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性不是人格分裂[综]》自由射手

20、020

　　一离开横滨，就感觉气温骤降了不少。

　　太阳早已沉入通往江之岛的桥头丘陵背后，海面被涂上一片墨色，远处的江之岛的轮廓随着海边的灯光浮出海上。

　　横滨离镰仓车程不到一个小时，此刻却感觉像是两个世界，有如从固体行星抵达气体行星的错觉，整个脚踩的大地都是虚浮的，要说体感温度也并不低，但就是感觉阴嗖嗖的。

　　这里的镰仓并不是赤司记忆中的那个镰仓。

　　记忆中的镰仓，是五岁时母亲带他来看湘北和翔阳高中的比赛，是他第一次入篮球坑的地方。

　　记忆中的镰仓，是那个启发他成为最出色的控球后卫，比他大了整整一轮，身高和现在的他一样高的藤真健司。

　　时隔多年赤司从未忘记，是藤真健司告诉他身高并不是篮球的唯一标准。

　　曾经第二人格支配的日子里完全与其断了联系，因为征十郎看不起他那次的败北。后来输给黑子后，赤司才又恍然想起了那个以前陪他在神奈川的海边篮球场练球的藤真大哥。
　　可却无法再次按下主动联系的按键。
　　直到现在，他二十二，早已成年，藤真也应该有三十好几了，是否已有家室了？

　　赤司看了眼手机，编辑的信息早已于一天前发送，可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回复。

　　而现在的镰仓，只有古老的街道和年代久远的古建筑群，郊区田野里的草不断地蔓延，经年历月成森林深处的沼泽。
　　镰仓的这些年的发展大不如前了。

　　赤司这次预约的医生身份比较特殊，没有固定的诊所，也没有人知道她真实的姓名，病人都是通过相互介绍才能约上诊，而且还必须得依靠乌鸦传信。

　　赤司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一只瞎眼的乌鸦玩命似的撞上了他家的玻璃窗，用那副油蝉临死前难听的声音对他嘶吼：西南南！西南南！一周以后去镰仓五山，珠世小姐在镰仓五山！

　　比起名医，“珠世”更像是一种江湖传说，有说她精通各类医术，也有传她非法使用被禁止的蛊术，让濒死之人起死回生，让精神病变恢复如初。

　　总而言之，传闻就是个无所不能的神医名号。

　　传闻不可信，但总有值得拜访一回的价值。

　　“二位暂且歇息吧，珠世小姐正在神社祈福，时辰到了自会来与你们相见。”

　　说话的是客栈招待的一个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身着古朴的大正风的和服，墨绿的短发梳得服服帖帖，眼睛大而狭长，神色冷淡，甚至有些不屑一顾。

　　这声线和口吻莫名让爆豪火大：“喂小鬼，年纪多大了？说话不用敬语？什么招待客人的态度？”
　　爆豪已然选择性遗忘了自己以前也是个这样的“小鬼”。

　　少年冷笑一声：“不管你们多大，我肯定比你们大，敬语什么的只对尊敬的人说，没必要对外人装模作样。”

　　爆豪气乐了，敲桌子：“说说，你哪年的？”
　　少年冷哼：“无可奉告。”
　　爆豪：“小屁孩，就是心虚。”
　　少年：“不是心虚，是怕说出来吓死你。”
　　爆豪：“你要是能吓到老子，老子喊你声爷。”
　　少年：“我不想要你这样的孙子。”
　　爆豪：“╰_╯╬……小鬼，活得不耐烦了？？？”

　　少年上下瞥了他一眼，毫无畏惧，眼神鄙视。
　　“依我看，您这浑身的煞气啊，建议您去神社去去秽，三尺头上有神明，任你信不信。”
　　爆豪：“鬼才信。”
　　少年：“…神这东西是客观存在的，不以个体的意识为转移。”
　　爆豪：“说人话，不然炸了你。”
　　#｀Δ！‘⌒メ▼皿▼#&

　　赤司任由他们俩小学生在那吵，独自上到客房。

　　这是栋老房子，打扰得很干净，轻手轻脚都能在木地板上踏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客人很少，至少赤司一路上楼都没有碰见一个人，只有台阶旁昏黄的壁灯映照着锦绣万花的浮世绘。

　　越往上，寒气越重，这种寒气不是外界入侵的，更像是从体内深处传来的。
　　赤司并不信鬼怪之说，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虽不同爆豪那样嗤之以鼻，但就如那个少年所说，有些东西并不以个体意识为转移。

　　这家客栈坐落地下，往上到最高楼才是地面，也就是他的房间，独占一整层。
　　屋前是庭院，往前走十米是树丛，隐约荡漾着夜晚的大海。

　　位于山顶上的灯塔光芒，随着夜深更增亮度，从山丘上锐利的射进幽暗的海面。

　　天黑得越来越早了。

　　.

