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软饭【娱乐圈】》上则为日月

4、摔跤大法好

　　“你个不争气的玩意儿，我要是你爹能给你气死，”张图福瘫在沙发上无力的说，“让你去道个谢，你连门都没进人都没看见你道哪门子歉。给谁道歉，他余佳不过是个小助理，值得你点头哈腰的吗？”

　　“我没点头哈腰。”于渊皱着眉，配合他的脸乍一看还真能唬人。

　　“行了，”张图福摆摆手，直起身体，“余佳说赵导那电影还没找着人？”

　　“应该是。”

　　“宁肃老往大戏院跑？”赵图福自言自语的说。

　　于渊有非常不好的感觉。

　　“小鱼儿，你来！”张图福笑得像欺骗小红帽的狼外婆，“哎呀，你这是啥表情，我能吃了你咋？”

　　“什么事，您说！”于渊的鸡皮疙瘩都开始冒出来了。

　　“我一寻思，这是个好机会啊。宁肃去大戏院肯定是去练戏的，赵导那戏我有点耳闻，民国戏是同性题材。既然现在这演员还没找好，你去宁肃那里刷刷存在感，说不定能拿个三瓜两枣。再小的角也行啊，只等你露个脸，张哥保你以后前途光明！”

　　于渊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咋？”张图福一拍大腿，“你牛脾气又上来了是不是？”

　　于渊十分心累，张图福看得很准，他的确野心有限。换句话说，在娱乐圈讨生活让于渊十分疲惫和压抑，他几乎忘了真正的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

　　于渊难以适应圈子里的压力，他就像一只狗混进了狼群，格格不入，孤独又痛苦。

　　“我连人家门都进不去，怎么刷存在感啊？”于渊抵触的说。

　　“你不是听见宁肃老往大戏院跑了吗，”张图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去跟节目组沟通过了，你还能再唱两场，不能搞得太刻意，到时候会给你安排一个实力强劲的，然后你就得被刷下去了。到时候你闲下来，就经常去大戏院里转转，总能见着正主的。”

　　于渊低着头没搭话。

　　“争口气啊，”张图福拍拍于渊的肩膀，“你当初可是签了十年，这才过几年啊。不使点劲，咱们都得喝西北风啊！”

　　现实让于渊低头。

　　十年啊，遥遥无期！

　　于渊真怕自己就这么荒废了青春，他从小就被夸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算是‘平民版天之骄子’的成长路线。加上父母恩爱家庭情况简单，对他的教育也是正直正义，好人长命百岁之类的。于渊在进娱乐圈之前可以说从没直面过社会的阴暗面。

　　所以说，社会最是锻炼人呢，短短两三年，于渊已经被磨去了菱角。可是他又被磨炼得不够好看，歪头巴脑的，可笑笨拙得就像邯郸学步。

　　模仿不到位就显得愚蠢，于渊就是那种连拍马屁都没有天分的人。

　　于渊觉得自己跟垃圾桶旁边的狗很像，被人踢得多了后只懂得夹着尾巴逃跑。

　　所以说，只是长得像霸总是没用的！

　　可惜于渊硬件太过优越，在少不更事的年代又过太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所以一脚踏上了娱乐圈这条不归路，还被忽悠一签约就签了十年的合同。

　　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于渊在歌出人生录制结束后就每天往大戏院跑。

　　他穿着白t、单鞋，模样还仿佛是当年初出校园的那个阳光校草，可惜再没有了当初那种肆意飞扬。

　　大戏院从民国时候就是首屈一指的剧院，高三层，占地广阔。现在少有人还痴迷戏剧，这座饱经多年风雨也曾高朋满座的剧院便逐渐冷清了下来，就像每个曾经红极一时却不得不黯然退场的名角。

　　今天有一出戏，唱的是空城计。

　　于渊买了票朝里走，进去了才发现看戏的人寥寥无几，台上扮诸葛亮的老生刚上场，正唱着:

　　兵扎祁山地，要擒司马懿。

　　调子拉得老长，于渊一个字也没懂。

　　蓦的进来了这么一个年轻小伙子，剧院里一半人都在打量。尤其是这年轻人个子高大，长相又十分出彩，瞧着像个明星似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不分老少婆姨，也不管那‘美人’是男是女。

　　于渊刚坐下，旁边一个大妈就凑过来说话。

　　“小伙子……”

　　大妈声音压得低，于渊半蒙半猜的才听清了她在说什么。

　　“来找人啊？”

　　于渊一惊，恍惚间有了地下党接头的感觉。他还什么都没做，就被敌人识破了？

　　“您是？”

