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支棒棒糖》堇嚣

2、第 2 章

　　樱宁：你还记不记得我和肖是怎么在一起的？嗯，我和肖从同一所学校毕业后，肖火风火风地投入商海扬言要做中国第一位最最善良的商人，证明说“无商不奸”的错误性，而我则风水风水地滚到了补习班，继续为跨过人生第一大场摸爬滚打，上网时肖对我说：“小史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说“考虑什么”？肖说过就考虑一个嘛，我说要我考虑什么？肖说，考虑就是是考虑，废话什么啊。我顶怕人家说我在说废话，于是我说好吧，我考虑一个，然后肖发3个胜利的手势及笑脸说，成了，回家见兄弟和家长说，你瞧，我就是这么稀里糊涂做了肖的女朋友。

　　樱宁你不知道肖有多可恶，他总是在进入□□幻想中时拍拍我的肩膀用喇叭讲，这是我女朋友，你们不准动她。肖练着很牛B了，因此真的没人动我了，我只能噘着嘴跟在他后头服待他。因此至今我的等级仍低的见不了人。

　　你知道，肖好忙的，我们一直只在网上见面，或发手机短信，然后有一天肖讲见面，我说好，然后他叫我等，于是我就等，很令我沮丧，肖没来，这是肖送给我的第一只鸽子，肖告诉我他去接朋友了……

　　“咔”，棒棒糖棒掉落在地上，只剩下玉珠般大小的糖用在小史口中，小史闭上眼拍拍肚皮，饿，口中的糖仍在口中滑溜着，小史舍不得咬下去，小史想或许在我吸下去然后转身离开的瞬间肖神会出现。可小史又想，也许等到这些大汽车小汽车自行车全都摧枯拉朽之势轰然倒地，肖也赶不来，等他来了，只能在废墟中发现小史的左手，左脚以及左脸*露在外。可为了尸体的完整性，小史的右手，右脚以及右脸仍在废墟之中。在小史的左脑门前立了个碑，碑文是这样的，前女友小史之墓，肖立。微风乍起，吹起肖瞬间变白的半脑银丝，呼呼，呼呼。

　　小史打了激凌，被吓了不要紧，可那玉珠般的糖就在这么个激凌中顺势下滑，通过咽喉进入食道，走通小胃，小史觉得胃咚的一声，然后就觉难受，她立刻站了起来，慌然后朝学校方向望去，又慌望着依旧尘土飞扬的大马路，摇摇头朝学校走去。

　　看看手表，26分钟。

　　当然我们不能排斥肖会在27.28钟时出现，可故事就是小史等了肖26分钟然后离去，小史再也不用看着漫天的尘土及灰头土脸的车和行人了了因为小史真的没有回过头，真的，真的没有。

　　如果这时候你抓住小史望着她的双眼，你会看到的除了呆滞便是迷惘了。小史觉得郁闷，尽管早已给自己打过预防针，可她想自己在肖心中是不是太没有地位了，尽管小史万分赞同肖那样把友情放在第一位，可她想他嚷嚷着想见她到底是真是假。

　　王力宏唱：如果爱是场游戏，那么可不可以对手就是我。小史想如果这场游戏中对手是肖的话，那么输得很惨很难看的会是自己。

　　在肖叫小史考虑之前小史一直觉得自己不再单纯，因为她的男朋友很霸迫地夺去了她的初吻，而且毫无顾忌地抱着小史跟小史玩游戏，小史想除了不该给的还没给他，其他什么都给了，因此小史觉得自己不再是小女孩，直到肖出现要小史做女朋友，小史发现原来自己仍可以单纯得如些可爱，跟肖讲话时的小史除了知道自己叫小史肖叫肖他们所处的世界是实现世界而非幼境外，她便真的什么也反应不过来了，她因此被肖神笑笨笨的，小史不生气，反倒觉得很甜。

　　可小史心中仍常常会矛盾。她常常想她以前男朋友，我们估且用阿K来唤这个人。他和她，可想而知，分手了，是小史提出来的，理由是得读书。小史想自己也太开放了，说不定初夜都给了他分手照样提。两个分开后，小史常常无故心疼，小史想阿K的，因为其实小史真非常喜欢阿K。小史最常想的便是元旦前那个呼哧呼哧寒冷冬夜，小史和阿K都在网吧通宵玩游戏，到12点59分时阿K绕到小史身后轻轻捏住小史鼠标的手，抱在大手掌内，在小史耳边呢喃“手好冰呢”，这让小史觉得万分温暖，即使在后来的北风呼啸的夜里。

　　小史第二常想的就是他们分手的情景了。小史跟阿K提出分手，却央求阿K最后陪她去一趟操场，忘记交待的是，他们是站在教学楼楼道上讲的话，这时大铁门要关了，阿K转身往楼下跑，小史愣愣地那儿，眼泪溢出眼眶，眼看就要掉下了，小史死劲微笑，微抬起头望着漂亮的天花板，拼命不让眼珠子转动，这时阿K又从楼道探出头来肖逸史，你走不走？小史慌忙向他跑去，一直跑，跑过楼道，跑过阿K，跑过大铁门，跑过木棉道，跑过大操场，回到宿舍，她把自己扔进被窝里，眨巴眨巴眼睛，眼泪流了出来，忙着眼角掉落在枕单上，扩散开了去如一朵盛开的菡萏，这是阿K唯一次喊小史“肖逸史”。啊，原来小史叫肖逸史啊。

