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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系统没想到嬴辛中了痋术。

      它虽天道演化之物,能洞察的东西却有限,几乎都在给朝岁看过的命籍里,不知在嬴辛身上,还有这隐藏信息。

      打破僵局的办法出现了。
      系统兴奋异常,“仙君——!只要我们酱酱酿酿,一定能提升好感,早日完成任务!”

      朝岁白衣红绸坐在屋顶上,捧着坛清酿,品了两口,“只有酿酿没有酱酱,好好说话,”

      系统正要细说,朝岁瞅了下酒坛,略一回味甘甜,眯眼懒声道:“好好说也没用。”

      系统:......

      朝岁不是贪酒的人,尝了点味就放在了一旁。

      背后一轮圆月升起,他往后倒去,躺在坚硬的屋脊上,手枕脑后淡声:“不帮。”

      系统一噎,在灵海里生闷气。

      血衣痋名列天下第三,在它之上,只有赶尸痋和地狱痋。

      以嬴辛拥有魔源种的天资,无论是十三岁练气底层,还是看似修士实为凡人般的体质,怎么想,都匪夷所思,如今真相大白,是地狱痋的缘故。

      地狱痋没有子母,只有幼虫和成中的分别,入体就会吞噬宿体的生机,随着它成长,宿体会渐渐开始失聪、失明、失味......直至六感尽失,致人意识虽在,却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犹如被关在漆黑阴冷的地狱,永无尽头。

      因其之狠辣,以及入体便扎根命脉,难以解痋,即便是举世无敌的大乘境修士,遇到了也要头疼一番,只有金蝉脱壳,放弃真身这一方法,故而地狱痋被誉为万痋之首。

      数千年未曾现世,如今在嬴辛体内出现,系统以为,这是攻略的好机会!只要他们帮嬴辛解决了地狱痋,少年定会对朝岁感激得一塌糊涂,呜呜哇哇。

      毕竟此时的他,不是来日只手遮天,不可一世的魔神,仅是个如履薄冰,日日走在刀尖上的十三少年。

      面对人人闻风丧胆的地狱痋,他也会害怕,也会恐惧。

      多么好的机会。
      臭仙君,咋那么任性呢!

      系统气结。

      即便不是任务,面对身中邪痋的人,竟袖手旁观。

      ‘XX玄音,X冷漠、X无情、X铁石心肠——!’系统含混不清的哼哼,说着只有自己知道的渣渣话。

      朝岁虽听不清它在吟唱什么,但那仿佛斥责负心汉的语调,他听懂了,月下眉梢微微一挑。

      沈白休有张白皙清冷的面容,朝岁截然不同。

      他从小生得俊,有双分外占便宜的含情目,笑时眼尾带着微翘,斜飞入鬓的剑眉,哪怕满带嘲意挑起,也让人难以生厌,甚至有种招人心乱的肆意痞气,因此惹了不少风流债。

      此刻不知心间所想,但顶着另人的面容,他挑眉时,看起来有点儿不近人情的冷漠。

      屋顶凉风阵阵,朝岁摸了摸腰间,取出一支白日做的竹笛。

      他没吹,一手转着长笛,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腰间细长的红衣带飘动,许久低声道:“我只救一种人,”

      系统试图讲理:“我懂,小魔头作恶多端,实在不值得救,但......”

      朝岁敲了敲笛身,指尖发凉:“无关善恶。”

      年少时,他曾少年意气,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什么都要救,什么都想守护,颇有天上地下,都要插插手的意思。后来发现,不是所有人都需要他救。太过自以为是地介入旁人因果,擅把自己当成救世主,有时与刽子手没有区别。

      皎月悬在空中,长笛阴影落在漂亮的眉眼,朝岁有些沉默。

      系统才不管那些弯弯绕绕,它只知道小声抽泣。

      朝岁听烦了,揉揉额角:“主要是擅入因果,会遭天谴,”
      他道:“怕怕,懂不懂?”

      系统这下懂了。
      它也怕。

      “再说了,”朝岁斜眸,瞥了眼远处竹林。
      “那本天机所化之书里,两年后,他可曾有半点被地狱痋所困之象,说明在此期间,他已经想办法解了痋术,你担心什么。”

      系统咕哝道:“我才不是担心。”

      它怎会担心给位面带来灾厄的魔物,只不过,觉得这是提升好感的机会。
      毕竟小魔头纵使天性邪恶,也抵不过年幼,说不定还存了一点薄弱情感,待他成长起来......

