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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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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在哪?”
令臧一焦急呼唤,他追着太允夙冲进夔牛巨嘴,顺势便被吞了下去。
一直滑行了好一段路,这才终于脚踏实地。
他将真气聚拢在手心,赤金色光焰照亮一小片区域。四周都是深粉色肉壁,极远之后才是下一个拐弯。
“师父?”
“你在哪?”
太允夙正在令臧一前方拐弯后,她手持那把湛蓝长剑,走一步戳一下。每次直到没入长剑整个剑身,她才拔/出来。
剑是好剑,滴血不沾,只有戳出来的窟窿里潺潺流着鲜血。
太允夙一手扶着肉壁,一手毫不停歇使劲戳。在这夔牛体内感到震荡不已,可以想象外界是怎样腥风血雨。
她正要戳出下一剑,恍惚中听见小四在喊自己。
错觉吗?这个时候小四早该出去了。
太允夙摇摇头,定神继续向更深处走去。这里还伤不到夔牛的根本,得去更重要的器官,或者……寻到妖丹。
令臧一正在向前走,鼻尖突然嗅到浓烈血腥味,他神色一变,立即加快速度。
突然一脚踩进水滩中,令臧一顿住身子,将真气球向下。只见黑红色液体流动在肉壁之上,血腥味浓烈到极致。
“师父!”
令臧一抬头,迅速向拐弯处掠去。
太允夙将剑插/进肉壁之内,直接横推着向前走。虽然速度是慢了点,但这样才会令夔牛感到痛,才会顾不上攻击那些人。
她正全神贯注稳着身子前进,突然被人握住持剑的手腕,再使力一拽,猝不防及之下她径直跌进一个怀抱之中。
“师父,你吓死我了。”
头顶是令臧一闷闷地声音,太允夙有一瞬错愕,放在对方胸膛的手清晰感知到心脏在急促跳动。
小四真的跟来了!
“混账,你来找死?”太允夙真气一荡,径直将令臧一弹开,她恶狠狠瞪着小弟子:“谁准你来的,嗯?”
令臧一后背撞到肉壁之上,一片黑暗中瞧不见他神色,只听其语气不明:“你在这,我还能去哪?”
太允夙险些被气个仰倒,自己这番拼死拼活,不就为了他们都能活着出去吗?一番苦心被白费,她提脚就要发作……
肉壁突然一阵收缩,二人站立不稳。令臧一不用眼睛看就知道太允夙的位置,一息之间他已将太允夙揽在怀中,另一手抓住深陷肉壁中的长剑稳住身子。
“不好,夔牛怒了。”
太允夙面色一变,立即从令臧一怀中起身。夔牛身为上古凶兽,自然不止踩人这一本事。当它真正发怒时会吞噬天地,生生撕裂空间,而在那块空间的万物会瞬间灰飞湮灭。
“得尽快寻到妖丹,否则整个极道宗都得毁灭!”夔牛一旦发疯,撕裂的空间即便蔓延出遗迹一星半点,也足以吞噬整座极道宗。
“师父跟我来。”
令臧一抽出长剑,自然而然抓了太允夙右手,极速向更深处掠去。
冥冥之中有一种感应,他就是知道夔牛妖丹在何处。
太允夙被他牵着一路疾驰,如此紧张氛围之下她却有些走神。
第一次牵小弟子手时,还是软软的瘦瘦的。此时再次牵着,分明已是个男人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轻而易举便可以包着她的手。
不同于她周身寒凉,令臧一全身的温度总是要比常人高出一些,此时这只大手源源不断传来热量,她心下突然有了一丝安全感。
这般不知掠了多久,直到进入一处巨大洞穴,令臧一这才止住步子。
“师父,那就是夔牛妖丹。”
令臧一气息平稳,将太允夙护在自己身后,二人一同望向洞穴中央。
分明一片漆黑,但他们就是看见了妖丹所在。黑与黑是有着深度的差异,一片漆黑中一抹更为纯粹的黑在深处,实则格外醒目。
“我去毁了妖丹,你在这里等我。”
太允夙拿过令臧一手中长剑,利落挽了个刀花,就要冲杀过去。
令臧一迅速抓住太允夙手:“师父,我去。”
太允夙停步,微微咬牙:“令臧一,待回家之后,不抽死你我就不是你师父!”
“你的任务是好好活着,给我待在这。”
她手决打的飞快,生生将令臧一禁锢在原地,不看令臧一愤怒神情,手起剑鸣,笔直冲着妖丹而去。
……
崇明广场众人面色巨变,开阳紧张握拳:“这画怎么裂了个口子?”
只见悬浮在空中的遗迹画卷果真裂了个口子,且正在画卷中央。
“遗迹要崩溃了,不能再等,速速出手毁去画册。”极道宗一个长老高声怒喝:“夔牛一旦吞噬到外界,极道宗千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啊,你我都活不下去,掌门,还请速速出手!”