　　后来小史把一片香樟叶夹入日记本中，这片香樟叶所在的香樟丘在木棉树旁，那夜小史跑过时它随风摇晃轻摆落在伤心人的肩上，一直随地回家，它见证了小史的眼泪见证了小史阿K的喜欢。第二天，小史起来时发现了它，爱不释手，小史常望着它自语，小史，你又长大了，你不要再单纯得像小孩儿了，一直到和肖神在一起，那之后，小史不再对着香樟叶自语，甚至在翻日记本时也不愿去看它，小史固执地以为是肖又让她变回小女孩儿，背着一个或小或小的书包在大街上蹦蹦跳跳，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可以看见喜欢的衣服就在往里钻，然后穿着万里挑出的漂亮衣裳摸摸口袋，摸摸书包然后对售货员姐姐耸耸肩吐吐舌头，脱了衣服走人，到了下一家店仍重复如上程序。当然这都是想像。我们说过了，小史有极其丰富的想象力。

　　以小说的推理角度来说，肖就应该是小史的救星了，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战甲，头戴战盔，英俊潇洒威风凛凛，而小史正进那落魂的公主，像只小流浪猫般站在马旁仰望她眼中的巨人，然后他伸手把她拉上马，带她向幸福的国度飞驰而去。

　　可事实非但不是如此，流浪猫连骑士在哪都看不到，盼不到，流浪的小公主衣着单薄站在风中胆怯地望着每一个像骑士的人，等待着他的到来，这就是现实。

　　你瞧，这证明了，我在讲的，是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小史姑娘的故事，而不是小说，更不是童话，因此你要相信小史姑娘的存在，小史的故事的真实性，也应该试着体会小史第三次被男朋友放鸽子，一腔的郁闷，否则你也可以找个人试试，看你郁闷不。

　　回到小史，又饥又冷的小史一路上默念《卖炭翁》卖炭翁，伐新烧炭南山中。……

　　到教室时，小史撞到班长。

　　对不起。

　　随便。

　　晚自修班主任来吗？

　　我进去了。

　　随便。

　　莫惊诧，莫惊诧，此非三个之时话也，班长有一外号叫“随便”问他问题答案以“随便”居多。郁闷的小史实在不愿再听班长讲随便，就直接替班长回答了，然后丢下目瞪口呆的班长，径自回到自己座位下拿出历史书大声朗读：

　　1937年12月13日日本帝国主义在南京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史称南京大屠杀，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

　　小史想中华人民共和国都成立这么多年了，我的食物基金会咋还不成立，饿的时候自动进行能源补充，渴的时候进行内部自我滋润，一想起食物小史的肚子又打鼓了，小史干脆借着这鼓点继续打腹稿，望着窗外那棵美丽的苦楝树。

　　樱宁：诚如我所言，肖没来，你听见了鼓声了吗？我可是用鼓点为这封信配乐的哦。

　　其实即使是现在，有些郁闷，有些哀伤，有些沮丧，可用不埋怨肖，他是个那么自由的人，他不会让时间和约定束缚住自己，而我与他在一起，也是因为此。

　　很喜欢安妮，那个背着一个装满旧物的旅行包到处行走的特立独行的女子，她是那么的自由、那么的不羁。高考后不久肖亦背上一个装着钱包，照相机、一盒七匹狼的小包上路了，他说他想去云南，想看看罂粟到底是怎样一种花会令无数的人着迷，那时我天天盼着他手机开机，那样就表示他并不为云南停留，他回来了，一个月后，他真的回来了，寄给我大把大把的照片，全是那如其性能一样惑人的娇媚花儿。我贪婪地着这些照片在上面打滚儿。神说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花朵。他说小史我已迷上她了，他说小史等你考完我带你去云南，好不好。樱宁，我不问他在去南邂逅了什么，我只是在他身上看到那发着莹光晶晶莹莹的仙粉，它们让肖又可以从心所欲地飞起来，可以像彼得潘一样孜孜不倦地飞向乌有岛，可以勇敢地和海盗库克作战，而我身上，除了爽身粉外什么也没有了。

　　樱宁我想我会是个出走的女子，像安妮那样无所牵挂，生活在别处，甚至可以去西藏，那是我最想去的地方，可现在我却似觉悟般了，如果我爱的人亦愿生活在别处，我愿意为他驻守家中，等待他，他累的时候，回家看看。

　　可我终究有些不舍，不舍得西藏，不舍得那高高的雪山，不舍得放弃买一双“罕步”旅行鞋的机会，呵……

　　那么或许如奶茶所唱，分开旅行吧。

　　樱宁外面的那棵苦楝好美，它在风中摇摆让我想到在大海中自由摇曳的鱼儿，只要它们不爱上飞鸟的影子，它们便也是自由的。

　　现在我在存钱，把“王老吉”罐儿当储蓄罐，每天我拿一片钢嘣儿往铁器中扔，耳朵趴在上面，听它们碰撞出的厚实的声音，心中便十分踏实，我似乎真的看到我穿着“罕步”背着旅行包到处行走，生活在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