　　于渊打量着这老大妈的模样，穿着一身碎花短绸衣，头发虽然稀疏但是梳得整整齐齐，气质非常‘亲切’。怎么看也不像是宁肃身边的工作人员啊。

　　“嗨，哪有你这么年轻的人爱听戏的啊，而且我看你这心思也不在戏身上，肯定是来找人的。”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于渊不由得感到一丝汗颜。

　　“小伙子来找谁呀？”

　　于渊不明白这些老大妈的好奇心为什么这么重。

　　“一个朋友。”于渊只能硬着头皮说。

　　“女朋友？”

　　“不是……”

　　“嘿嘿，”老太婆露出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笑容，“那就是还没成为女朋友。年轻人，又长得这么俊俏，迟早的事！”

　　“大娘，真不是。”于渊感觉十分不好，仿佛每个人都逃脱不了热心大妈的摧残。

　　大妈自动屏蔽这种‘害羞’的推辞，“是后边练戏的吗？”

　　“后边？”

　　于渊往大戏院跑两三回了，没一次见过宁肃。他差点就以为余佳说宁肃总往大戏院跑是敷衍赵晓辉的了。

　　“肯定是，”大妈一副喜庆的模样，“后边练戏的小姑娘多呀……”

　　“后边还有练戏的？”于渊追问。

　　“可不是，前面是剧场，后边有好几个院子都是练戏的。以前人可多，有些专学这个的，也有些是业余，就是学着图个乐。

　　我以前也学过一段时间，嗨，没天分，年纪又大了。啧啧，这可是咱们的国粹呀，我要是再年轻个二三十岁……”

　　“大妈，我们能去后边看看吗？”于渊飞快的打断了大妈回忆过往，畅享未来。

　　“那得报名学戏才成，随便人进不去，人家里边老师带着学习呢。又不是给你参观的……”

　　于渊立刻摆脱了在台下看盲戏的状况，他谢过了大妈，去戏院找了相关人员添了几张表格交了一笔钱，终于能够进入后边的戏院子。

　　“喂，张哥啊……嗯，我找着了……没有，没看见宁肃。有人跟我说大戏院后面是练戏的，我觉得宁肃可能在后边学戏呢……嗯，知道了……好……嗯嗯……”

　　于渊还没摸到他被分配到的业余补习班就接到了张屠夫的电话。他跑到一边的楼梯口接电话，这边一个人都没有，老式建筑总是带着点阴冷的气息，在大热天里让于渊背后发冷。

　　“我知道……我一定努力争取好吧……

　　主要还是看导演吧，宁肃看不看得上我影响可能不大，而且人家……”

　　“你是不是傻？”张屠夫的声音突破了于渊设置的最小通话量，在于渊耳边炸响，“不知道这部戏宁肃就是最大投资方吗？他看上你了，你就能想演谁就演谁！”

　　于渊庆幸自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他对着楼梯张望有点害怕突然从楼上走下来一个人。

　　确定没人之后于渊才重新拿起电话:“人家哪能看得上我……”

　　“很有自知之明嘛。”

　　身后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于渊头皮都炸了，他缓慢的转身，像一台没上油的机器。

　　宁肃穿着身大红色的戏子服装，短褂，长裙，脸上画着浓妆，头发也扮上了，脸边贴着鬓发，胸前垂着发束。

　　因为勒发的缘故，他瞧起来秀眉入鬓凤眼横飞，硬是把平时冷清的双眼衬托出了十分的娇俏，妩媚。

　　画眉点朱唇，佳人身袅袅。

　　宁肃的这个扮相……真是既妖艳，又天真。

　　于渊石化了，同时他的心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喂……”

　　宁肃抱着双手十分不高兴的盯着面前这块人形石头。

　　于渊终于在尴尬中回过神来，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脸红了。

　　“宁……宁……宁哥。”

　　宁肃:“……”

　　“我……我叫于渊，宁哥你好！”于渊赶紧把张屠夫的电话挂断，僵硬的和宁肃鞠了个躬。

　　“你怎么混进来的？”宁肃从于渊刚才呆愣着脸红中感到一点冒犯，这个小明星盯他像盯着个女人似的，就差没流着口水上来舔一舔了。

　　“我……”

　　现在这个情况实在复杂，刚才张屠夫的声音那么大，于渊实在没办法寄希望于宁肃耳聋。那他现在是要厚着脸皮拒不承认呢，还是厚着脸皮顺水推舟？

　　于渊认为他都办不太到，只好张口结舌杵在原地。

　　幸好，宁肃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他跨过于渊朝前走了两步，站在了楼梯上。

　　这并不是无心之举，因为宁肃不爽的发现这个愣头青竟然比自己高了一个脑袋还不止。

　　仰视着教训人实在是不太适合气场的展开。

　　“年轻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宁肃说，微微扬起的下巴和平静无波的熟练神情充分展示出了一种习以为常的轻蔑。其实宁肃对于渊还是有两分好感的，他还记得对方的那双眼睛，可是没想到于渊堕落得这么快。

