜臭臭的，韭黄不臭。”韭黄的味道是比韭菜淡一些。
　　“那你今天多吃点饺子，婆婆要包韭黄牛肉的。”杨梅梅把梳子别在大衣柜的镜子下方，把头花盒子收起来。奶奶开始准备饺子馅了，她也要过去帮忙包饺子了。

　　饺子馅还没准备好，杨梅梅被打发去门口等客人。杨磊作为小尾巴也跟着去，他还可巴结地问杨梅梅：“姐姐，舅舅送你的青龙偃月刀可不可以借给我玩一下？”
　　“梅梅！”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在杨梅梅面前停下，车窗摇下来，是干爸带着一家人来了。
　　“干爸新年好！干妈新年好！”杨梅梅问好可熟练。
　　孙大全的儿子孙鹏从后面下车，拿出一根长长的甘蔗，扛在肩膀上，“梅梅，咋不给我拜年？”
　　“鹏鹏哥新年好！”

　　孙大全从后备箱拿出两个大灯笼，撑起来，举着往孙鹏扛着的甘蔗上一挂，拍拍他的肩：“把灯笼挑进去吧。”
　　妻子孙珍珍也帮忙拿后备箱的礼品，杨梅梅赶紧上前去接。这时候，杨磊也拉着爷爷出来了。杨爷爷笑呵呵地说：“大全来啦！快进屋坐。”说着，上前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
　　杨磊被孙鹏手里的长甘蔗吸引了注意力，围着他转个不停：“鹏鹏哥，你这个甘蔗好长啊！”
　　孙大全也正向杨爷爷解释：“嗨，没走过送灯礼，刀忘了买，我老叔说用甘蔗也行，甘蔗甜甜蜜蜜、节节高，寓意都挺好。”
　　杨梅梅在后面小声跟孙鹏说：“还能吃。”这话接的，孙鹏忍不住笑出声。

作者有话说

　　有点细节跟我妈妈确认，发现写错了，又重写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