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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浊心3 ...

  •   见人跑了,那领头弟子率先追了上去,几名站立的同门灰头土脸,面面相觑,不知该追还是该留。而倒地的那几个,则撒泼打滚,哎呦痛呼喊成一片,放眼望去尽是丑态百出。
      就在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几名站立的云莱弟子回过头去,只见几位同门跑了过来询问状况,两队人马简单交流一番,便结伴追随而去。
      江予辰跑的飞快,快到湛屿拼了老命去追也只能瞧见他的一片衣角。
      湛屿在后面,边跑边喊道:“予辰,你等等我,我操,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老子追不上啦!”
      前方的江予辰闻言,紧急刹住了奔跑的脚步,而后方的湛屿见他突然站住,本想立住身形,奈何速度太快惯性使然,竟眼睁睁地撞上了江予辰的后背,二人一个趔趄双双扑地。
      江予辰闷哼一声,结结实实地被湛屿压在了身下,湛屿的脸顺势埋进了江予辰细腻白皙的颈间,淡淡地发香混合着青草的涩味萦绕在鼻尖,那种血肉里微痒的感觉霎时便铺满了心房,如一池春水搅动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荡得他心猿意马,魂不守舍。
      湛屿不自觉地探到江予辰的手握住,还是那种五指相扣的方式。
      江予辰被握的五指微屈指尖莹白,他趴在鲜青的草皮上没法动身,音色低低不悦道:“能起来吗?你以为你很轻?”
      湛屿闻言,面颊绯红地慢慢起身,生怕动作粗鲁碰坏了身下之人。
      感觉背上的压力轻了,江予辰翻了个身缓缓坐起。
      湛屿伫立在一侧,身僵面窘,笑得是一脸尴尬。
      江予辰作势欲起,却见一只骨节分明,洁白如玉的手伸在了自己面前,他想也没想低头拉住,借力而起。随后拍了拍身上的草碎。
      湛屿眨巴着眼睛欲言又止,想解释却又不知该解释什么,就怕越说越引起对方的怀疑。
      江予辰整理好衣衫,对着湛屿询问道:“你怎么惹上云莱门的人了?”
      湛屿这个人虽然爱惹事,但是关系到门派之间的和谐,他绝不会愣头愣脑地胡作非为。
      湛屿嬉嬉言笑道:“还不是云莱门先动手打伤我师弟,我才忍不住替师弟们出气的,结果那帮狗,就不依不饶的,天天追着我咬呗!”
      自上次跟师弟们闲谈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后,湛屿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讨还的行事准则,就开始了亲力亲为,他先是找到那伙欺负师弟的云莱门人算了一账,告诫他们以后不许再挑衅听雨阁,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结果非但没有起到威慑作用,反而惹得云莱门天天聚集找事,听雨阁弟子的出行俨然到了举步维艰的地步,你不知道你怎么好端端地赶个路,就被十几个云莱门的人团团围住一顿殴打。
      于是湛屿每天的活动除了喝酒,睡觉,除魔,还多了一件“打云莱”,这梁子算是越结越深,到了最后是酒也喝不好,魔也除不到,睡醒了就是打架,云莱门每天组建巡逻小分队,双方碰面就是一通乱斗,你追我赶,乐此不疲。
      江予辰道:“你这样打闹,沈阁主没有意见?”
      这听雨阁阁主沈傲,为人谨小慎微,云莱与听雨阁如今闹得这般不可开交,为何没有阻止?
      湛屿无所谓道:“我师傅不管,只要我别闹出人命就行!这帮狗不修理修理还真以为我们听雨阁好欺负。”
      江予辰偶有听闻,云莱门拉拢听雨阁不得心有怨恨,以前都是小门大派争前恐后的想要攀上云莱这尊大佛,云莱自从三宗术法合一威力大增,一众门人那是走路看天高傲无比,地宗宗主把持朝政甚得怀光帝重用,何曾受过这种拉下脸来相交却被打脸拒绝之事。
      当初拉拢无极观不成,使了一招大逆不道的教唆皇子谋权篡位之计,便将无极观从太傅一职拉了下来,典型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如今这番对待听雨阁,是瞅准了沈阁主不愿起纷争的安世之心,任由他捏扁锤圆越发大胆了。
      江予辰忧虑道:“小心有诈!”
      湛屿满不在乎道:“能有什么诈?我一不拔剑二不伤人性命,小施惩戒他们还想怎么样!”
      江予辰若有所思了一阵,说道:“你还是小心为上,下次遇到他们还是躲得远点,万一出了状况不好善后。”
      听江予辰这关切地语气,湛屿眉眼笑的更开了,道:“我有分寸!”
      湛屿将瀚雪挂在腰间,蓝色的衣摆随风翻飞,江予辰瞅见他衣襟处那枚显眼的脚印,伸手上前拍了拍。湛屿丝毫没有准备,低着头盯着那珏白的手指一下复一下的划过胸前。
      隔着一层衣服,湛屿感觉江予辰的手仿佛是一束羽毛,撩拨的到处发痒。于是身子微颤的湛屿一把抓住那只拍灰的手,微凉地触感袭来,激得湛屿心跳停滞了一瞬。
      江予辰仿佛被利刺蛰了般,猛地抽出了手,质问道:“又抽什么风!”
