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盈袖（重生）》晚来风徐

14、（013）

　　《冷香盈袖（重生）》

　　晚来风徐/文

　　第十三章

　　周助这话要是单听，在情在理。

　　且本来阮氏也是这么打算的。
　　顾梅和他结不成夫婿，也最好做对兄妹。

　　但结合眼前的事实，周助这话就未免太过单薄，站不住脚。

　　可阮氏又不能和个孩子似的周助计较，一句一句的驳他。他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直白，稍微一点他就会明白。

　　阮氏收敛了情绪，对周助失笑道：“梅梅最是怕疼，是你给她挑的水泡？”

　　只怕不是他的话，顾梅早就哭天抹泪，连“救命”的话都喊出来了。
　　哪儿会这么老老实实？

　　阮氏一时不知道是该感激周助还是应该责备。

　　可是能如何呢？不该触碰他也碰了，总不能砍了顾梅的脚？

　　阮氏心底升起无力感，很有一种自家闺女白吃了亏的感觉。

　　没得说，只能勒令这院内院外的人把嘴都封结实了，不许胡说八道。
　　梅梅往后还得说亲呢。

　　周助淡淡的道：“是。”
　　好像他不仅看了还摸了人家姑娘的脚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阮氏忍气道：“真难为你，只是这等琐碎小事，何需你亲力亲为？”

　　少年人气性最大，阮氏这话就有点儿过激。
　　他堂堂七尺男儿，又不被婚姻束缚，犯意不着做小伏低到这个程度。
　　他何必呢？

　　“没关系，师母太客气了。”周助眼里带着点儿浅淡的笑意，却又带着几分嘲讽。

　　阮氏愣是生出几分愧疚来。
　　养女不教，谁敢保证不是顾梅自己要求的？

　　毕竟她对周助的喜爱和情意从不背人，她对周助的执念已经成魔成狂，以前也不是没出过她不顾廉耻和矜持主动向周助投怀送抱的事。今日她借着这事儿又缠磨周助也不稀奇。

　　阮氏脸皮涨得通红。

　　颜面尽失，阮氏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一巴掌扇到顾梅的腿上。

　　家门不幸，她怎么就生出个这么个闺女来？
　　她轻声呵斥：“梅梅，还不起来谢谢你师兄。”

　　阮氏这一下用力不小，收手时她只觉得手心火辣辣的涨痛。顾梅半边身子都随着右腿晃了晃，人却没反应。

　　阮氏心说：这会儿才知道羞惭？晚了？装什么死，敢做就得敢当。

　　她伸手就去拽顾梅。

　　横竖也丢尽了脸，那就把话说清楚。

　　当初亲事是她要退的，既退了就别再和周助粘粘乎乎，不清不楚。
　　她自己的将来不要，难道爹娘的脸面、自尊以及顾家的名声，她都非得败坏净了不可吗？

　　周助眉峰紧皱，紧跟着过来，拦住阮氏道：“师母切勿动怒。”

　　他有意无意的把阮氏挤到一边，伸手扶起顾梅。

　　顾梅苍白而惨淡的面庞缓缓出现在众人面前，连唇色都是浅淡的，眼皮紧阖，只有长长的睫毛像雨后的蝴蝶，纤弱而无力。

　　阮氏惊叫一声：“梅梅……”

　　也不知道她晕了多久。

　　怪不得自己进来她都没声息，也怪不得挑水泡那么疼她都没反应。

　　阮氏心疼的不能自已，又后悔自己刚才下手太重。哽咽了两声，伸手去攥顾梅的手，已经语无伦次：“梅梅，你怎么了？梅梅，你别吓娘。”

　　……………………………………………………

　　梅坞赶忙转身让人去请郎中。

　　阮氏只顾着哭，又愧又悔。
　　她刚才干吗下那么重的手？

　　周助伸手解开顾梅的颈扣。
　　他想让她舒服一点儿。

　　阮氏一惊，随即又把惊声吞回肚里。
　　她还在呢，周助再怎么居心不良也不会在她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不轨之举。

　　果然，周助伸指在顾梅颈边探了探。她呼吸平稳均匀，显见没有性命妨碍。
　　他这才又掐顾梅人中。

　　不过是虚惊一场。

　　去请郎中的小丫鬟还没回来，顾梅就醒了。

　　望着一脸担忧的阮氏，她仿佛从绵长又悠远的梦里醒来，满目茫然：“阿娘，你怎么在这儿？”

　　“还说呢，你这丫头，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今日你都去哪儿了？可是受伤了？受气了？被别人欺负了？”阮氏急得眼里带泪，声音都变了调。

　　顾梅唇角微弯，是个柔柔的笑影，像是三月里的桃花花瓣，又娇又软：“阿娘，没有的事，我是刚才疼的。”

　　“你……”阮氏气恨的一巴掌，举得倒高，可落下时到底减了大半力道。
　　她一巴掌拍到顾梅背上：“看你这点儿出息，不就挑个水泡嘛。”

