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就夸夸我》鸢蓝

159、第 159 章

　　“小石头。”杨梅梅喊在后院玩的弟弟。
　　小石头从后门口露了半个脑袋，不满地说：“你答应要叫我杨磊，不能叫我小石头了。”
　　“我是答应在学校叫你杨磊。”杨梅梅招手，“好吧，好吧，杨磊，过来给你分配一个重要的任务。”
　　杨磊嗒嗒跑回家，仰头问：“什么任务？”
　　“你去豆豆家，告诉她叫上人去桃花岛集合，人越多越好。”
　　“那我呢？”跟小石头一起玩的蒋晓武问。
　　“你回家叫你姐姐，也传一样的话，叫人去桃花岛集合，人越多越好，记住了吗？”
　　“记住了！”蒋晓武说着重复了一遍内容。
　　“对，就是这样说，快去吧。”
　　杨磊一听就觉得姐姐要搞大事，连忙申请加入：“你们要玩什么？我也要去。”
　　“可以，可以。”杨梅梅点头，“你赶紧去传话吧。”
　　杨磊和蒋晓武争先恐后地甩开脚丫子就跑，就怕比对方跑慢了，几分钟之前一起玩的友谊说没就没了。

　　杨梅梅想了想，觉得要带一个本子记录每个人捡的果子的重量，就打算折回房间去。杨奶奶才抽出空来问她：“桃花岛是哪里？”
　　杨妈妈靠着墙角织毛衣，闻言笑道：“黄蓉住的地方。”
　　杨奶奶疑惑地问：“黄蓉是谁？梅梅同学吗？我记得没有叫黄蓉的，是不是不常来家里，我没记住。”
　　杨妈妈和杨梅梅哈哈大笑，杨奶奶却更疑惑了。
　　杨梅梅笑着跟奶奶解释：“妈妈说的电视剧里的人，《射雕英雄传》里有个角色叫黄蓉，家住桃花岛。我说的桃花岛不是那个，是杨健康家果园，他家果园角落里连着一小片桃园，我们在那里玩的时候，就给它取名叫桃花岛。这是我们小孩子的暗号。”
　　“噢噢。”杨奶奶恍然大悟。她爱看家长里短的家庭剧，虽然当时《射雕英雄传》热播时，她晚上跟大家一起看了，但是根本记不住内容，就是享受一下全家人一起看电视的时间。
　　杨梅梅进屋带上本子和笔，从屋檐下推出自己的小自行车，脚下划拉两下就骑上走了。杨妈妈盯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手上的毛衣针不停地绕线织着，嘴里忍不住笑着跟杨奶奶分享自己的发现：“妈，你看梅梅像不像我爹？村里有人找他当支事人的时候，他是不是就这样？”
　　杨奶奶也看向大门口。虽然杨梅梅已经走了，她也看着门口的位置仔细回忆了一番，又想了想老头子的样子，哎呀，大发现，真挺像。杨奶奶也因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太婆在屋子里问：“桂啊，你笑啥哩？”
　　杨奶奶扬声回答：“娘，太阳好好哩，要不你也出来晒晒，屋子里闷得慌。”
　　太婆年龄大了，时不时就犯困，要眯上一会儿，但是睡也睡不踏实，很快就会醒来。她这会儿醒来，就拖着自己的垫子，拄着拐杖慢悠悠挪出来，在墙根坐下。杨奶奶给太婆切了一块削皮的苹果，让她咂摸果汁的甜味，家里的小猫咪闻着味儿了就围着太婆转，杨奶奶只好拿了一块馒头，嚼碎了喂猫咪。
　　太婆盯着空空的院子，有点遗憾地问：“今年的玉米全卖了啊？”
　　“就西边地里种了大半亩老品种的玉米，留着咱们自家吃，其他地里种的都是饲料玉米，那个玉米难吃得很，就是结的棒子大，全卖给奶牛场做饲料了，人家自己找人去地里砍，连杆砍干净，咱们啥都不用管，省事。”杨奶奶回答。
　　太婆还是不习惯空空的院子，脸上有点怅然。秋收的时节，院子里就该金灿灿一片，心里才踏实。
　　杨奶奶仿佛知道她的心思，就主动挑起话题说些别的：“梅梅她爷爷在自留地种了高粱，打算今年自己绑笤帚，娘，过几天高粱就收回来了，你看看？咱们都多少年不种高粱了。”
　　“以前高粱种了要吃呢。”太婆咕哝着。
　　“是啊，不好吃。现在的小娃娃白面都嫌弃不够白，就喜欢街上卖的加了增白剂的馒头，要是让他们生在咱们那时候，吃玉米面和高粱，他们肯定吃不了。”
　　太婆仿佛陷入了回忆，微笑起来。

　　*

　　初秋的清晨，橘红色的朝阳圆圆大大地挂在天边，空气中飘着薄雾，所有的东西看起来都朦朦胧胧的，脚下的草叶上满是露珠，穿着凉鞋踩过去，脚丫子很快就被打湿了。
　　等太阳发出光芒，温度上升，露水消逝，这一层薄雾面纱被掀开，天地间清晰起来。杨爷爷趁着天还不热，把自留地里的高粱杆砍下来，拉回家。
　　高粱杆晒一晒，再用棒槌捶打，用木板刮擦，把穗子上结的籽弄掉，然后晒干，就等着绑笤帚了。
　　杨爷爷准备了细的塑料绳、剪刀和一把做样品的笤帚，挑一天空闲的日子，在院子里绑笤帚。
　　杨奶奶忙完了也过来帮忙：“这能绑成吗？”
　　“我年轻的时候见别人绑过，大致知道咋弄，等我再摸索摸索。”杨爷爷显得信心满满，不过他先给自己找了退路，“再不济，直接绑成一捆，当刷子用呗。”
　　杨爷爷这样说，杨奶奶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点点头：“对，都一样用。”