      湛屿霎时从悸动的恍然中回过神来,尴尬地在胸前搓了搓那只手,低头道:“我自己来,别弄脏了你的手!”
      湛屿老脸发烫,一定红得跟猴屁股一样,可他不敢抬头去看江予辰,只好低着头用力地在胸前拍来拍去。
      江予辰见湛屿这副扭捏的样子,活脱脱像是面对一位姑娘时的不自然。
      此时二人置身在一座庄园的外墙边,四周清幽少人,除了嫩翠杨柳就是绿草碧野,江予辰寻路瞎跑不知不觉间竟跑到了内城与外城的交界之地。
      眼前十丈开外就是那斑驳森严的旧城墙,青石间苔藓暗绿,细藤盘绕。
      湛屿待脸颊上的热度散去,便抬头而望,却见江予辰正打量着四周的景致而没有顾及自己,便问道:“有什么好看的?这不就是内城的城郊嘛!”
      江予辰幽幽答道:“太安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经他这么一说,湛屿冥神感知了一阵,此地委实太过安静,准确地说是连一丝生灵的气息都感知不到。
      这内外两城,虽然内城最为繁华,居住的百姓最是繁多,而每天从外城奔走于内城的人亦是摩肩接踵,成千上万,断不会是这副冷清地样子。
      江予辰往前走了几步,倏尔一阵微风拂面带来一缕腥气,轻嗅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对湛屿说道:“你闻到腥味了没?”
      湛屿忙抽了抽鼻翼,说道:“闻到了,淡淡地,有点像鱼的味道。”
      此时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鱼腥的气味,初闻浅淡,然而随着风的吹拂,这味道越来越浓,就像陈年泡在鱼塘里的拉网,又腥又臭,令人作呕。
      “这谁家在晒渔网吗?”湛屿有些受不住这汹涌的气味,掩着口鼻,愁眉苦脸道。
      江予辰顺着外墙而走,越往北走腥味越大,湛屿跟在其后直翻眼白,一副快要熏死升天的模样。
      二人顺着围墙走到一处洞开的侧门前,依稀可见门内青石铺路,花繁锦簇,绿树茵茵,池水盈盈,一些修剪枝叶的工具整齐地被摆放在门边。
      湛屿捂着口鼻往门内张望,不见一人,浓郁地腥味从园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顶人一个跟头。
      这花园的后门无一人看守,却这番毫无顾忌的大敞大开,再加上那诡异地腥气,着实诡异万分。
      就在他们伫立在门口踌躇不前,暗自思腹时,身后追赶的云莱门人已从拐角跃出,两方目光相对霎时一愣,饶是湛屿反应灵敏,拉起江予辰撒腿就跑,身后一干众人喊打喊杀地追了上来。
      湛屿扯着江予辰的袖子左拐右拐,见小巷就钻,遇廊桥就绕,折腾了一圈却又回到了那处外墙边。
      湛屿刹住了脚步,狐疑道:“怎么跑回来了!”
      不等他再说一句,身后那队人马已然奔离了自己三丈之处,湛屿连忙继续拉着江予辰狂奔,这次他换了相反的方向奔跑,结果饶了一圈又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湛屿认命地立在原地,等着在打上一场,可这次云莱门的人却没有再追上来,身后静悄悄,空荡荡的,除了暖风呜咽,万籁寂静,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与江予辰两个人。
      湛屿松开江予辰的衣袖,惴惴不安地将手放在了瀚雪的剑柄之上,江予辰袖中微动,一张驱灵符已夹在了二指之间。
      然而就在此时,平地乍然起雾,由薄渐浓,转瞬之间湛屿连身边的江予辰都看不真切了,只有一抹模糊地身影于云雾之间若隐若现,湛屿往那身影处靠了靠,说道:“予辰,你离我近点,我看不清你了。”
      那人影不为所动,与此同时,湛屿周遭的空气顿时阴冷无比,仿佛寒冬腊月置身冰湖,还是没裹衣服的那种,刺骨的寒凉顺着每一粒毛孔钻入体内,血液都冻得凝固了。
      湛屿呵出的气都是白色的,眉毛凝结上一层雪白寒霜,耸着肩膀牙齿打颤,身骨抖作一团。
      湛屿心道:真是好命,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冲这架势肯定不是什么可爱的主。
      走了几步,向着那人影艰难地又靠近了点距离,湛屿哆哆嗦嗦地说道:“予......辰,你......说句......话啊!”