      系统心底一寒。

      当真没有半点机会了。

      系统的惴惴不安,没能传递给没心没肺的仙君。

      朝岁在混着酒香的夜风吹拂中,闭了闭眼,青丝泄在臂弯和檐顶间,神色悠然。

      喝了几碗自制良药,感觉弱不禁风的身体又行了。
      他正得意呢。

      至于嬴辛,都叫小魔头了,自有他的手段。

      两年后的原著开篇,以纪元楚视角,这小魔头可是所谓的天之骄子,圣地少主,身份尊贵,青云榜第一,仙门弟子魁首,后面还有神器认主,众星捧月......

      这些与他如今处境半点不沾的东西,都是少年自己一点点添上的。
      无需任何人相助。

      *

      远处夜幕笼罩的竹林,青叶飘飘落落,在潭水泛起点点涟漪。

      穿着蓝丝锦袍的少年坐在石潭前,一片静谧中,垂睫按了按左手被轻碰过的小伤口。

      不疼,单有些痒。

      想起朦胧的灯影下,朝岁眉间一点温情,他眼里布满阴霾。

      ......荒诞虚妄。
      想骗他。

      少年将伤口掐的泛红,血溢出来,察觉痛意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微微松了手。

      他召出魔源。

      顷刻,源源不断的灵力,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被掠夺而来,汇入掌心黑雾。

      黑雾里,幻化出的一枚种子,低低颤动,似要破土而出。

      嬴辛收了手,片刻从衣襟里摸出未被朝岁拿回去的峰主令,看了良久。

      *

      怕天谴的理由无可厚非,系统明白,却止不住痛心疾首:“可是任务怎么办。”

      说好的,等少年来南山峰,让他知道有个靠谱的好师叔多快活,结果这几日,尽是忙着端茶倒水,扫洒庭院,劈柴煮饭......

      它要是嬴辛,非劈了这臭师叔不可!还谈什么好感!

      靠谱小师叔不知从哪摸出根灵草,在嘴里咬了咬,含混不清道:“我有良策,别急。”

      系统吐血。

      它想了一夜,想破脑袋,想不出朝岁有何妙计,直到天蒙蒙亮。

      在屋顶躺着,得得瑟瑟吹了夜冷风的朝岁,睁眼起来,头晕目眩险些从檐顶摔下去——

      系统惊喜,原来如此。

      病了,他病了。
      好机会。

      平日欺凌师侄,专横跋扈的小师叔,一朝卧病在床,苍白病弱,双目泛红,像朵小白花一样柔弱可怜。

      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师叔,无力地连碗药都端不起,少年心里有些异样。

      他不计前嫌,悉心照顾,守在榻前不眠不休,两人关系因这场风寒,大大......

      “嘟嘟嘟——”

      突如其来的嘈杂声音,打断系统杜撰的剧本。

      灵海外,朝岁艰难下了房顶,浑身酸软地坐在檐下台阶,神色如系统想象的一般,苍白柔弱。

      那张嘴和两只手,却没停着,吹着呕哑嘲哳的笛声。

      “嘟噜噜~嘟噜噜~”

      嬴辛修行了一夜,方入眠,被门外鬼哭狼嚎的声音吵醒。

      迟迟不见消停意思,他披衣起身,开门望去。

      微亮的天幕下着细雨,门外,穿着白衣红绸的青年坐在阶前,身形清瘦,握着支竹笛。

      天色昏沉,他抬头,露出分外苍白的脸,精神瞧着有点萎靡,独坐门口等人的模样,有点眼巴可怜。

      病了?

      嬴辛按在门扉上的手指微蜷,清晨冷风吹在指间小伤口。

      又疼又痒。

      他乌黑的睫毛微垂。

      朝岁指指笛子,又指了指喉咙,嬴辛放下搭门的手,顺明其意。

      他染风寒,嗓子哑了。

      朝岁吹了下笛:“嘟嘟。”
      嬴辛:“要喝药。”

      朝岁摇头:“嘟嘟。”
      嬴辛拧眉,听着起伏的音调,“丹药。”

      朝岁无奈,终于放下竹笛。

      “......饿了,” 他扬起沙哑得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艰难挤出几字。
      “要吃软饭。”

      嬴辛:......