　　杨爷爷在一捆高粱杆里精挑细选了一些漂亮的，然后一边观摩家里买来的笤帚，一边回忆自己看过的别人的做法，在脑海中还原笤帚的绑法。等他觉得差不多了，就取了绳子开始绑。
　　笤帚要从笤帚头一边开始绑，然后向后一边绑一边增加新的高粱杆，杨爷爷一边绑一边调整，很快就比着成品的笤帚绑出了一个笤帚的雏形，他满意地看着：“也不难么，你看，这不就好了。”
　　杨奶奶也大为夸赞：“你绑的这个真好，跟卖的一样！”
　　杨爷爷信心满满地开始绑起笤帚把。尽管他用尽了力气，使劲把绳子勒紧了，可是第一把笤帚的扫帚把还是粗得吓人。杨爷爷把扫帚把翻来覆去观察，不甚满意：“太粗了，还得两只手握着，这扫地也不大方便啊，费劲！”
　　杨奶奶悄悄看着，躲进厨房去做饭，老头子的失败经历还是让他一个人经历吧，不然这好面子的老头子要不好意思了。
　　杨爷爷对比两个笤帚，翻来覆去地想，终于让他想到了解决办法，他提着笤帚去厨房找杨奶奶，把自己的大发现告诉她：“这个笤帚不对，绑笤帚把的时候应该把中间的高粱杆剪掉几根，越往上剩的越少，扫帚把就越来越细了，等到了最上面这块儿，一只手握着刚刚好。”
　　杨奶奶十分捧场地回答：“真的哦，想来就是这样了。那样做出来肯定跟卖的这把一样了。老头子你真聪明，这都想到了！”
　　杨爷爷于是自得地回到院子里，开始绑第二把笤帚。
　　过了几天，高粱杆全部被绑成了大大小小的笤帚，绑上绳子挂在院子里挂了一排，杨奶奶满意地看着满院子的笤帚，夸道：“老头子真能干，咱家好几年可以不买笤帚了。”
　　杨爷爷一手捧着自己的小茶壶喝水，一手叉腰撑起披着的藏蓝色外套，满院子巡视自己的劳动成果，自夸：“怎么样？你看我绑的这个笤帚怎么样？”
　　“好，真好！”杨奶奶给他举起大拇指。
　　杨爷爷走来走去看了一遍又一遍，自己看还不够，又捧着茶壶出去叫自己的老朋友去了。很快，院子里的老头子就变成了好几个，捧着茶水一边喝一边欣赏。他们的神态看起来，好像他们欣赏的不是笤帚，而是什么大师的字画宝贝。这场地也不是农家小院，而是一个著名的展览馆。
　　杨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手底下的擀面杖滚得生风，老头子干了大事了，这美美的心情得吃一顿他最爱吃的手擀面才配得起。

　　*

　　全家人都关注着杨爷爷绑的笤帚，一个没看住，杨梅梅又悄悄干了件大事——她领着村里的小女孩去打耳洞了。
　　之前她们捡落果赚了点工钱，男孩子很快买了吃的玩的花掉了，女孩子们则一起去逛精品店。清河街靠西边，面对着厂区家属院大门那里有一家老商店，店主换钢笔尖的手艺最好，杨豆豆刚好要去换钢笔尖，大家就一起去那里看看，因为那家店的老板总能找到一些精美的小玩意。
　　她们进店的时候，里面有两个大一点的女孩站在柜台前，老板拿了一把金属枪对着她们的耳朵，“啪啪”一下，她们的耳垂上就钉了一个亮晶晶的小耳钉。
　　“老板，你这里还可以打耳洞？”
　　“一直都能打。”
　　“打一对多钱？”
　　“两块钱，你打不打？”
　　“我们人多，你能不能便宜点啊？”
　　……
　　当天去精品店的女生最小的上三年级，最大的上六年级，全部都打了耳洞。店主叮嘱她们：“最近的天气不冷不热，正是养耳洞的好时候，应该不容易发炎，你们不要一直用手摸，手上有细菌，早上洗脸也记得避开，不要沾水，两天内别洗头发，沾水容易发炎流脓，早上洗完手记得转一圈耳钉，别让耳钉跟耳朵长一起就行。”
　　“老板，我睡着的时候会不会一翻身就压着它了。”
　　“嗯，压着也不好，尽量不要压着，等过几天长好了就不用注意这么多了。”
　　“老板，你这里是不是还有耳环卖？”
　　“有啊，不过现在不能换耳环，要等耳洞长好了就可以随便换了。”
　　女生左右晃一晃头，欣喜地说：“我喜欢长长的耳环，摇头的时候会动那种。”
　　旁边的女生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学校不能戴耳环，只能戴耳钉”
　　另一个补刀：“检查严格的时候，连耳钉也不能戴，只能戴茶叶梗。不信你问梅梅，她现在是中队长了，她最清楚。”
　　杨梅梅收回照镜子的目光，没有直接回答：“戴茶叶梗也挺好的，茶叶梗消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