      迷雾之中的人影微微一动,似是转了个身面向了自己,湛屿还想再说点什么,一道劲风猛然刮散了面前的雾气,带着熏人的腥臭吹向了自己。
      湛屿心道不妙,一个后空翻撤出了原先的位置,瀚雪剑铮然出鞘,簌簌落雪之感萦绕周身。戒备地向前望去,只见原来自己所站立的位置处一只漆黑的手臂正一闪而过,那手臂黑如焦炭,手骨颀长非人所有。
      湛屿忽又一动,一个闪身掠过,那只漆黑的手臂又从后方直取湛屿的背心,好在湛屿五感敏锐,动如脱兔,身体总是比思想行动的要快。
      闪来闪去,那手臂的主人似是大了火气,一阵怒吼震彻云霄,啸得湛屿耳膜欲穿,胸腔热血沸腾,一股铁锈味充斥在口中。
      四周浓雾翻涌更甚,湛屿连自己的下半身都看不真切了,这时身后一阵衣摆的窸窣之声,一张符箓亮着红光自耳后飞至前方,消失了。
      湛屿还不等出声询问,肩膀就被抓住,他感知到江予辰的灵元波动,便安了心。
      江予辰则靠在自己的背后开口道:“可有受伤?”
      湛屿道:“没有,你呢?”
      江予辰两指间夹着一张灵符用灵力点燃,微暖地灵光熊熊燃烧,说道:“我也没有。”
      二人背靠着背警惕地环伺四周,而那黑色的手臂却不再出现了。
      四周腥气浓重,这气味着实让人恶心的紧,湛屿忍不住低头干呕起来,江予辰亦是眉头紧皱,亦是忍得一脸惨白。
      湛屿呕出几口胃水,擦着嘴角说道:“这是什么玩意!是妖是魔还是鬼啊?这一身怪味熏都能把人熏死了。”
      然而江予辰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没有作出回答。
      “啊!!!”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地惨叫响彻在耳边,江予辰与湛屿具是一脸警觉。两人四目相对交换了一下眼神,无需多言便以心领神会。
      江予辰执着燃烧的灵符循声而走,湛屿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
      不等他二人靠近,一个血肉模糊地人影跌跌撞撞地扑向了江予辰。
      江予辰想也未想便伸手将扶,身后的湛屿则挑出剑锋突指,差点没刺进那人的喉咙里去。
      江予辰眼疾手快,指尖爆灵弹开了瀚雪,湛屿目露微诧,借着符咒的灵光这才发现此非魔物乃是一个鲜血淋淋地大活人。
      扑在江予辰身前的这个人,面目之上皮开肉绽,伤口深可见骨,左半边脸一道深沟翻着雪白的皮肉,眼眶里的眼球也不翼而飞,脖颈处纵横交错着一道道的伤口,仿佛是被巨兽的利爪抓挠,血肉模糊间冒着丝丝缕缕地黑色浊气。
      腥味混合着血液的粘腻,重重地刺激着湛屿的鼻腔,饶是他再镇定也是绷不住了,忙低下头狂呕起来。
      江予辰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比湛屿能忍的多,蹲下身子摸上了那血人的脉门,直觉毫无波动,竟已经死透。
      江予辰道:“他死了。”
      湛屿呕了半天将苦胆水都呕了出来,鼻涕与眼泪齐流,抽噎道:“哦。”
      湛屿实在是没有心情替这个亡者悲伤,他以呕的胃里抽痛不止,四肢发虚。

      江予辰的指尖擦过那些狰狞的伤口,血肉中残留的浊气追逐着他白皙的指尖,像一群调皮的孩子找到了乐趣,争先恐后的聚集成一团,顺着修匀地指尖钻进了江予辰的身体里。
      将那些浊气尽数吸进了体内,江予辰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湛屿的脊背,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吐不出来就不要勉强!”
      湛屿不由得想笑,这哪里是他能左右的,他也不想吐啊,可是控制不住自己啊!他狼狈地擦着嘴角,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晕头转向的。
      江予辰继续往前走去,灵符一闪身影便被浓雾吞没,湛屿唯恐跟丢赶忙跟上。
      二人走走停停试探着又走到了那扇洞开的门前,这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内由远及近,粗重地呼吸声杂乱无章。
      湛屿抬剑戒备,双眼爆睁,死死地盯着那白茫茫地门口。
      那白雾之中人影晃动,云雾缥缈间逐渐清晰,只见一满脸惊慌,骇到面目狰狞地男人从门内狂奔了出来,那人一见湛屿直指的长剑,吓了一跳,双手横在胸前乱舞,一蹦三尺高地避过瀚雪锋芒,躲在了江予辰的身后,结结巴巴道:“二位少侠.救......命!”
      还不等江予辰细细询问,那闪至身后的男人竟一掌将他打进了门内,随后撒腿跑进了浓雾中,消失了身影。
      湛屿慌乱之间只撕下了江予辰的一片衣摆,掌中的灰色薄纱柔软细腻,就如那主人的性子一般。
      湛屿几步奔进门内大声喊道:“予辰!江予辰!”
      “别......!”然而只有这微弱的一个字从深处徐徐飘来,江予辰便再也没了动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浊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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