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花与少女（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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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花与少女（二）
小月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渐渐改变了一些以前的习惯。譬如早晨，前世她到了时间可以自己醒过来，而重生了之后，她发现自己没有闹钟就经常会睡过头。因此，她现在每天都是由放在床头的闹钟叫醒她的。
然而今天早晨，房间内安静无比没有一丝声响，床上的女生忽然睁开了眼。
迷惘地看着在阳光照射下雪白地有些刺眼的天花板，在双眼渐渐有了焦点之后，小月才反应了过来，双眼渐渐睁大。
猛地坐起身，她倒吸了口冷气，不敢相信地看着周围。
一阵风从侧面拂来，耳朵可以清晰地听见薄薄的窗帘随风飘动发出的“哗哗”声。循着声音望过去，只看见窗边的书桌上，整整齐齐叠了一叠书。
颤抖着下了床，缓缓走过去，木质地板冰凉的触感自脚底传来，使她越来越清醒。
停在书桌边，小月死死盯着放在最上面的那本书上一个显眼“三”字——那是，她在初三时买的习题书。
——这个房间——是她前世的房间。
而这张脸——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挂在衣橱外的全身镜。
——这张脸，这具身体，是属于藤川月的。
是属于她，藤川月的！
不敢相信地后退了一步，小月的手渐渐冰凉。她说不清心底的感觉。她该高兴吗？回到了这个世界，回到了她所熟悉的世界，回到了她可以以学校里最好的班级的班长，学校年级第一的身份存在着的世界——
门忽然被打开。
小月一惊，转过身。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的，她以为一辈子也见不到了的，她的亲生妈妈瞥了她一眼，走了进来开始叠她的被子，淡淡道：“醒来了就快点出去刷牙洗脸，不要迟到了。”
在愣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她的妈妈觉得有些奇怪，抬起头来看见她发呆的样子，问了声“怎么了”之后，小月握紧了双手，最初的惊讶也硬被她压到了心底。
她回来了。
她的确回到这个世界了。
在她几乎快要适应了那个世界的生活的时候。
吃完早饭，和妈妈还有爸爸告别过之后，小月就出门去上学了。
一切还是很熟悉。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去了一趟别的世界的缘故，在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世界之后，反倒觉得有些奇怪。那些原本应该是很熟悉，现在应该更觉得亲切，却不知怎么有些陌生的同学让小月越发觉得自己是身处在一个梦境之中。
一个无苦无甜，平淡无味的梦境。
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课堂，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同学，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老师。
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窗外的花香，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凉风，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同桌睡觉时的鼾声，还有，四周的冷漠。
不论是在哪个世界，什么都变陌生了，这种感觉是永远不会变的。
真是讽刺。
下课铃声惊醒了一整个上午都处于神游状态的小月，看见周围的同学都拿着饭卡结伴走出了教室，小月坐在座位上，开始回忆自己的饭卡放在了哪里。
“喂，藤川，今天放学和我一起去看网球部的比赛吧！”
同桌清醒了过来，看见身边的小月之后伸着懒腰缓缓道。
同桌的名字叫千夏明，是小月在班里唯一一个算得上是朋友的女生。
思维被打断，小月有些疑惑地问道：“……网球部？”他们学校并没有网球部啊，“是别的学校的吗？”
千夏伸懒腰的动作停住，沉默了半天，她缓缓转过头，盯着小月，直到小月被她盯得有些不舒服了，她才缓缓道：“当然是我们学校的网球部，你不会学习学到连这个都忘了吧？”脸上一副“你不是吧”的表情。
小月微微吃了一惊，迟迟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你别告诉我你放学还要去上课我不听我不听………”
“呃…好、好吧…”
——他们学校的，网球部？
许多事情都变得很奇怪。
放学后，听着班里一些女生兴奋地叫嚷着要去看网球部的比赛，小月慢吞吞地整理着书包，突然见自己桌上的书被一双手拿起，胡乱按到了她的书包里。下一秒，她的手被抓住，整个人被向教室外面拖去。
“等一下，千夏…我、我自己可以走！”
“拒绝拒绝，小月你动作那么慢，到了那里肯定没有位置了！”
无奈地任同桌一路向网球部奔去，看见那个网球部的阵仗时，小月着实吃了一惊。
这是他们的学校吗？
这种密密麻麻的人围在网球场外面的情形她还是头一次看见。校长一定会气疯的吧。
被千夏死命带进了人群，小月好不容易换了口气，看见网球场内的场景时，她就僵在了当场。
