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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75章 ...

  •   梧桐湖位处罪城东部,繁华盛景的背后掩盖着太多龌龊与肮脏。这里聚集着天下最辣的姑娘,流通着世间最强的法器,贩卖着各种血脉的妖人。

      梧桐湖,富人的销金窟,穷人的白月光。

      西侧湖畔鳞次栉比排着各个楼阁,这侧湖畔白日安静无声,待到夜幕初降,便似聚集了全城所有的喧嚣。

      东北两侧有这世间最大的黑市,妖兽森林虽有五处,但附近便挨着城市的,仅此一家。

      无数修真之人涌来这里,试图闯一趟炎域能大获而归。那些辛辛苦苦灭杀妖兽获得的,以及卑劣杀人越货抢夺的,大抵都会在这罪城做个销赃,再拿着银钱痛痛快快玩几个女人。

      越来越多人尝着了这甜头,于是更多人涌入罪城,涌入炎域。做着梦来这里的,十之三四再也没能出去,但这不妨碍罪城人口日渐增长的趋势。

      时近深夜,湖畔西侧阁楼灯红柳绿,正是最为热闹荒唐的时刻。那些在炎域绷紧戒备的神经与肌肉,在这温柔乡里,在那女人软若无骨的身子里得到最佳的抚慰。

      太允夙侧耳倾听,即便隔着小半个湖,低低的呓语痴笑,婉转妩媚的呻/吟喟叹,伴随着间歇性呐喊吼叫一同传来,淫/靡荒唐至极。

      湖面停着一艘画舫,雕龙刻凤双鹤齐飞,无数灯烛映着硕大的夜明珠,光线被折射出绚丽的色彩。

      富丽堂皇的画舫高三层,影影绰绰见人走动,须臾,便瞧着几人拥簇一人上了二楼。

      二楼浴室内,待备好热水,试好水温,一众仆人躬身退出去,仅留太允夙独自面对殷纣,气氛微微尴尬。

      殷纣背对太允夙站立,他无声展开双臂,不动了。

      太允夙:“……?”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身为被人一掷万金买下来的“私有物”,太允夙恪尽职责,上前去为“主人”脱/衣。

      这厮说要宿在湖上,竟真的摆好了睡在这里的姿态。为了缓解尴尬,她试图去聊天:“怎么不见有婢女?”

      跟着这人从府邸到画舫,一行伺候的人全是男性,她还未见到除却自己之外的第二个女性。

      此时二人独处,殷纣周身冷冽收敛干净,也并不介意太允夙话语里缺少的尊敬。他声音低而轻:“答应了某人,不会和别的女人有肢体接触。”

      太允夙心尖一突,这句话似曾相识感极强,她脱口而出道:“什么时候?”

      她只问了什么时候,而不是何人,殷纣背对着她唇角微勾,道:“前些年,在极道宗的事。”

      一阵沉默,太允夙想起来了,那年小四在极道宗与刘婵比试,用肩膀将人家姑娘撞飞了,下场后自己训斥他不该这般粗鲁,他便如此许诺来着。

      六年前发生的事,此时回想起来竟恍如隔世。太允夙蹙着眉,借机问道:“极道宗?如此说来你以前不是魔教中人,为何会入了魔教?”

      “魔教?”

      殷纣微勾的唇角冷了下来,他半磕目,一身浓烈至极的血腥味有了波动。

      太允夙心下一突,这世间只有正道才会说出魔教二字。对普通百姓而言,两面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存在,是以只会统称仙家,即便硬要区分,也是将魔教称为圣教的。

      果然还是说漏了嘴,他有没有识破自己是假的?要不要请罪?

      屋内气压变低,就在太允夙以为这厮要暴怒时,他突然道:“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

      若是以师父的身份,我自当跪地长拜,生杀定夺皆由你定。

      若是以青楼女子/宫柳儿的身份,你便该自省以思过错。

      太允夙不懂他的意思,只当此人是被问恼了,提醒自己一介奴婢口称魔教,又问这等失了规矩的问题,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她心下叹口气,青楼女子实在难当,果然以色侍人是个高技术的活,不是她一个直女能做来的。心下不满,但她仍不得不再次跪地请罪,道:“奴失言,请主子恕罪。”

      果然,是以宫柳儿的身份么?

      殷纣闭闭眼,这两年七百多个日夜里,他设想过无数次二人相见的场景。想过师父会怒斥他,责罚他,那他便乖乖受着,任由她出气便是。也想过师父会难过生气,见面只当自己是陌路之人,那他便带着天下最好的烈酒去哄她。还想过师父会像那日在客栈,一字一句说出绝情到令人心府剧痛的话,那他也只能受着,只求她身体安康,莫要气伤自己。

      可如今,她是顶着一副假身份,宁愿卑躬屈膝在自己脚下,也不愿以真实身份与自己相见。

      是厌恶到了极致么?

