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盈袖（重生）》晚来风徐

21、（020）

　　“唉哟哟，这倒还真是稀罕，怎么不见你用？”

　　“……”顾梅道：“舍不得。”

　　阮氏笑道：“你越大还越小气了，东西再好，不就是给人用的吗？别学那些小家子，什么东西都藏着掖着舍不得。”

　　顾梅心道：拿来摔了听响也算是用过了吧？
　　她问阮氏：“我不小气，那阿娘让阿爹把那两块顶极大红袍鸡血石给了我吧。”

　　阮氏不以为然的道：“想要你自己拿去。”

　　还真给啊？阿娘能做主？
　　顾梅面上带出相来，问阮氏：“我去阿爹书房里自己取去？”

　　阮氏白了她一眼，道：“你阿爹的书房，连我都不去，你就更不许往那儿乱跑。那对鸡血石在你爹的私库里呢。”
　　说时扬声叫了身边的大丫鬟：“去把老爷私库的钥匙拿来。”

　　又示意顾梅：“想要什么自己去挑，你爹要是说个不字，算阿娘输，阿娘回头两倍补给你。”

　　顾梅当真拿了钥匙，去了顾修远的私库。

　　私库只是一间通风极好的厢房，屋里摆着几架博古架，顾修远平素收集的爱物有的就那么摆着，有的则盛放在盒子里。

　　顾梅一样一样看过去，暗暗赞叹：阿爹的好东西还真是不少。

　　随即又有些心疼。
　　东西再好，等到抄家那一日，也不知道都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所以说人生在世又有什么意思？这世间奇珍异玩数不胜数，哪怕倾数代人之力，也不可能尽数纳入自己囊中。

　　就算都搜罗齐了，平日里不过欣赏把玩一番，死了又带不走，到头来不过仍旧是赤条条两手空空而去。

　　顾梅站在价值连城的字画、珍玩之间，竟有些咬牙切齿。
　　随即她又不由得笑起来，自己真是操的哪份儿闲心呢？

　　所以说天地永恒，山川河流总会变幻，人在其间，渺小得简直不足以言说。可有价值的东西，是可以永远传承的。

　　就算都便宜了周助那王八蛋，他也顶多代为保管几十年，等他蹬腿归西，他的爱物也不再属于他，又成了别人的爱物。

　　那种“我既得不到，不如毁掉”的想法还是算了吧。别说爹娘不会理解她的苦心，骂她任性恶毒，连她自己都觉得暴殄天物。

　　所以说，人要享受当下，哪儿管得了以后？一年两年之后的事情都无可预期，更何况是一辈子呢？

　　顾梅出门。

　　守门的丫鬟望着她空空如也的手双手，有些诧异的问：“姑娘是没找见自己喜欢的东西吗？”

　　顾梅愣了一瞬，才笑道：“东西太多，我又不愿意乱翻，劳烦你帮我找找那对顶级大红袍鸡血石。”

　　那丫鬟应了一声，去屋里找了好一会儿，才不好意思的禀道：“姑娘，奴婢刚想起来，那对鸡血石前些日子被周公子借走了，这是借条和签字。”

　　顾梅敛了笑，盯着周助那笔龙飞凤舞的签名看了半晌，才从喉咙里发出了简单的一个音节：“哦。”

　　怎么哪哪儿都有他？

　　他一定是故意的。

　　那天自己和二哥的话他都记着呢，也猜着自己会拿这对鸡血石给二哥当回礼，所以他先下手为强，把东西劫了。

　　个混蛋！

　　顾梅迎着刺脸的北风回自己的拂了院。
　　有那么一刹那，她真想冲到周助跟前质问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亏得他还有脸批评二哥，他的所作所为，又比二哥又高尚到哪儿了呢？还不是一样把这对鸡血石“借”走了，好满足他的一己私欲？

　　能不能还可就不一定了。

　　他凭什么？

　　这鸡血石是阿爹的，是顾家的东西，不管给不给旁人，都是她们顾家人自己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愿意不愿意又有什么用？凭什么他捷足先登？

　　要不要脸？

　　但怒气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被北风一吹立时就消散了。

　　他故意这么做，就是想激她去找他吧？

　　想得美。

　　她并非是因为他嫌恶她，所以才远着他，实是因为她不想见他而已。

　　他的存在本身对她就是威胁和折磨，她固然已经麻木，但仍旧能尝到煎熬的滋味。人都有趋利避凶的本能，她远着他躲着他，是软弱无能，是逃避懦弱，但也是人之常情。

　　去找他才是落了他的圈套，她偏不。
　　他有本事，就把这私库里的东西都“借”走，看她会不会心疼？

　　……………………………………

　　阮氏见顾梅去了许久也不见回来，还纳闷呢，笑着同身边的大丫鬟缠枝道：“这孩子是没见过好东西吗？怎么这个作派，倒像老鼠掉进了油缸里。”

　　缠枝笑道：“姑娘到底还小，以前大概只是凭着喜好，并不懂这里的门道，如今大了，大抵懂得欣赏奇珍古玩了吧。”

　　阮氏笑着摇摇头：“什么欣赏不欣赏的，喜欢就好了，没的倒多了缠缠连连的枝枝蔓蔓。”

