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婿》弥生凉

83、083 老头儿

　　有时候运气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当裴金铃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时，不得不感慨卫王世子的运气实在不错。
　　本来她都没指望能寻得的，哪知道人这会儿恰好在家。

　　“给您老问好了。”裴金铃上前跟人见礼。
　　老头子正在挖地里的东西，听有人叫他，回头看了眼发现是熟人，就道：“哦？是你啊？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

　　裴金铃从小泥路上下了地里，问：“挖什么？要不我搭把手？”
　　“就这个和这个，还有这个。前两年种了点东西在里面，长势还不错，就打算这两天把它挖出来，晒一晒之后好入药。”老头子指给裴金铃看后回头对卫牛牛喊，“去拿一把锄头来！”

　　就这样裴金铃给着老头子挖了半天地，把地里的药草都挖完了，才跟着老头子一道往他住的地方走。
　　卫王世子也在一旁看了半天怎么挖东西，因着新鲜看得还算津津有味，就是日头大这么晒着，晒久了有些头晕。

　　老头子住的地方并不怎么好，也就三四间木房子，一看就不知道有了多少年。屋顶铺的是枯黄的稻草，下面有木板密实封着，要雨不大往屋子里漏雨的可能还是不大。
　　厨房里也空空荡荡得像几个月没开火一样，也就灶台有草灰证明还是有人在用。

　　裴金铃让卫王世子带来的几个人把背着的东西搬了进来，就一些风干的肉、米面、油、盐等，还有几套粗布衣服和几双鞋子。
　　老头子也没跟人见外，“你买来也浪费，我一年许多时候不在家。这几日在是想着家里的药还没收才想着回来，再过几天又得出门了。”

　　裴金铃亲自把东西安置好才说他，“也都一大把年纪的人，可消停点吧。要不在村里买块地修两间房子，再置办几亩田，租给族里人，你每天只用收租就好？”
　　“你懂个屁！”老头子听得眼睛一横，登时就骂了裴金铃一句，裴金铃面色如常，倒把卫王世子吓得一跳。

　　裴金铃可不管人家怎么骂她，该说的还是要说，“我是不懂老头子你琢磨的那些东西，就是怕哪天就找不着你人了。你都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死人还不够多？能好好活着，干嘛要瞎折腾。也不是不让你折腾，就是要被人知道你现在还跑得赢人家啊？”
　　“去去去！”老头子撵她，“说吧。来干什么，赶紧说完赶紧滚！”

　　裴金铃这才把卫王世子疑似中毒的事情说了，“我姨夫不懂毒，所以来请您老人家给看看。”
　　老头子瞥了卫王世子一眼，嘀咕道：“好好个男娃子，涂脂抹粉做什么？有病呢？”

　　“可不是有病才涂脂抹粉。”裴金铃在一边凉凉道。
　　老头子收回眼来，“你姨老爷的毒，直接拿他的毒经来对就是，来找我干什么？”

　　裴金铃没好气道：“我姨夫不大喜欢这个，所以把它烧了。”
　　“烧了——”老头子一声咆哮，差点晕厥过去。

　　裴金铃赶紧把人扶住，让阿秀拖了把椅子过来让老头子坐下，一边给他抚胸口一边道：“你看看！就这点刺激都受不住了！还是年纪大了，不行了！以后可别乱跑了！”
　　阿秀在一旁递了杯水过来，老头子一把抢过，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缸才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我能懂？”

　　裴金铃道：“您老跟我姨老爷相交那么多年，要您都不懂，这天底下就没人能懂了。”
　　这话倒也是实话，老头子心情平复了一些，才说起她姨老爷来，“这事儿也不对，他不是随随便便把毒物交给别人的人。”

　　没有人证物证，人又死了好多年，老头子这话完全没有说服力。
　　老头子自个儿说完也发现这个毛病了，就道：“除了我还有一个人懂且不说，他可能还会。”

　　裴金铃闻言先看了卫王世子一眼，正好卫王世子也看向了她。
　　“总不能我姨老爷收过徒弟吧？”裴金铃有股不大好的预感。

　　老头子点头，“那可不？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因着有自己的事要做，偶尔去偶尔不去的，一年总共最多几个月跟着他，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
　　“姨夫没说过有这么个人，想必是姨老爷没给他提过。”裴金铃皱眉，“这天大地大的，就算知道有这么个人在，一时半会儿的又能往找找？您知道他是谁，住哪么？”

　　“又不是我徒弟，我管那么多作甚？”老头子嗤声，随即又对卫王世子招手，“不过这要急也没办法。那小子，你把你嘴上的东西擦了，让我来看看。”
　　老头子叫完卫王世子，又支使裴金铃干活，“你去把水烧好，再去我屋子里把我药箱子拿出来。”

　　裴金铃老老实实的去干活，老头子便给卫王世子看病，“你坐门口去，亮堂一点。我年纪大，眼神儿不好使了！”
　　您老眼神儿不好使了还看什么病，卫王世子腹诽着，还是按老头子说的做了。