极道宗掌门丹鹤子佝偻着腰,苍老到似要站不住,全靠翟琢小心扶着才能站稳。
他面上都是老皮,眼角微微一抽,双眼混沌不清,对那长老的话充耳不闻。
十余位长老还在其中,他眯着眼缓慢道:“莫慌,老夫尚且能拦住这孽畜一击。”
众人心中一跳,对这将死之人又重视几分。夔牛分明已经发怒,普天之下能拦住夔牛全力一击者,也不过堪堪能凑足一只手的数量。
……
遗迹之中留下的长老已经死了一半,夏静披头散发躲避,若不是夔牛时不时会痛到原地怒吼,他们早就尸骨无存了。
夏静尖叫:“大师快想法子击退它,我们要出去。”
善智亦不轻松,袈裟早已破破烂烂,脖间佛珠只剩一小半,他大声回话:“太允夙还在里面,要有人牵制这孽畜。”
“啊!!”
夏静一时躲避不及,撕裂的空间波及到左臂,整个左臂瞬间齐肩而断,鲜血喷洒涌出。
她惨叫一声,竟于千钧一发之际借着空间之力极速后退,再睁眼已在百丈之外,阴差阳错逃离了夔牛的领域。
“你们好好陪着那个贱/人,老娘要活下去了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尖笑声迅速消失在通道内,剩余几个长老已是强弩之末,见此眼冒精光,竟都拼着断腿断臂的代价,纷纷逃向领域之外。
五人出逃,却只有两人活着出去。
善智独自面对夔牛,面色瞬间灰败下去。他不能死,一旦太允夙死了,他或许还能为这个世界的崩溃做些什么!
“呔!”
善智怒喝一声,就要牺牲一臂逃离出去,夔牛却突然止了攻击,单足立在原地怒吼连连,竭力低头看向自己身体。
机不可失!善智眼中一亮,立即抽身离去,最后一个冲进通道之内。
通道几乎在他出去之后立即关闭,开阳伸着脖子看最后出来四人,唯独没有太允夙。
“老匹夫,瑶光还未出来,你关通道是何意?”开阳目眦尽裂,若不是七星门弟子拖着,他怕已经冲上去肉搏了。
被骂了老匹夫的丹鹤子皱着橘皮脸,眼中罕见有了惊惧:“有一股极为恐怖的能量,速速毁去画卷!”
丹鹤子一声令下,断臂虚弱至极的夏静第一个冲上前,与数十位极道宗长老联合出手,狠狠攻向画卷。
开阳就要出手阻拦,丹鹤子斜眼看他一眼,他立即定在原地动不了分毫。
“嗤……”
裂帛声传来,画卷顷刻间化为碎片,却依旧悬浮不落,丹鹤子狠狠蹙眉。
……
夔牛体内,被禁锢的令臧一突然敛去怒意,甚至闭上了眼睛。
自他与众人走向通道开始,体内热量就化为火焰,已经在焚烧所有骨肉经脉,此时终于烧至心府。
一路他都忍着巨大痛处,只想竭力减缓火焰焚烧的速度,但此时他突然闭眼,竟调动小腹,全力催动火焰进攻。
心府被逐渐焚烧,令臧痛到面目狰狞。
“咔…”
犹如蛋壳破碎声再次自被焚烧的心府传来,一股洪荒气息自新长出的心脏滋生,令臧一缓缓睁开眼,双瞳赤金。
他微微抬手,轻易撕裂太允夙留下的几十道法诀,抬眸看向那颗与太允夙斗个不休的妖丹。
妖丹一顿,突然开始疯狂颤栗,猛然爆发出一股强大力量弹飞太允夙,反方向就要逃走。
太允夙吐出一串鲜血,倒飞的身子被一双胳膊拦住,再被单手温柔搂着。
“回来!”
令臧一嗓音大变,暗沉磁性,隐隐带着空气震鸣之声。
那颗极速掠远的妖丹一顿,不可控地倒飞回来,狠狠砸进令臧一张开的大手中。
妖丹不过婴儿拳头大小,在令臧一手中犹自低鸣颤抖,一派臣服之意。
对于妖丹的示弱,令臧一丝毫不为所动,他赤金眸子微眯,云淡风轻般轻轻一捏。
妖丹一瞬化为湮粉,自令臧一指间滑落,他将手移向另一侧,避免粉末沾在师父身上。
脚下肉壁突然开始疯狂震颤,令臧一悬浮身子,将太允夙搂得更紧一些。
“不怕,我在。”
他如是说。
太允夙一瞬不错盯着这个极为陌生,却又极为熟悉的男人,震撼失声。
……
崇明广场,万人盯着依旧悬浮的画卷碎片,只觉一股洪荒气息缓缓逼来,胆小之人已双膝一软,跪在原地。
夏静死里逃生的喜悦消失,她姣好的面容扭曲,突然发疯般嘶喊:“一定是太允夙这个贱/人,一定是她激怒了夔牛,我们要完了,她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还不去死!!”
