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歌》时俟

4、生辰

　　转眼间已经是一年过去，桃源四季如春，几乎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桃花依旧开的艳丽，一年四季都盛开着，仿佛永远不会疲倦一般。
　　这一年间，陌天荒很少离开房间，除了每天早晚吃饭，也很少会和楼止交流，如同一个石头一样，久而久之，楼止也不会主动去找他了，一年来竟也没熟悉多少。
　　院中，树下，石桌旁，黑衣青年正烹茶，修长的手指轻轻贴在深棕的茶壶上试温，茶的微涩在空气中晕开，白衣少年则在一旁处理草药，金月柔和的光芒映得少年面庞更添几分温润，宛若一块无暇美玉。
　　“陌，你们魔族会庆祝生辰吗？”
　　“会。”陌天荒手中煮茶的动作不停，双眼被黑金发带蒙着，看不出什么，语气也甚是平淡。
　　“喏，给你的。”
　　陌天荒突然被一阵熟悉的清甜气息包围，随后颈间微微一凉，好像……是一个吊坠？
　　感受着温和的气息喷吐在自己的耳边，抬手抚摸那吊坠，雕刻得很精致，非木非玉，指尖抚过，脑中一点点勾勒出那坠子的形状，似乎是一节树雕，雕的就是一小节桃树的树枝，他很肯定这木头不是这秘境里的任何一棵，妖气浓郁，既温和又冰冷，楼止的本体就是桃树，取材在哪，就不言而喻了。
　　礼物吗？陌天荒默默品味着这个词语。
　　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睁开眼睛看看树雕的样子，哪怕他已经大概知道树雕的样子了。
　　“谢谢。”陌天荒声音依旧没有什么起伏，轻柔地把树雕从领口放进衣内，暖意包裹住了细线和树雕经过的每一个地方，有些笨拙地道谢，“这是……你亲手做的吗？”
　　楼止轻轻挑了下眉，依旧站在陌天荒身后，把陌天荒的反应看在眼底，满意于陌天荒的反应，轻快地说：“嗯，我不知道你的生辰是哪一天，所以，就选在了你我初次相遇的那日。”
　　陌天荒手上煮茶的动作停了下来，已经一年了吗，他都没有意识到，微抿了下唇瓣道：“礼尚往来，我可以帮你炼化南方的古焰。”
　　“啊？”楼止眸光一闪，内心有些震惊，他赠礼虽然是有一部分真心，但并不纯粹，他的根本目的还是想从陌天荒身上得到更多东西，只是他根本没想到是那么珍贵的古焰，黑色的眼眸不由得有些深邃。
　　“若你能炼化古焰，我便教你剑法。”
　　“你的音道传承并不完整，出去之后……”陌天荒第一次轻声道，“总该会点武艺防身。”
　　楼止被那一丝丝温柔恍惚了一瞬，喉头微动，沉默着斟上了茶。
　　“可以给我见识一下你的剑法吗？”楼止眼中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幽暗，这其实是一次隐晦的试探，他也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有多强。
　　陌天荒似是没听出来，随手捡起一节枯枝，恰有三尺之长。
　　走到一边，静立在花瓣之中，空气仿佛凝固了，周身的气全都凝结在那道黑色的身影上。
　　忽然缓缓地动了，剑出如金蛇吐信，往虚空中遥遥一刺，翩然撤剑，剑法轻灵，一点金光蕴于剑尖，时作飞天潜地之态，衣袂翩跹，似是要夺走天下的光彩，浑身气势愈发高涨，达到巅峰时，步伐微撤，最后，甩手把那枯枝飞向楼止，短短的一息，那枯枝已经成为了一只金焰构成的大鸟，在空气中带起阵阵热浪，楼止不躲不避，瞳孔却是猛地收缩，金光在他身上兀地散落开，只留下点点余温。
　　剑仙！
　　这绝对是剑仙才能拥有的剑道水平！
　　楼止几乎抑制不住剧烈的心跳，站在原地，望着陌天荒，黑眸中充满了仰慕，但同时，他觉得陌天荒也更让人难以接近了，实力强大，性格冷漠，沉默寡言，他似乎并不需要别人的陪伴，想到这里，楼止心思微沉。
　　只是他心底突然产生一种被注视的感觉，陌天荒似乎是在看着自己。
　　他在等自己的回复。
　　楼止咬咬牙，主动走向陌天荒，站在陌天荒面前，凌厉的剑气近在咫尺，但他面无惧色，少年的声音已经没有那么清脆了，多了几分沉稳，说道：“我会炼化古焰的。”
　　“嗯。”陌天荒这么做也只是为了鼓舞楼止，毕竟前期的绘制灵纹和之后的炼化火种都需要强大的意志，淡淡道，“我相信你可以。”
　　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要像往常一般离去的时候，向楼止迈了一步，伸手抱住楼止，因为他听说拥抱可以表现自己的亲近之意，早就运转着灵气，使得身体散发出暖意。
　　他的头只到自己下巴的位置，他的身体很暖，比自己用灵气温暖过的身体还暖，很瘦，似乎是常年食素，又很少锻炼，陌天荒也有些凌乱，但是不由自主地把他身体的一切记在脑海里。
　　楼止已经愣住了，嘴唇翕动但愣是说不出来话，心底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茫然，他，他这算是承认自己是他的朋友了？
　　“我喜欢你的礼物。”
　　……
　　“古焰中正平和，虽无太大攻伐之力，但于你修行大有益处。”陌天荒在楼止的注视下直接把手伸进古焰中，仿佛只是把手放进一团古焰的虚影里，体会着古焰的特质，“温度不高，胜在稳定。”
　　“今后每夜都到我的卧房中来。”陌天荒淡淡道，“我将用我掌握的一个火种来淬炼你的三十三块脊椎骨，用来支撑刻画的灵纹，在你炼化的时候，它可以提高你对火焰的忍耐程度，并且可以帮助你吸收火焰。”
　　楼止面上挂着浅笑，安静地听着陌天荒的叙述，表示完自己没有意见，就唤出纸鸟，一起飞向药圃采摘草药。
　　陌天荒忙着准备药材，楼止的作息却没有什么变化。
　　月上的金黄一点点褪去，夜色朗朗。
　　楼止正抚琴，只见他端坐于地，面前的琴，雁足轻巧地落在庭院的石桌上，暖玉般的五指托抹勾挑，滑按有度，技法精巧绝伦，琴音并不悠扬，只是静静地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幽幽地奏着，抚琴者双目清明，本就阴柔精致的五官在月光下愈发绝美，说是画中仙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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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字数：20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