      *

      一碗软米热粥见底,朝岁抱着竹笛,病怏怏上了榻,嬴辛端走碗筷,刚到门口。

      “嘀嘟~”

      嬴辛睫毛垂了垂,过了会,拎了壶热水回来。

      朝岁双手捧着杯盏,慢吞吞喝完,心满意足地指尖在长笛轻点。

      “嘟嘟。”拿走。

      嬴辛抿唇,过了门槛,耳朵还没清静一刻。

      “嘟嘟——”火炉。

      嬴辛捏了捏指,片刻之后,冒着热气的暖炉放置在室内。

      外面雨势渐大,取炉时,他淋了些雨,额前黑发被微微打湿。
      朝岁侧卧在榻,望着少年往炉里添木炭的身影,半眯起眼。

      他吹吹笛子:“嘟——嘟——”

      要听懂朝岁笛音的意思,其实不难,他不仅很会吹笛,字调还都踩上了。

      嬴辛、

      这次他在叫他名字,很正经。

      嬴辛本对笛声充耳不闻了,问声夹炭的动作顿了顿,还是回了头,露出湿润额发下漆黑的眼。

      四目相对,朝岁晃晃指尖空杯:没水了。

      在灵海里的系统,几近抓狂。

      “如何?”朝岁接过少年沉默递来的热水,问它。

      他昨夜并未入眠,一直在闭目锤炼灵海,染风寒不假,卧病在床却是另有缘故。

      原主真身有道禁咒,就是这禁咒的力量,曾与他积攒的灵炁对抗,致使灵海第一次关闭,昨夜他又试探了番,用更强大的灵炁对抗,结果就是一夜病重。

      生病在朝岁意料之外,不过是个机会,有句话是......

      “仙君,”检测完嬴辛的态度,系统蔫了吧唧的,下了最后通牒,“你很可能被趁病要命。”

      朝岁:对。
      就是这句,趁你病要你命,多好的机会。

      系统觉得有必要向朝岁科普一下人设。

      这不是正确的攻略方式,是在作死!

      嬴辛并非善茬,性情也并不温和,相反,他天生有着极强的毁灭欲,是个阴狠毒辣,喜怒无常的人,原著后期那般乖戾阴暗,暴虐无道,才是他的本性。

      如今不过年少身陷囹圄,许多骨子里的东西压着,看不出来而已。

      但他耐性是有限的。

      系统很绝望。

      嬴辛身上秘密很多,一旦不装了,摊牌了,就是朝岁被贴上死亡名单的时候。

      到时候别说任务了,鱼死网破,它连帮谁都不知道。

      系统试图让朝岁知道严重性:“嬴辛体内的魔源种,已经汲取了诸多力量,很快会诞生出黑炎,黑炎能将万物焚烧干净,落得大地空茫茫一片,仙君灵海之炁都难以抵挡。”

      朝岁倒吸凉气,道了声“可怕,”

      “如此我还不是他的对手了。”

      系统沉声:“黑炎诞生在即,仙君切莫再做挑衅之举。”

      朝岁:“还有吗。”
      系统:“什么。”

      “魔源。”朝岁在原来的世界,仅从残卷里得知了一丁半点。

      系统此刻知无不言,沉吟道:“魔源种是天地魔祟阴气的本源体,不仅能吞噬释放这些邪气,祸害三界,还能左右人的恶念,恐惧、贪婪、怨憎......因而嬴辛能用它操控人心,将人变成他的傀儡,听他号令。”

      系统说完,听到朝岁低低的担忧声:“险些忘了,他现在会这招了吗。”

      终于知道怕了,系统心间有了丝丝慰藉:“多半不会。”

      很难的啦。

      它查看青阳宗上下,没有人被埋了祸心,沾染魔根的倒是很多,纪元楚就是其中之一。

      沾染魔根者,嬴辛已经能悄无声息掠夺着这些人灵力了。

      少年像默默排兵布阵的棋士,时机到了,盘面都是他的棋子,无论自愿与否,都得为他所用。

      系统不希望朝岁变成嬴辛眼里,和这些棋子等同的存在。

      沈白休身份特殊,嬴辛不会轻易动他,但继续下去,系统也不敢保证,故而再三叮嘱。

      不知仙君听进去没.....

      “嘀嘟嘟——”该喝药了。

      没有。

      系统抓狂。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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