　　跟那目中无人的少年吵了一架后，爆豪神清气爽。
　　原因就是，这破地实在是太压抑了。

　　赤司那家伙一来到镰仓就感觉心神不宁的，爆豪好几次想开口询问，但就是拉不下脸。
　　他们算多好的关系？又不是朋友。
　　他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了。

　　爆豪的房间在赤司的楼下，回去简单收拾了下，准备睡觉。
　　榻榻米睡得不舒服，一直是浅睡眠，朦朦胧胧的。
　　脑海中隐约浮现一个红发背影，独自站在警署的门口，出神地望着夜空闪烁的星星。
　　四周响起打斗声，那人转向他，腹部冒着血，惨兮兮地朝他一笑。

　　脑海中的画面又一转，浮现出一落残阳。

　　有个气势拔群的人坐在台阶上，面前挡了一个碍眼的矮子，爆豪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莫名反感。
　　直到那双如血如铁的眼睛，从斜阳的缝隙中穿过，猛虎似的朝他瞪来。

　　爆豪眉心一抖，在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远处有忽高忽低的乐音，像是什么乐器，悠长，婉转，让人想起凌晨三点街灯下的薄雾，和漂浮在空中的朦胧月光。

　　“什么玩意半夜扰民的…”爆豪烦躁地踢开被子起身，看了眼表，离凌晨三点还差几分钟。

　　他揉了揉太阳穴，原地坐了一会，确认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后，才认命般地站起了身。

　　该来的总会来。
　　是祸躲不过。

　　入夜的此刻，外边只是漆黑一片，只有窗畔的巨松微微浮现树影。

　　爆豪上楼后没找着人，赤司的榻上是空的。
　　——行，他预料到了。

　　但是乐声仍在继续，近在耳边，爆豪在四周转了一圈，也没找着人。

　　吞下想骂人的话，他闭眼仔细聆听。
　　不是从里面传来的，而是……上面。
　　爆豪抬头。

　　斜斜的屋顶上，赤司征十郎坐在那儿。
　　穿着睡觉时的白色浴衣，一支口琴摆在唇边，红发被月光踱上朦胧的银辉，像误入凡间的月下精灵。

　　“喂！！”

　　爆豪一声吼，直接给把对方手里的口琴给吼了下来。

　　口琴掉在地上，没坏。
　　气氛倒是被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大半夜的，吹什么破琴？”爆豪仰着脖子质问。

　　“啊，我吵到你了吗…？”对方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这不显而易见的事吗！？”

　　“对不起……”对方埋了埋脑袋，像是委屈。

　　爆豪强撑着困意，压下脾气，问：“你是谁？”

　　对方像是没料到他会这样问，慢慢地将脑袋从膝盖后重新探出，好奇地弱声道：“你是那位英雄哥哥吗？”

　　爆豪满脸问号：“蛤？？”

　　对方一眨不眨地观察他，微微歪头，又问：“你是赤司哥哥的好朋友吗？”

　　“老子才不是你的朋友！！”爆豪瞬间炸毛，后知后觉抓错了重点，“靠，老子问你话呢！你谁啊？？”

　　“………”好凶！

　　“………”
　　爆豪嘴角抽了抽。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爆豪用了这辈子所能发出的最温柔的声音。
　　然而听上去像便秘。

　　对方倒是受用：“我叫贵志郎。”

　　爆豪眉头一皱，这个名字第一次听，是新出现的人格吗？
　　那本病历上大部分都是关于第二人格和第三人格的资料，其余的较少。他只记得，有个忧郁自闭的人格，倒是和面前这个胆小鬼挺像。

　　他坐在屋檐上，抱着膝盖，怯生生地打量他，像个无助的孩子。
　　……孩子？？
　　赤司征十郎二十二！他爆豪胜己二十！这是要他照顾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孩子吗？？

　　爆豪好声好气：“你下来。”

　　没动静。

　　爆豪：“上面很危险，你他妈掉下来我可不管啊。”

　　依旧没动静。

　　爆豪：“………”想生气了。

　　“你和赤司哥哥是好朋友吗？”
　　对方终于有反应，但问话似曾相识。

　　爆豪压着脾气：“不是！”

　　“那你喜欢赤司哥哥吗？”

　　“喜……什么？！”爆豪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狼狗，差点跳起来，“有病吗？老子不是同性恋！”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陪着赤司哥哥？”

　　爆豪噎了一口气，咽也不是吐也不是，被这灵魂一问憋到内伤。
　　他深呼吸：“老子只是暂时护送你……护送他路上看病的，一结束立马拜拜！”

　　“……”对方又不吭声了。
　　只是样子瞧着更难过了。

　　爆豪：“……”他又说错什么了？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楼下，那个和服少年“蹬蹬蹬”地跑上来，质问：“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在搞什么鬼？”

　　赤司……或者现在应该说贵志郎，一见到少年，响亮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妖怪……”

　　少年锐利的目光射向他。

　　贵志郎瞪着大眼睛，惊恐的吞了吞口水。

　　爆豪没搞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妖怪？”

　　“英雄哥哥！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人类！”贵志郎突然大声道。
　　房檐摇摇欲坠，片瓦稀疏掉落。

　　爆豪：“说什么鬼话？还不快下来？”

　　贵志郎摇头：“我不要下去，下面有鬼。”

　　爆豪：“这里没有鬼。”

　　贵志郎：“你旁边站着的就是鬼！”

　　“……”爆豪服了。

　　贵志郎嘴一紧：“你不相信我吗？”

　　爆豪：“老子是英雄，就算真有鬼，老子也不怕！”

　　贵志郎：“英雄是抓坏人的吗？”

　　爆豪：“那当然！”

　　贵志郎犹豫问：“那英雄…也能抓鬼吗？”

　　爆豪：“………”
　　这题有点超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