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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暗涌2 ...

  •   江予辰跟着蹦跳地岚音穿过热闹的街道,行至静谧地泗水河畔。
      此地远山如黛,近水澄碧,两岸桃红柳绿,清风飒飒,幽幽地穿林越舍,绵柔拂面。河面上一只小船悠闲地撒着网,两三只鱼鹰倦着翅膀立在船头,一派丹青笔墨,似诗如画.
      岚音手执一条柳藤,跑跑跳跳地旋转在队伍的最前方,她边走边挥舞着柳藤抽打,行过的两侧路旁,野花杂草都无一幸免地惨遭腰斩,花瓣与草叶齐飞,空气中充满浓郁地草汁涩味.
      岚音捣蛋的正起劲,走到一处农舍门前却倏尔立住,狐疑着原地转身,摇着手中的柳条,对江予辰说道:“我刚看见一个男人嗖地一下跑进去了.“说完,她用柳条指了指那道紧闭的内门.
      江予辰形如苍松,目不斜视低说道:“走你的路,管这些作甚。”
      岚音努嘴不悦道:“我看他跑地那么快,又贼眉鼠眼的,是不是个贼啊?这要是个小毛贼,我们就进去抓他,那多好玩啊!”
      话音刚落,两个人的耳中便飘进了一阵浪荡的细语,“你怎么才来啊,都想死奴家啦!”
      “嘿嘿,我这不是来了吗!快让我好好亲亲.老子都等不及了.”
      一阵娇嗔迭起,媚笑晏晏,“看你猴急的,啊呀!你轻点......”
      岚音面露不解,歪着头询问道:“里面这是干嘛呢?”
      江予辰一本正经地蹦出两个字:“偷人.”
      “啊”,岚音骇了一跳,“这人都能偷啊!可这怎么个偷法啊?不行,我要去看看怎么个偷人法.”说罢,岚音丢了手中的柳条,莲步急切,作势就要冲进那门内去。
      江予辰面色难看,一把拉住她的后衣领,将其提溜回来,薄怒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也不怕脏了自己的眼!”
      岚音道:“很脏吗?可我从来都没见过啊,只是想去学习一下而已.”
      江予辰脸红凝噎,羞于启齿了良久,才憋出了一句寡淡无味地话“不是什么好看的,别去.”
      “你越不让我去,我偏偏要去.”岚音面露狡黠,倏尔便舍了身体,魂识化做一团黑雾向那窗前飘了过去。
      江予辰眼疾手快地揽住岚音倒伏的躯体,飘忽地凤目里满是焦躁的恼怒。
      岚音悬浮在半掩虚阖的窗子边,透过窄窄的缝隙向里望去,只见屋内鸳鸯戏水的锦缎薄被里凸显着两具人形,那二人裹地严严实实,并无一丝春光乍泄,看得岚音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就叫偷人吗?
      越想越摸索不出个所以然,不禁脱口嚷道:“这也没偷啊?”
      屋内忘情的两个人,忽然听到窗外的人声,皆吓了一跳,男人霍然掀开锦被,回过头来怒喝:“谁在外面.”
      而那个女人则惊恐而慌张地扯过一件水绿的牡丹肚兜蒙住了坨红得脸.
      屋外的声音则继续响起,“我是来看看怎么偷人的!”脆甜的音色透着股少女独有的野蛮活泼劲。
      可这屋内的两个人干的事实在是有为伦常,如今窗外还躲着个偷窥的,这要是让他人知晓,还不羞愧难当,沉塘而死!
      男人迟疑了片刻,抓起衣服利索地穿上,随手抄起一把立于门边的柴刀藏于背后,悄悄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乍一出现在门口,只见一颗浓雾凝成得头颅飘浮在半空,污浊冰冷的黑气汹涌翻滚,硕大得眼眶里一片猩红,模糊地嘴角肆意上扬,正神情诡异阴森地睥睨着自己.
      前一刻还凶狠无谓的男人,顷刻间脸色苍白,惊吓得两股战战呡不出一句话来。
      原地哆嗦了好一阵,涔涔地冷汗濡湿了粗鄙的麻衣,他僵硬地转过身去,突然足尖发力跑进了屋内,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板.狼狈吞咽道:“鬼...鬼...外面有只鬼头......”