　　还能疼晕过去？

　　不愿意挑就说啊，谁还能逼她不成？大不了多养几天就是了，横竖是在脚底下，她不出门不碰着伤处就是了。

　　顾梅被她这猝然一击，顿时咳起来。

　　阮氏吓得忙收回手，小心翼翼的道：“怎么又咳了，可是着凉了？底下人是怎么服侍的？不过出趟门，倒闹出这么多罗烂来。”

　　梅诗端着托盘进来，怯怯的看一眼周助。

　　周助坐在床边，怀里还抱着顾梅。
　　难道连太太都没察觉这姿势太暧昧了吗？

　　可梅诗被周助刚才那一吓，再也不敢口无遮拦的说话。

　　阮氏被打岔分了神，问：“这是什么？”

　　梅诗上前：“姑娘刚才说想吃南瓜红豆芋圆汤。”

　　顾梅正怕她会怪罪梅诗等人呢，忙道：“阿娘，我没事儿。你别大惊小怪的，我刚才……也是有点儿累了。南瓜红豆芋圆汤好了？”

　　阮氏叹了口气，示意梅诗上前服侍顾梅洗手吃东西，转头对周助道：“子益，我有几句话和你说。”

　　周助这才松开顾梅，神色自若的道：“师母请讲。”

　　阮氏：“……”

　　许是解除婚约了的缘故？

　　她最近怎么越看周助越不顺眼？年纪轻轻，却心思深沉，她几十岁的人居然连这么个不足二十岁的青年都看不透。

　　先前他待梅梅是什么态度？如畏蛇蝎一点儿都不夸张。可现在他待梅梅又是什么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好么？

　　还是说人都是贱胚子？从前因为拥有所以不珍惜，如今知道和梅梅注定无缘，他反倒又不平衡了？

　　梅梅的终身大事不是拿来赌气的，更不是他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是他满足自尊的战利品。既然从前不要，那以后也别再想要。

　　………………………………

　　阮氏没另挑地方，只让人搬了两把椅子。
　　梅梅也在，跟着听听更好。

　　她望着周助，道：“子益，梅梅是我的女儿，她什么性情我最了解，没教好她，是我和你家先生的失败和耻辱。但你是个好孩子，虽然两家婚约已经取消，但我和你家先生待你一如从前，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周助漫不经心的听着，嘴上淡淡的道：“师母过誉。”
　　眼角余光却瞟向顾梅。

　　她自己端着甜白瓷小碗，一口一口的吃着南瓜红豆芋圆汤。大抵很合她的口味，这会儿眉目舒展，神态放松，无处不是那种满足之后的娇态憨然。

　　胸腔处有什么在怦怦作响，周助收回眸光。

　　阮氏道：“子益，梅梅骄纵任性，不懂得男女大防，从前有什么还能算是家丑，但如今却是万万不能的了。

　　你比她年长几岁，又一向成熟、稳重，就当师母拜托你了，以后但凡梅梅有不合时宜的请求，你规劝无益，便让人来禀报我吧，不必理她。”

　　今日的事，她不想计较，但以后，还希望周助像从前那样避嫌。

　　顾梅拿着银匙的手顿了顿。

　　怪不得母亲这么生气，原来她误以为是自己借故缠着周助，所以才让他帮忙挑的水泡？
　　啧，她是有多奇葩，会有这样自虐的想法？

　　不过算了，从前枉背的污名多了，不差这一桩。

　　周助明白阮氏的意思，他起身一揖道：“子益记住了，让师母忧心，是子益的不是。”

　　他故意不替顾梅解释。

　　阮氏摆手，道：“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千错万错都是梅梅的错。可我和你家先生半生只得她这么一个，哪怕她再不成器，怎么也是我们夫妻唯一的血脉。她再不好，我们做爹娘的也要千方百计的替她终生幸福考虑。”

　　周助在心里暗暗讥嘲。
　　若当真是为了顾梅好，就不该如此纵容宠溺，把她养成了骄娇肆意，却又单纯愚蠢的模样。

　　但面上却恭谨而端肃：“我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绝不会玷污了师妹的清誉。”

　　阮氏语噎：“……”

　　就算她是这个意思吧，可她已经尽力说的委婉，且把一切罪名都扣到了梅梅头上，他怎么还非要承诺的这样咬牙切齿？

　　周助看一眼顾梅。

　　顾梅长睫微垂，像一道幕帘，很完美的将二人视线分隔。哪怕触手可及，可再也触碰不到。

　　她如今真是好本事，很知道如何自保，竟似铜墙铁壁一般，水泼不入。

　　周助对她置身事外十分不满，把脸一抬，对顾梅道：“师妹身娇体弱，以后还是少出门吧，若非出门不可，等我得暇，我亲自送师妹去，或者师妹有什么想买的，我都可以替师妹代劳。”

　　他语调轻淡，但顾梅却听出了他内里的金戈铁马，血腥杀伐。

　　他这是怀疑她了，尽管并无确凿的证据，但天性使然，他想软禁她。

　　如果她敢违逆他的意思，她相信他一定会十倍百倍的报复到顾家头上，一定会让她提前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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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文：《桃花朵朵开》《泼辣俏娘子》《眷属得成》《金枝玉叶》《独一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