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萧华001

9、第九章

　　对于“破鞋”这个称呼，我本人是十分不喜欢的，倘若林姝瑶真是个破鞋，那我便也就成了破鞋身边的烂东西，即便我本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万一林姝瑶不是破鞋呢？那便是我所不能容忍的了，就前面的观点来说，如果林姝瑶不是破鞋，而被人污蔑成了破鞋，那便是等于也把我污蔑了遍，也就是说只要说林姝瑶是破鞋，那便是在骂我，既然这样的话，那我怎么能吃这种哑巴亏？再者，林姝瑶怎么可能是破鞋呢？这种流言十有八九是从嫉妒她的人口中说出。林姝瑶好看，被人嫉妒，也就是说她有好的地方，值得被别人嫉妒的地方，那这样子来说我似乎也跟在后面沾了光，成了月亮旁的星星，所以可以推出既然有女的嫉妒林姝瑶，那么肯定就有男的嫉妒我，这样一想我的内心便平衡了许多，也就不想再计较林姝瑶是不是破鞋的问题了。
　　自从有了林姝瑶是破鞋这个揣测，我的眼睛便不再只是专注的看着林姝瑶的头发了，我选择将目光转向周围的人，看看人们真实的看法。譬如，现在是课间，林姝瑶正在我旁边整理着上堂课的笔记，而我则是趴在桌子上，一手托着脑袋，一手盘着橡皮，注视着窗外的一举一动。不一会儿，我便看到了有外班的男生，三三两两的站在不远处的栏杆边聊天，背倚着栏杆，漫不经心地聊着，一会儿低着头，一会儿又抬起头东张西望，根据我老道的经验来看，他们不可能是来聊天的，多半是来看人的。凭着这种直觉，我便换了种严肃的表情盯着他们，不出意外的是，当他们其中一个准备朝林姝瑶这边瞟时，正好被我逮个正着，我的神情像极了看家的恶犬，一眼把他瞪了回去，他见状先是一惊，脖子吓得一抽，接着便是骂骂咧咧地转过脑袋，背过身去看其他东西了。于此，我对于这种防偷窥的行为逐渐有了喜爱的感觉，感觉像极了美女与野兽的桥段。
　　当然，我终究还是听到了有人称林姝瑶为破鞋。对此，我表现的十分坦然，毕竟这一切都属于意料之中。
　　“陈亚斌，水没了。”林姝瑶忽然说道，把正在睡觉的我吓得一个激灵。这堂是体育课，我因为打球脚崴了，便没去上，而林姝瑶生来体虚，便从未上过体育课，所以突然的开口声音却显得格外大。
　　“什么水没了？”我转过头来看着正在写字的她，不知道哪里的水没了。
　　“前面，饮水机。”她头也不抬的继续继续写着。
　　我抬头一看，饮水机上的水桶果真空了，不过我反而好奇她怎么知道水没了。“没了就没了呗，你反正不都喝自带的矿泉水吗？”我说着，举起了她脚边的半瓶农夫山泉晃了晃。
　　“废话，我要喝点热水。”说着，她终于把头侧过来一点，用余光看着我说话。
　　我看着她，只见她的唇色有些发白，额头上爬满了密密的细汗，我能猜到她为什么要喝水了。“得了得了，你学习吧，粗活我来干。”
　　林姝瑶听了，嘴角挤出一丝笑，点了点头。我撑起桌子，向教室前面走去。
　　“备胎不用白不用。”我正走着，忽然听见背后传来这么一句话，像片砂纸似的在我心头磨来磨去的，十分不是滋味。
　　教室里闷热的很，热得我心烦，这话便一下把我心头的火气点燃了。我扭了扭脖子转头望去，只见周晓秋正不紧不慢地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微微地昂着头，眼睛似乎在暼着我，“周姐，咱们都是一路人，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都是看在王老大的面子上，要不然兄弟我早就不客气了。”
　　周晓秋是年级里数得上来的人物。她家里背景还不错，都是机关里的干部，学习也还说得过去，挺聪明一个人，可就是没把工夫用到正道上，喜欢搞小团体，平日里也惹了不少事端。因为她是女的家里又有背景，所以刘老师拿她也没有办法，再加上她还有王老大这个靠山，可以算得上是学校里的土皇帝了。
　　“二狗，你别一口一个王老大，没有我，王辉他算什么东西。姐姐我这是好意提醒你，别被人骗了。”说着，她笑眯眯地看着我，收起了指甲油。
　　“周晓秋，你别欺负他，他又没得罪你。”倏然，啪一声，林姝瑶把笔拍在了桌上。
　　周晓秋翘起腿来，侧过身子，用右手撩了撩耳畔的长发，歪着脑袋看着林姝瑶，“小妹妹，咱都是千年的狐狸，何必逮着人家一书生不放呢？你也还就是四处留情呢？别以为你和我家老王那档子破事就没人知道！”
　　林姝瑶忽然沉下脸来，脸色变得惨白，嘴唇微微地翕动着，带着些哭腔说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怎么，还有没有王法了？偷汉子的破鞋倒卖起可怜来了，看看哪个大爷来疼你哦。”周晓秋看着林姝瑶的样子，忽然笑出了声来。
　　“周晓秋，教室里面讲话注意点，别以为家里面有点背景就能瞎扯皮。”忽然一句话打断了周晓秋的笑声，周晓秋脸上的笑便一下收了起来，恢复如初。
　　“李登峰，以前你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周晓秋转着钢笔说道，语气里带着点失落。
　　李登峰是年级里数一数二的好学生，每逢大考总结会总会让他上台做学习心得分享。不过还有一点就是，李登峰也是从小在机关大院里长大的，而且和周晓秋就住在一个大院，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一个班的，估计除了周晓秋的家人，就数到李登峰和她最熟了。
　　我站在教室的走道上，看着这三人，觉着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们把话讲完。
　　“小斌，你回位置，水我来换。”李登峰说着开始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准备起身换水。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看着林姝瑶和李登峰。
　　“是的呢，你让……”周晓秋放下笔正说道。
　　“你给我闭嘴吧。”李登峰忽然扭过头来冲着周晓秋责备了句。只见周晓秋听了立马蔫了下去，此时李登峰已经走出了教室。
　　“你又欺负我。”周晓秋说着捂着脸就要哭起来了。
　　“哼，欺负你，你回去问你爸，问问他信不信。你不欺负别人就好了。”李登峰扛着水桶走了进来。周晓秋本来捂着脸要哭的，一听便扑哧地笑了起来。
　　“他俩什么关系。”林姝瑶渐渐回过神来，好奇地问着我。
　　“家里住一个大院的发小，家里父母都认识，据说好像订过娃娃亲。”我笑着答道。
　　“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弄娃娃亲。”林姝瑶一听原本泛白的脸颊渐渐地露出了些淡粉。
　　“你笑什么。”周晓秋一见林姝瑶似乎把她的行为都看在了眼里，便连声质问道。
　　“你喝你水吧，喝不撑你。”只见李登峰从前面走来，手中端着两个一次性纸杯，一杯放到了林姝瑶桌上，朝她笑了笑，又端着另一杯走到了周晓秋桌旁。
　　“你护着她干嘛？”周晓秋似乎有些委屈。
　　“喝水。”李登峰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便走了回去。周晓秋没再多说话，只是端起杯子，慢慢地品着。
　　那节体育课过得十分安静，热风中夹着一丝微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