      紧接着岚音的魂识透窗而入,那名坐在床边衣衫不整的女子看到这颗头颅,霎时骇的放声尖叫,锐利地女音仿佛撕裂苍穹的筝弦,余声百里,魔音入脑。
      这男人被惊叫恍住了片刻,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奔到女人的身前,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尖叫声立刻停止,只有从指缝中露出拼命挣扎的呜咽声.
      男子急切低呵道:“你喊什么,喊来人了,咱俩都得玩完!”
      那女子原本在男子的怀里挣扎,听到这句话后反而安静了下来,惊慌失措地脸上突然涌出了两汪惶遽的泪水。
      这时好巧不巧,一阵杂乱地跑步声由远及近,岚音不声不响地从窗缝钻了出去,快速地回到躯体里。
      从江予辰的臂弯里直起身来,眨了眨俏皮的眼睛,规规矩矩地含笑站好,一想到即将开锣的好戏,便掩藏不住顽劣的本性来。
      三四个穿着布衣的男男女女迎面而来,急急忙忙地涌向这栋屋舍,边跑边喊:“王家媳妇,怎么啦,喊这么大声?”
      几个人先是鱼贯而入,而后又纷纷面色尬然地跑了出来,站在院子里七嘴八舌地愤慨道:“这成何体统哦.”
      “我说王家媳妇啊,你做这种事怎么对的起王根啊,他待你那么好,你怎么做的出来啊!”
      “真是想不到,平日里装得贤良淑德,背地里竟是个□□.真是羞耻.”
      “就是就是,还跟欺男霸女的流氓鬼混,真是恶心.”
      这番激昂的训斥引来了越来越多的行人围观,人群对这苟且脏事议论得是此起彼伏,纷纷要求扭送这对狗男女去镇上见官,为这女子的丈夫讨还个公道.
      一旁的江予辰盯着岚音幸灾乐祸地脸,说道:“现在知道什么叫偷人了?”
      岚音用力地点着头,说道:“知道,就是偷人娘子嘛!”她面露得意之色,双手在身侧摆了又摆,继续说道:“你说我这样,算不算做了件好事啊!”
      江予辰携着黎清从岚音身侧走过,院中几个壮汉绑了那偷人的男子,推搡着那抽噎哭泣地女子,骂骂咧咧地向门外走去。
      “这对男女应该是恨煞了你,而这帮看热闹的人也只会幸灾乐祸,这女子的丈夫只会万分伤心,你这样,算不得什么好事.”
      岚音跟在江予辰的背后,满不在乎地撇着嘴,随手捻起一朵野花于指尖把玩道:“不算就不算吧!反正我也不会做好事.再说了,做好事多没意思,还是做坏事痛快.”岚音抬手做了一个砍人的动作,继续道:“比如让他们互相残杀,就非常有意思.”
      二人顺着堤岸慢慢地走远了,飒飒地清风中隐约还能听到岚音空灵的笑闹声。
      这时,一株挺拔的柳树背后,缓缓地渡出两名黑衣劲装的男子来。
      那莽身壮汉年近花甲,偏头对着青葱少年说道:“这江予辰在清云渡出现,准是没什么好事,你速去玥绣镇告知听雨阁阁主,请他加派人手来截杀这正道叛徒.”
      少年担忧地回答道:“那爹你呢?”
      “我不能走,我必须跟着他们,我会沿路做下记号,你一路小心,快去快回!”
      “爹!”骨血间的父子情深,使这个不过弱冠的少年,面上呈现一副老成的忧虑,他艰难开口道:”那您也要小心啊!“”说完,这名少年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目光炯炯地注视了父亲片刻,便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
      玥绣镇,府衙议事厅.
      灯火通明的官邸内外,站满了王朝军的甲胄兵士,一个个义愤填膺,满脸灰尘。
      连日来的长途跋涉使他们颇为狼狈.而大堂之内却不见军队统领,只有一白皮宦官站在议事厅内,尖着嗓子叫嚷:“啧!这是人住的地方吗?也不知道好好修缮一番?”
      面有嫌弃地环顾打量了一番,抖开素白地帛帕,掩着口鼻继续道:“我乃怀光帝亲封的威武将军,统领五千将士前来玥琇镇御守。”吊梢的三白眼随即鄙弃地乱转,“就这般款待本将军?”
      听到这阉人的谬论,在场者无不心内恶吐一番,连个宦官都能亲封将军,他洒过多少汗血又立过多少战功?
      这怀光帝真不愧是昏庸至极头一份,往朝历代皇家也出过无用之主,可都没此帝这番眼盲无道.现下战事焦灼,焉能儿戏,就这宦官能上阵杀敌还是能排兵布阵?真以为这是去前线打地痞流氓,示众骂街啊!