　　老头子伸出一双粗糙还带着泥味儿的手在卫王世子脸上摸来摸去，嘴里埋汰道：“好好个小伙子，脸弄这么滑作甚？真的没得事做！”
　　卫王世子很想把自己脑袋从人手里甩出来，就听老头子继续道：“唔，唇色不对，要说是中毒也说得过去。不过也可能是有心疾或是其他病症嘛。只断唇色是不对的！”

　　裴金铃在厨房里烧水，等着灶台下火差不多了，就出来拿器械去煮，听到这话就接道：“我姨夫也这么说。”
　　“要试是不是毒倒也不是太难，你把东西给我煮干净了。牛牛，你去捉只老鼠回来，记得别被咬了，带着手套去捉。”老头子吩咐道。

　　裴金铃从药箱子里拿出来一把小刀、一把银针和一个陶瓷杯出来，又回了厨房。
　　老头子终于舍得放下他那双粗手，跟卫王世子问起平日里的饮食习惯，有无时常生病，生病时的症状、服用的药物等。

　　牛牛抓到两只老鼠回来之时，裴金玲正好把水烧开。
　　烧开的水在锅中咕噜噜冒着泡，把几样东西丢进去后，裴金玲跟牛牛道：“后面有个铁笼子，你把它关进去后来洗手。”

　　这洗手的东西不是别的，就寻常用的烧酒。
　　裴金玲端着酒杯子一点一点倒在牛牛手心，“搓一搓，把手都搓满了。”

　　这样来来回回搓了好几回，直到杯子里的酒倒了个干净，裴金玲才道：“自己去玩吧。”
　　牛牛闻了闻自己的手，鼻子皱起好几道褶子，“太难闻了！”

　　裴金玲就道：“那你去拿水缸里的水洗洗，还不行要不要给你扑点香粉？”
　　“香粉？”牛牛有些蠢蠢欲动，最后不知怎么想的还是摇头，“那算了！我去拿水洗洗！”

　　等裴金玲把东西准备好出来，老头子便跟卫王世子问：“平日里受伤之时，止血可能止住？”
　　“能。”卫王世子道。

　　老头子点头，“那把手伸出来，我要取点血，看看你是不是中毒了。”
　　“怎么取？”柏九霄在一旁插嘴问。

　　老头子看了他一眼，不客气道：“待会儿看着不就行了？”
　　骂完柏九霄，老头子又跟裴金玲问：“都准备好了？”

　　“就等您去净手了，这会儿天也不早了，我们还得回镇子上，您老人家可得快点！”裴金玲把东西放下后催促道。
　　老头子对着人哼了声才起身往厨房里去，“他就算是中毒，要是长期微少的投，想要效果可没那么容易。我看你们还是在村里留一宿，等明日再说。”

　　等老头子洗了手出来，罐子里的开水比之前凉了许多。不过小刀上有刀柄，拿布条缠一缠，烫不烫都那么回事。
　　主要是烫的不是他，老头子先拿酒瓶子里的酒给卫王世子洗了个手，再提起小刀一刀下去，惊得旁边柏九霄先怪叫了一声。

　　随后柏九霄就停不下嘴了，“够了！够了！这都多少了？老头子你会不会看病啊？你要那么多血拿来干嘛？没看见我家公子脸都白了……”
　　脸色发白有失血也有吓到的卫王世子并不坑声，只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只盯着裴金玲看，活像要把人看出个窟窿出来。

　　裴金玲被人看得背后发毛，只低着头看罐子里的血有没有到刻度。
　　老头子虽是眼神不好，不过有经验在前，根本都不用看，直接时间一到，指使裴金玲，“止血！”

　　裴金玲便打开旁边一个罐子的盖子，拿勺子刮了一团黑泥一样的东西覆在卫王世子的手上，难得语气温柔了点，“有点疼。表哥你先忍着。”
　　老头子就没那么怜惜人，见卫王世子的手上了药，从旁边拿了一条布，三下五除二把人手上包住打了个难看得要死的结，指了指旁边的躺椅，“去躺着。”

　　卫王世子站起身来，身体一晃，吓得柏九霄忙把人扶住，然后听老头子的话躺在了椅子上。
　　老头子看了看罐子里血，又端起来闻了闻，拿手沾了沾正打算试一试就被裴金玲把手给捉住了，磨着牙道：“可先留着命，等把毒诊了之后再尝行不行？”

　　裴金玲咬牙切齿完，拿旁边白布把老头子手指上的血擦了干净。
　　老头子悻悻然，只得放下罐子，指使道：“后院关着只鸡，还有点人参须子，你赶紧给人炖一锅来补补！真是的，娇生惯养得一点用都没有！这才多少血呢！”

　　卫王世子在旁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也就柏九霄跳脚，“老头子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家公子身体要好，能来找你？”
　　裴金玲对着柏九霄比了个闭嘴的动作，抬脚前问老头子，“没喂过毒吧？”

　　本闭着眼的卫王世子都忍不住睁开了眼，想看清楚眼前这两人。
　　这都到底什么玩意儿呢！

　　卫王世子：我怀疑我到了土匪窝，想哭……媳妇你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