　　到底还是打发人：“去瞧瞧梅梅那边挑的怎么样了？私库那边没有地龙，也没有火盆，天寒地冻的，看再冻着。”

　　折枝打发人去瞧，没多大会儿回来禀道：“太太，姑娘半个时辰前就回去了。”

　　阮氏很是不解，问：“梅梅可找到了那对鸡血石？”

　　折枝摇头：“没有，冬蕤说老爷那对鸡血石被周公子借走了，还没还回来呢。”

　　“哟，梅梅这是生气了吧？”阮氏笑出声，道：“这孩子，怎么气性这么大？没有鸡血石，难道就没别的了。”

　　“冬蕤说有的，给姑娘推荐了昌化的桃花冻，青田的鱼脑冻，寿山的田黄冻。”折枝有些讪讪的道：“姑娘只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也没要。”

　　阮氏气笑道：“我倒不知道，她几时对鸡血石有这么大热情了，以前也没见她这么大兴头，怎么你也要我也要，倒抢上了？罢了，由着她的性子吧，等她自己转过弯来，自然就好了。”

　　阮氏这么说，但到底上了心，还想着待会得暇去瞧瞧顾梅。

　　外头丫鬟禀报：秦侍郎家来人递贴子。

　　…………………………………………

　　冬月初三是秦老太太的生辰，秦家是来给顾家递贴子，邀请阮氏母女过去赴宴的。

　　阮氏不清楚顾梅曾经在秦小公子秦嵩的手里夺过人，只因两家素有往来，秦老太太贺寿是大事，便痛快的接了贴子，和秦家的管事妈妈承诺到时一定登门道贺，转头兴致勃勃的准备赴宴要穿戴的衣裳首饰。

　　顾梅是无可无不可，但听说了一个“秦”字，还是心神一动。

　　这么巧吗？

　　她才得罪了秦嵩，秦家就设宴邀请，总有点儿不怀好意的意思。但秦老夫人的生辰的确就在冬月初三，还不兴人家给老太太过寿了？

　　也不算巧吧。

　　阮氏母女要做衣裳，又逢年底，各家宴会都多，府里杂事也多，阮氏又想着替顾梅多做几身。
　　明年顾梅要办及笈礼，这可是女孩子的头一桩大事，不能轻忽。

　　这样一来府里绣娘忙不过来，阮氏便让人给京城的流光居打了招呼，让她们拿着新鲜样式和各种布匹绸缎，进府量体裁衣。

　　一大早流光居的四位女管事便大包小裹的来了。

　　阮氏一边让人奉茶，一边挑款式，打发了折枝去请顾梅。

　　顾梅却没来，阮氏讶异的问：“梅梅在忙什么？”

　　折枝陪笑道：“姑娘说她的衣裳还有，很不必再多做。”

　　阮氏撑不住笑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哪个姑娘不爱美？衣裳还有嫌多的？你没和她说是流光居吗？”

　　流光居在京城的裁缝铺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店铺，向来以款式新颖，做工精致，颜色华丽，态度热情而闻名，很多积年世家都愿意照顾流光居的生意，可见这家店的确有出彩和独到之处。

　　阮氏也未必次次都能做上流光居的生意，这次还真的只能说是天缘凑巧。偏顾梅不知情识趣，竟要错过这大好机会。

　　折枝道：“说了的。”
　　但顾梅不为所动。

　　阮氏轻嗔道：“这孩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流光居的女管事最会察颜观色，也最会说话，在一旁陪笑对阮氏道：“姑娘大了，心思也多了，未见得是不喜欢，大抵是体恤做爹娘的慈爱，不肯恃宠而娇呢。”

　　一句话就说到了阮氏的心坎里，她立刻和颜悦色的向这女管事夸起自己的闺女来。

　　………………………………………………

　　秦家送了贴子，周助自然也知道了，又有阮氏大张旗鼓的要做衣裳，打首饰，他想不知道都难，压根不用刻意去打听。

　　他听周长说了顾梅的低调和柔顺，还是很满意也很乐见这种态度的。

　　她想出门，可以啊？来求他。
　　他又不会真的软禁她。

　　可惜顾梅好像早忘了他们之间这个变态又奇葩的约定，不要说求他了，连出门的打算好像都没有。

　　周助所听所见，都是阮氏一个人在忙，热热闹闹的舞台上是个劳心劳力的娘亲，像只勤劳的蜜蜂，不知孤单，不知疲倦。

　　顾梅却无声无息的隐在大幕后头，不见凄凉，也不见欣羡。

　　周助从花园回来，一枝梅花打到了他的头，顺着他的脸颊掠过，有些凉，还有些疼。

　　他伸手拂开花枝。

　　那花枝就是顾梅，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在他心头挠上一把。

---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作收。
立个FLAG，如果收藏能过百，日更三千，如果收藏能过三百，日更六千。
否则就只有缘更了。每天的自我怀疑和在坚持与放弃中徘徊挣扎耗费了我太多心力。
PS：
新文《表妹且娇姐妖》求预收。
文案：最近，端庄优雅，温婉多才的魏牡丹很郁闷，
她发现那个又蠢又毒的表妹是个妖艳贱#货，
不仅见着个男人就撒娇撒痴，勾勾搭搭，
还抢走了自己的未来夫婿，当朝太子殿下。
妖艳.表妹：亲，太子殿下您自己留着，咱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