　　于渊仰望着宁肃——

　　宁肃发出一声冷哼——

　　于渊看着宁肃提起裙子——

　　宁肃朝楼上走去——

　　一步两步——

　　于渊发现宁肃踩到了裙子。

　　“喂！”

　　“啊——”

　　于渊看着宁肃重新摔了下来，在那一两秒的时间里，于渊计算出宁肃这么摔下来可能会砸到他。

　　于渊决定闪开。

　　“啊！”

　　于渊闪开了，宁肃摔到了他的脚底下。

　　“……”

　　沉默，长久的沉默。

　　于渊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蹲了下来。

　　“摔疼了吗？”

　　五体投地的宁肃抬起头，从他额头上摔破的伤口里流出蜿蜒而下的一滴血。

　　于渊又可耻的惊艳了一把，然后大惊:“宁哥你破相了！”

　　“你……”

　　一时间，气愤和羞耻占据了宁肃的头脑，使得他暂时忽略了疼痛。这个于渊，混不出头是有原因的。

　　于渊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包纸。

　　宁肃摔得有点严重，等他想站起来时才发现的——他根本疼得站不起来！

　　于渊觉得宁大少爷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这么个大美人既狼狈又无助的在你面前挣扎，是个男人都忍不住伸出援助之手。

　　“我抱你吧。”

　　“你抱我？！”宁肃的声音提高了八个度。

　　于渊诚恳的点点头，他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要是能接机和宁大少爷打好关系，说不定能有机会上戏。这大戏院只有五楼，所以一直也没安电梯，要上楼只能靠走，宁肃现在这情况看起来是站都站不起来了，更别提爬楼梯。

　　“不用了，”真亏这人想得出来，怕不是想蹭自己热度。宁肃冷漠的拒绝了，只是说，“帮我打个电话吧。”

　　“嗯，好吧，打给谁？”虽然略微失望，但于渊还是态度良好的答应了一声。

　　“我助理。”

　　宁肃现在的模样就像被蹂躏过的残花败柳，裙子歪了，一头凝固的血迹，眼眶红红的，鞋还被于渊脱了一只。

　　当然了，于渊不是想去占一个男人的便宜，只是宁肃的脚踝伤得太厉害了，肿得特别大，得把鞋脱了才行不然会挤着伤处。

　　“给你。”

　　于渊把他的手机从裤兜里掏出来递给了宁肃。

　　宁肃只看了一眼，说，“187xxxxxxxx。”

　　“……”

　　于渊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狗腿的帮宁少爷拨号了。顶着他那张冷酷的脸真是特别以及极其的违和。…

　　“嘟……嘟……嘟……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对不起……”

　　“1567323xxxx……”

　　宁肃眼都不眨的又报出一个电话号码。

　　“嘟……嘟……嘟……对不起，您……”

　　宁肃咬咬牙:“再打！”

　　“宁哥，”于渊不是嫌麻烦，他只是觉得有更简单的办法，“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宁肃绝不想要被一个男人抱着去医院！

　　宁肃阴森森的把头转向他:“你想和我一起上头条么？”

　　于渊……还真没这么想过。

　　“休想！”

　　“……”

　　“把手机给我！”

　　于渊还没说话，他的手机就被夺走了。

　　“宁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算不去医院，我们也不能总坐在这里啊，万一有人经过……”

　　宁肃不管，他打开了于渊的照相机，点开了自拍模式。

　　“你……”

　　于渊震惊极了，没想到娱乐圈被粉丝捧为高冷神仙的宁少爷也会学习这种小网红的宣传手段，他是要自拍一张传上微博，借受伤弄个热搜吗？

　　真不错，又穿着戏服，还能勾起粉丝的好奇心，正好预热一波赵导的电影。

　　“纸给我。”

　　“啊？”

　　于渊还没反应过来，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卫生纸也被抽走了。

　　“你不是……”

　　“不是什么？”

　　宁肃奇怪的瞟了于渊一眼，他正对着照相机擦着自己额头上干掉的血迹。

　　“没什么。”

　　宁肃自己的脸弄干净，衣服大概整理了一下之后回头看了一眼楼梯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放弃自己的坚守了。

　　“背我。”

　　“什么？”于渊又愣住了。

　　“背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