“夏静,你的心被狗吃了不是?别忘了是谁以身犯险牵制夔牛,才让我们众人逃了出来。”善智生生捏碎一枚佛珠,法相庄严的脸上带着疯狂。
让太允夙死?她死了你们所有人都得陪葬,蠢女人!
夏静尖声反驳:“那又如何,都是她自愿的,我们逃出来又如何,还不是马上要死了?都要死了,都要死了!!”
“太允夙,贱/人,十年前你夺我情郎,十年后你又夺我性命,我夏静化成厉鬼都不会放过你!”
“嘭……”
一声巨大爆/炸声自画卷碎片处传来,画卷四射,远古洪荒气息瞬间笼罩整个崇明广场,上千人膝盖瞬间狠狠砸在地上。
于那爆/炸中心,突然伸出一只手。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似是很随意般,轻轻将空间撕开一道口子。
裂开的口子后面是漫天碎肉。
一双黑色靴子踏出一步,随后,一人怀中珍而重之抱着个女子,步步踏在空中,似有台阶般走到众人面前。
“令师侄!!”
“是七星门令臧一!!”
“娘啊他抱的是瑶光长老吗?他们没死?”
广场一瞬轰然炸开,巨大嘈杂声传来,太允夙胸腔痛的厉害,又被吵到脑袋也痛,她微不可察蹙了蹙眉。
令臧一神色微动,他掀起眼皮,笼罩广场的洪荒气息猛然增强,众人一瞬闭嘴,苦苦抵抗这股气息。
令人窒息般的寂静中,太允夙突然出声:“夏静长老,我有一事相问。”
夏静眼皮一跳,捂着断臂拒绝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瑶光长老先治伤吧。”
太允夙并不理会夏静拒不拒绝,她身子微动,令臧一立即将她上半身抱起一些。
“夔牛的封印,你为何要解开?”
“你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解开夔牛的封印?”夏静冷笑一声:“夔牛分明是藏在遗迹之中,与我有什么关系?”
太允夙看她一眼,点点头:“你血中带青,是一日内行了折阳秘术之症。以你躲避夔牛攻击来看,你用秘术献祭了百年寿元。”
“夔牛肠肚内干净,多年不曾进食,说明它不是躲起来未被你们发现,而是一直被封印。听说最后几次扫荡遗迹,正是你带的队。”
“至于它为何会出现在我附近,是因你弟子刘婵与我家小四比斗,将夔牛最为憎恨的麒麟血下在小四身上。”
“夔牛体内有阵法锁天留下的痕迹,破解此阵法,最为简单的办法便是一名纯阴之人献祭百年寿元,而你正是纯阴之人。”
太允夙冷眼瞧着夏静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道:“你做此事险些酿成大祸,只为报仇泄愤?其罪当死。”
夏静眼看众人恍然大悟,目中憎恨,她右手狠狠在断臂处一掐,强撑着要解释:“太允夙,这一切都怪你,都是因为你。”
太允夙不甚在意,真气运转:“你去地下向那几位死去的长老说罢。”
“都是因为你这个贱……咯咯。”
丹鹤子眼皮一跳,只见令臧一微动手指,轻微到被他抱着的太允夙都未察觉,夏静脖颈已经诡异扭曲,瞪大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重重倒地。
“别脏你手。”
令臧一安抚太允夙,终于正眼瞧了一眼广场众人,目光在丹鹤子橘皮老脸上顿了顿。
即便令臧一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了自己宗门的长老,丹鹤子依旧面上平静,绝无一丝想要讨伐追责之意。
令臧一收回目光,他抱着太允夙一步踏出,径直腾空而起,竟是不用法器便直接御空。
“开阳师叔,还不随行?”
声音自天空传来,洪荒气息一瞬消散。开阳面色复杂,对丹鹤子拱手行一礼,一言不发带着众人离去。
令臧一脚下悬着一朵白云,他极速向七星门飞去。凌厉劲风自动避开令臧一,太允夙躺在他怀中,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她试探道:“小四?”
“师父,我在。”
令臧一抱紧她几分,低头爱怜看着她。
“师父是要与我算账?”令臧一突然轻笑一声,带动胸腔震动。由于走的修身路子,令臧一胸肌很是坚硬结实,太允夙脸颊正正贴在上面。
他语气宠溺:“回家再算好不好?随师父怎么罚怎么抽。”
太允夙木着脸,这个全身散发浓浓雄性荷尔蒙的男人,真的是她小弟子?
莫不是与她一样,也是个穿越来的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