      湛屿依旧立在阁主沈傲的身边,只是性子寡沉越发地不爱言语,但此刻他的神情却跟在场的诸位都是一样地暗黑。
      沈傲虽内心翻涌但是面上还是一派端正,言辞威正地说道:“我辈皆是乡野莽夫,不拘小节,随意惯了!”
      这宦官名叫冉魏,朝野人称冉公公,此人巧言令色,魅惑国主,时常出谋划策变着花样地给怀光帝找法子戏乐,是怀光帝面前的头号红人,甚为得宠.
      眼下听到这宗派门主自称莽夫,便觉是在恭维自己,桀桀地灿笑出了声,兰花手一摆,说道:“您可真会说笑,这普天之下谁敢说您听雨阁主是莽夫啊!您现在是宗门表率,器宇轩昂,谦谦公子,这等丰神俊朗地美男子怎么会是莽夫呢!”
      这词从冉公公的嘴里说出来,不是夸赞而是恶心,沈傲微微德皱了下眉间,又快速地将褶皱平展了下来,他实在不愿与此人多言一句.
      冉魏绕着沈傲巡视了一圈,走到首坐之处捻袍坐下,端着不伦不类地架子高声喝道:“奉吾王旨意,收复江南一事,听我威武将军号令,不得有误,凡有抗者,立斩不贷!”
      冉魏宣召之后神色得意,他在陛下身边虽是得宠,却还是摇尾在一人之下,如今这陛下远在边陲,无暇顾及江南,到了这里他就是最高统帅,谁敢不从杀了便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奴才,如今可算是翻身做回主子了。
      起义军众人怒目而视,不满之声阵阵,而王朝军众将士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可这气归气,但只要能上阵杀敌,不用龟缩在后方保护那个昏君,众兵士都在极力地忍耐着。
      冉魏坐于高台,将下面的脸色看得是真真切切,于是这张奸佞地脸越发的阴晴不定,他摸挲着有些白得过分的手指,眼神微敛道:“都在窃窃私语些什么?耳朵聋啦?听不懂本将军地话吗?”
      湛屿眼神冰冷地看着为首的这个阉人,手掌不由自主地扶上了瀚雪的剑柄,三分青芒出鞘,一阵微弱地落雪之感弥漫开来。
      几名修士寻感而望,见到湛屿将要拔剑都是面色喜然,心道:让你一个阉人猖狂,一个残缺得渣宰还想统领我们仙门名仕,这莫大的羞辱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些名门修士平日里被百姓众星捧月惯了,视强者为尊,奉纲常为道,何曾受过这等侮辱,让对一个宦官马首是瞻,岂不是承认自己连个阉人都不如?
      沈傲抬手侧目,压住了湛屿拔剑的手。
      湛屿不解,询问地望着师傅。
      沈傲面容平静,音色如冰湖碎裂,“忍耐。眼下不可与王朝作对,否则内忧外患,于己不利。”湛屿依言松开了手,再次静默地立在了沈傲的身侧。
      这时,一名修士缓步地走到沈傲身边,不解地小声问道:“阁主为何阻拦?杀了这阉人不是正好?”
      沈傲微微地摇了摇头,只给了这名修士一个字:“忍!”
      那修士得了答案,怔愣了好半晌,才不甘心地退了下去。
      不满之声逐渐消弭,冉魏慵懒地对他们摆了一下手,道:“都下去吧,本将军旅途劳累想休息了。”顿了顿,又对着沈傲继续道:“对了沈阁主,麻烦您给我这些舟车劳顿的兵士们安排一下住处吧!”他边说边盯着沈傲的脸,似乎极是期待他会对自己翻脸恼怒。

      却不想这沈傲依旧不卑不亢,一点表情也无地说道:“我这就让阁中弟子着手去办。”说罢便领头走了出去。
      冉魏望着他清瘦地背影,面露讥讽,心道:也不过如此嘛,再怎么厉害还不是对王权俯首帖耳!
      修士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怒其不争,走出议事厅后便大声地七嘴八舌起来。
      “这沈阁主真是沉得住气,羞辱到家了还能面不改色,换做是我早提刀就上了。”
      “平白受这等窝囊气,一个太监都能对我们指手画脚了,这王朝可真是够乌烟瘴气的,从来没听说过一个太监能当将军的,他懂个什么呀!”
      “这世道真是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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