      殷纣眼底翻滚着赤金色,丹田内赤珠疯狂震动。如此近距离受赤珠影响,寒珠立即呼应,太允夙迅速松开抓着殷纣衣摆的手,可还是晚了一步。刺骨冷意传到令臧一腿上,他一惊,几乎是瞬间压制住了赤珠,眼底浮现出后悔。

      即便知道寒气已经对师父造不成大的威胁,可他怎么舍得她受一丝丝痛楚?

      他在较什么劲呢?发疯般想了两年的人就在眼前,管她什么身份,管她何种心思,只需嗅到熟悉的幽香,自己就该满足了才是。

      “继续伺候。”殷纣眸中一片清明,悄然注视着太允夙的一举一动。

      “是。”太允夙暗道好险,险些就暴露了身份。受这两次惊吓,她乖乖闭嘴,起身继续脱/衣。

      腰带已经解开,太允夙挪到前面去解衣襟扣子,却在看清里衣的瞬间僵住了身子。

      太允夙紧紧抿唇不动,殷纣只能瞧见她低着的头顶,便道:“怎么?”

      太允夙捏着衣襟的手指用力到发白,殷纣外套下赫然还穿着一件外套,锦白色,孔雀翎的料子,针线……出自她的手。

      两年过去,这件衣服被保养的完好如初,丝毫不见旧意。

      太允夙心思复杂到极致,莫名的鼻子酸涩。她无声摇头,细细为他脱了外套,只见这件孔雀翎的衣裳已短了半截,袖口都缩在小臂上,却熨烫的极为平整。

      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太允夙莫名心疼这个男人,她一直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两年前的这件事,只是觉得不可置信,觉得被背叛。如今换个角度想,究竟是什么原因,令小弟子一定要叛出宗门,要去魔教才能去实现?

      今日看了这件衣服,她心下难过,小弟子一定也是很难过的吧,也是在想念她……与师兄们的吧。事发当时自己不在场,他独自跪在思过台时,怕吗?这两年孤寂的夜里百无慰藉,他便靠着一件衣裳救赎自己么?

      心思软了下来,动作便也轻柔了许多,屋内一时只有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几息以后,殷纣只剩一件袭裤走入浴盆……大浴盆?

      [注1]

      她被气的狠了,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骂人又不会,万般委屈难过之下,眼眶竟发红,眼泪猝不防及掉了出来。

      殷纣本在揶揄的笑,却在太允夙哭了的瞬间慌了神,他再没了方才的霸道顽劣,手足无措着去擦眼泪:“对不起,对不起,你打我。”

      他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脸旁,把着手重重打了自己几下,却见怀里人眼泪掉的更凶。

      太允夙不是自己想哭的,她这两世年纪加起来足足有一百五十岁,作为一个“老不死”的,怎么可能被一个二十出头的臭小子弄哭?只是眼泪自己要出来,她如何能控制的住?

      殷纣彻底慌了神,他捧着这张小脸细细擦眼泪,却越擦越多。自己手指太粗糙,舍不得用手碰眼睛,情急之下竟吻上眼睛,舌忝去了不断涌出的眼泪。

      “轰!”

      “咔嚓。”

      就在此时,画舫猛然发出一声巨响,激烈摆动下殷纣瞬间抱着太允夙跃出水面。待太允夙回过神,就见自己已被殷纣的外裳包裹了个严实。

      外套用来包裹太允夙,另外一件他舍不得碰,便只肆意披着中衣,怒声喝问道:“万飒飒,你在找死?”

      画舫被人强硬掀去一角,万飒飒御剑在空,透过破开的窟窿盯着殷纣,目光游走过殷纣大敞的胸口,披着他外裳的陌生女人身上,随即脸色难看到极致,只真气疯狂激荡。

      她盯着太允夙,一字一句道:“我的人你也敢碰?你找死!”

      湖畔一艘小船上,善智喝口人间醉,满脸都是兴味,赞叹道:“捉奸反被捉,精彩,精彩!”

      靡靡之声四起的湖面,此时只剩寂静一片。殷纣那声万飒飒令所有人都知晓他们的身份,于是人群兴奋着,谨惕着,第一时间将画舫开到湖畔,却无一人离开。

      早有为话本收集故事者,捏着毛笔的手都在激动到颤抖,他们齐齐盯着湖中央。

      此时湖中央孤零零停着那艘破损的画舫,万飒飒一身红衣真气激荡,手中软剑直指太允夙:“我的人你也敢碰,你找死!”

      “你的人?”

      太允夙心下冷笑,她的小四,何时成了这姓万的了?本是一句嘲讽至极的反问,却因着她此时红唇发肿,音量便只有殷纣听了个清楚。

      不待太允夙再说什么,殷纣突然上前一步,将人护到了身后去。

      “万飒飒,你来做什么?”殷纣一身怒火已快将整个梧桐湖蒸干,却还勉力压制着自己。

      两年了,日夜煎熬苦苦忍耐,今日他好不容易吻到心爱的人。尽管她哭了不愿,自己绝不会强迫做些什么,可即便如此,也不该别人来打断。

      万飒飒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终于将阴寒至极的眼神移动,看向殷纣。

      “我来做什么?殷纣,你怎会背着我做这种苟且事?”她面上悲伤欲绝,狠狠咬唇质问:“她是谁?你们都做了什么?”