手脚顿时冰凉，大脑也一片空白。除了呆呆地看着网球场中央的几个人之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啊呀，观月月又来了呢，每天都这么准时，啧啧。”听见千夏戏谑的语调，小月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幸村，和我打一场吧！如果我赢了的话就和我交往吧！”墨色卷发的少女将落到额前的长长刘海捋了捋，看向对面的紫发少年的目光中带着挑衅和期望。
“抱歉，现在是网球部的训练时间。”紫发少年淡淡地笑着回绝。
“你是不敢和我比赛吧？！”
“切，部长只是不屑跟你比赛罢了，你快点走吧！”丸井文太喝了口水，斜斜瞥了观月月，冷冷道。
“文太！”
“puri，部长，听说观月桑的球技不错呢。”仁王一手搭在柳生的肩上，一边凉凉道。
“雅治。”
“阿类阿类，真是无趣呢，比吕士。”
球场边一阵嘘声，所有人都像在看戏一般将目光投注到站在网球场中央的女生身上。
他们讨厌她，他们鄙视她，他们都想看她出丑。
女生不会担心她会抢走她们的王子们，因为她们知道那些王子定不会理会她。
即使她是观月月，长得漂亮，成绩很好的观月月。
小月握紧双手，上前一步，看着独自一人站在球场上的女生，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
这就是观月月吗？
只是想要追逐“喜欢”这种心情，最后却被她占据了身体的，观月月？
她手拿着球拍，站在球场中央，任风狠狠挂过自己的脸，倔强地看着紫发少年，期待着他能给她一个机会。
小月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想大声对那个女生说些什么，却根本没办法发出声音。
“哈哈，观月月又要被拒绝了呢。”
“活该，谁让她一天到晚欺负女生的！”
“就是，听说前几天又有女生被她欺负了呢！”
“真的假的……”
“那个女生还真是惨……”
小月看向身边那几个女生，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恩？小月，怎么了？”千夏看见小月有些奇怪，问道。
“…没什么。”冷冷答道，小月回过了头，再次将目光放到网球场中。
所有人都当这是一场闹剧。
女网就在男网对面，观月月每天都在那里练习网球，即使如此，所有人还是将她对幸村的挑战视作闹剧。
网球部的比赛结束之后，千夏先离开了，小月站在网球场外，并不想回家。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即使这些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这个世界，即使她看见了观月月，她也不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她明明和他们毫无关系的，为什么她要留在这里？她为什么不想离开？是因为她曾经以“观月月”的身份在他们身边生活过吗？
观月月在被幸村拒绝之后，生气地回到了女网继续去练网球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过。
网球部的人拿着球拍，喝着水说说笑笑走了出来，大部分人向休息室走去。
幸村擦着脸打算先去洗个脸。
看见站在树下的女生，他稍微愣了愣，却在下一秒就恢复了笑脸，向前迈步。
小月看着向自己这里走过来的幸村，沉默。
她知道自己身后不远处就是洗手池。她知道他并不是向自己走过来。她从来就不是那种花痴的女生。
只是。
为什么观月月落到了那种境地，他们还能在这里说说笑笑事不关己？为什么要对观月月这样讨厌？她明明比任何一个喜欢他的女生都要努力，努力去接近他，即使一次次被拒绝，也没有放弃过。为什么这样的她，最后会因为对他的喜欢而死去？他们后来是有歉疚的吧？在知道是幸村的妹妹害了观月月出车祸之后，他们都是对观月月抱有歉疚的吧？然而，即使如此，在当时又能挽回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在现在——
“为什么不给她一次机会？”
幸村的脚步一顿。
回到家中后，在沙发上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小月发着呆。
这一切都是梦，都是梦，对吧？
“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快点去做作业！”看着自己的女儿在沙发上反常地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妈妈终于看不下去出声提醒她。
小月震了震，沉默地点了点头，起身走上楼。
将门关上，小月看着这个房间。
书桌上的台灯亮着，散发着柔和的灯光。以前，她每晚都在这盏台灯下复习到深夜才睡觉。书桌上叠着一大堆习题书，那些习题书应该快被她做完了。
初三快要结束了，她很快就要毕业了。
快要，升到高中了。
视线在一处停了下来。
瞳孔微微收缩。
小月猛的跑到窗边，看着窗边那盆依旧只有绿叶的花，大脑越来越混乱。
手轻轻触上叶子，微微的冰凉感从指尖传来。
她稍微冷静了些。
为什么，这盆花会在这里？她早晨的时候怎么没有注意到？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花与少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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