      殷纣冷声道:“她是谁与你无关,万飒飒,我做任何事无需征得你的同意,这趟任务不需要你,滚回去。”

      万飒飒勃然变色,不远处梅渡与边星同时御剑上前,却被巫蛮与子衔拦住。

      梅渡面纱下的声音透着寒意,她道:“少主竟敢如此对待小姐,待被教主知晓定会责问与他。你二人再行阻拦,便是帮凶,若不想被教主处罚,立即速速让开。”

      巫蛮少言寡语,子衔浅笑着回她:“梅护/法莫要恐吓我兄弟二人,我二人不知教主会如何处罚手下,但方才阻拦不及,已经放了万小姐过去。稍后主子定会扒了我二人的皮,可不敢再惹着他了,求梅护/法体谅一二,莫要为难我们。”

      边星怒道:“若我二人硬要过去呢?”

      子衔仍是笑着的,只是与巫蛮同时调动真气,他可怜兮兮道:“那先请二位护/法将我兄弟二人打死,免了我们被主子杖毙的结局。”

      “好大的胆子,殷纣惯得你们无法无天了。”边星快要气死了,他脚下一动,便要过去亲自收拾这二人,却被梅渡拽住了袖口。

      梅渡盯着巫蛮外溢的粉色真气,心下甚为忌惮。一年前殷纣去了一趟南方苗疆之地,回来便带着这个狼崽子。此人苗疆出身,擅蛊毒,漂亮的粉色真气实则带着极强的腐蚀性与毒性,即便法器伤着了他,也会被他那带着剧毒的血液腐蚀法器本源,非细心淬炼三五年都不可恢复。

      除非必要,她委实不愿与此人交手。且此人招式诡异,下手狠辣,短短一年时间,就成了殷纣身边最忠心耿耿,最令人忌惮的一条狗,之一。

      另一条被他们视为眼中钉的狗,便是这永远笑眯眯的子衔。殷纣这两年收服无数宗门,其中凶险自不可知,就是本教不服他者也不在少数,无数明枪暗箭,正是此人陪着他一路走来。毫不夸张来讲,此人替殷纣抗下了十之四五的伤,越是受伤,他却实力越发强大,变态到不可思议。

      这二人一明一暗,配合的天衣无缝,将殷纣护了个严实。

      再者,教主不知为何对殷纣颇为忍耐,便是行鸩也站在殷纣那边,若非必要,梅渡实在不愿与殷纣正面相对。

      她将冲动的边星拽住,冷哼道:“若今日小姐受了欺负,你二人难逃一劫,我且看殷纣如何护着你们。”

      看梅渡明显退了一步,子衔还待说句场面话,却被身后一声巨响惊了一下,他回头,就见那边已经打了起来。

      万飒飒恼羞成怒,殷纣虽与她不亲近,却也从未说过如此不留情面的话,还是当着一个外人的面!!

      她手中软剑招招带着杀意,专挑太允夙下手,狠辣的攻击却被殷纣尽数接了下来。

      殷纣一手搂着太允夙,一手轻易拦下刺向怀里人的攻击,几次之后整个画舫只剩一层底板,他也彻底没了耐心。

      徒手接住携带着强劲真气的软剑,殷纣冷晲过去:“再不住手,休怪我不客气。”

      万飒飒眼眶发红,使劲抽了几抽软剑,没能抽出来。殷纣已将妖化做到控制自如,他捏着软剑的手掌是妖化的,万飒飒如何能伤到他?

      “好,好好,殷纣,你竟护着一个青楼娼/妓,往日你对我所说的那些推辞,全是假的不成?”万飒飒似孤注一掷,恨恨质问道:“你说心中已有人,我且问你,今日你将你那心中人,你师父,你将她置于何地?”

      太允夙微一挑眉,方才她一直在吃瓜,怎么吃着吃着,就吃到自己身上来了?

      且这瓜吃的,莫名有些诡异。

      此时自己可是顶着宫柳儿的身份被这厮揽在怀里的,他是真的喜欢“宫柳儿”这个女人?

      经过客栈那一吻,太允夙彻底明白小弟子对自己是什么感情,可就这短短一日里,她又有些不确定了。

      若非真的喜欢,这厮是决不会做出那些亲昵的举动,可若是真的喜欢,那他对自己……

      太允夙脑仁有些疼,这些想法如同绕口令,难以捋顺。今日每每被殷纣护着逗着,她是一半恼火一半酸涩的,此时听万飒飒如此问,不由也紧张了两分。

  •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尽力了……
    这章二合一,悲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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