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柯丞

10、宴会风波（四）

　　“啊？我啊？暂未想到！”

　　南宫珏听到后差点没气出血来：“你……你知不知道？三日时间，你想不到会有什么后果？”

　　“你着个什么急啊？这不还有三天吗？”

　　南宫珏：“……”是啊，他着什么急啊？想要让叶昭为他所用？不忍失去一个侍卫？这可不像他啊……对，一定是自己觉得叶昭此人胆大心粗，让他对自己忠心耿耿都可以用一百种方法手段，日后，可助他成就大业。

　　“就算想不出法子，多活三天也未尝不好。”叶昭道。

　　“你这样得过且过，死活都无所谓的生活有意思吗？”南宫珏低声说了一句。

　　叶昭听后，没说话，脸上的笑意也没有了，“生死由命，怎么？我这样想不对吗？”

　　“哼，真潇洒！”南宫珏轻哼了一声，“对啊，怎么不对？五岁丧父，八岁丧母，后有幸跟随一个混迹江湖的大师习武识字学兵法，”他顿了顿，起身强撑着腿部的酸痛，走到叶昭旁边，继续说：“暑去寒来，有了那么点本事，便前来京城，几番周折，做了本王的侍卫，到头来，也不怎么想着珍惜自己的性命，死就死，活就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混得比自己好？”

　　“啧，你懂什么？”叶昭恶狠狠地看着他。

　　“我懂什么？呵，我什么也不懂！我不懂明明有一身本事，为何不使出来？我不懂，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连自己的性命都看得那么轻贱？我还不懂，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让一个人赔尽前程，赔尽八年所学？这些我都不懂！我告诉你，叶昭！我不懂的地方多了去了！”南宫珏刚说完，叶昭便毫不留情地一拳打到他下颌处，南宫珏往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李公公见状，忙拉住叶昭的胳膊。可叶昭正在气头上，任凭他怎么拉拽，也无济于事。

　　叶昭上前揪住南宫珏衣领，怒道：“你调查我？”

　　南宫珏抬起头，用手蹭了蹭嘴角的血，道：“是，又怎么样？”

　　“……”叶昭被他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过了很久，他平息了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七皇子什么都不懂，那我就告诉你，南宫珏，别以为你是什么皇子，就可以随意指责我！我的过去，我的所作所为，甚至我的命，都他妈是我自己的，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站在一个什么样的立场上来指责我？在这之前，我劝你还是管好你自己，沈珏！”

　　南宫珏听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怒从心生，简直要发狂一般，眼睛里也布满血丝，他低声吼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怎么？难道沈珏不是你以前的名字吗？”

　　“我问你从哪听来的？”南宫珏拔高了声音再次吼道。

　　“这难道不是人尽皆知吗早就听闻，七皇子乃是当今圣上与一娼妓所生，据说，他从小就在青楼长大，曾亲眼见到自己母亲是怎么接客的？接的又是些什么样的客人！后来也是有幸，被自己父亲带进了宫，只可惜他的母亲从此下落全无，跟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找到任何踪迹！而他那宝贝儿子，也就是如今的七皇子，过得如鱼得水，丝毫不念及……”叶昭话还没说完，就结结实实地挨了南宫珏一拳，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南宫珏便将他压倒在地，又给了他一拳，并且咬牙切齿地说：“你再给我说一遍？”

　　李公公拉叶昭也不是，拉南宫珏也不是，他气急败坏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呀，你们让老奴怎么办啊？别打了，还都带伤着呢。年轻人火气都这么旺嘛？”

　　两人丝毫不理会李公公，只是狠狠瞪着对方，谁都不肯示弱。

　　“凭什么你让我说我就说？当我傻吗？啊？”叶昭对南宫珏吼道。

　　“你还真是欠揍啊！”说着，又伸出拳头准备打叶昭，谁知，叶昭一把握住他的拳头，将他反压了过去，骑在他身上，又是一顿狠揍。

　　房间被这两玩意儿搞得一团混乱，宫外还有来来去去的宫女太监，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拆房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两人都打累了，以一种特别奇怪的姿势保持静止不动。什么奇怪姿势？那自然是南宫珏靠着墙，叶昭跨坐在他身上，将他的双手摁在墙上。

　　“殿下，叶侍卫，你们总算是消停了？”李公公前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把叶昭从南宫珏身上拉了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叶昭还不忘踢了他一脚。南宫珏见状，用手猛地将叶昭那只鞋给扯了下来，下一秒，就朝着他甩了过去。叶昭气得还想回去揍他一顿，奈何李公公都快给他跪下了：“我的祖宗哟，你别闹了成不成嘛！”叶昭这才作罢。

　　扶起来叶昭，李公公又过去扶南宫珏，两人都安顿好，他老人家才重新坐到位置上，喘了好几口粗气。

　　正此时，有婢女来报：“殿下，大皇子在门口求见。”

　　南宫珏：“……”现下，屋子里乱作一团，他只好道：“知道了，让大皇子稍等片刻，我这就过去。”

　　“是。”

　　于是，南宫珏站起身整了整衣袖，瞪了叶昭一下，继续道：“李公公，你随我来。”

　　“是，殿下。”

　　叶昭见状用一种‘不服来干’的欠揍表情看着他，但也没说什么话。

　　南宫筠一看到南宫珏，便大惊失色：“七弟，你这是怎么了？和谁打架了吗？”说着，便欲伸手轻抚他的嘴角，却被南宫珏一把抓住了，“皇兄不必担忧，只是被疯狗抓伤罢了。”这句话说出来，别说是旁人，他自己都不信。

　　南宫筠十分懂得人情世故，见他不愿说，也就没继续追问下去。

　　“皇兄请坐。不知今日皇兄找我有何贵干？”

　　“哦，是这样的。”说吧，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人，“他是我的侍卫，姓林名萧和。”

　　“萧和参见七皇子。”

　　“免礼。”

　　“想必七弟也知道，此次慕容氏二姑娘无辜被害，若这凶手揪不出来，不光是我的侍卫，就连你的侍卫恐怕也难逃死劫。你我二人也必定多多少少受点影响，处于非议当中。今天早上在牢狱中，听叶侍卫所言，倒有法子能破这僵局，所以，此次前来，就是想略知一二。”

　　南宫珏听后，心想：他有个狗屁法子！只是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罢了。

　　“小人乃七皇子侍卫叶昭，拜见二皇子。”正此时，叶昭又突然冒了出来，他道：“不是我有意相瞒，只是叶某真没想出什么法子来，如此一说只是为了多活几天。”

　　南宫筠闻之大惊失色，林萧和也如是。停了片刻，他面部表情又恢复如初，对南宫珏说：“既然如此，七弟，那我便不多打扰了，只是你们好歹主仆一场，虽说这时日也不多，但多少念及一些情分罢，大哥就先告辞了。”

　　“皇兄慢走。”

　　大皇子走后，南宫珏看都没看叶昭一眼，就拂袖离开了。其实，叶昭挺想追上去问他：“哟？还生气呢？”但一想到他把自己老底揭了个净，还狠狠地教训了自己一番，就来气。于是，就一个人在房子里踱步。细想一下，自己也做得不对，他怎么能揭南宫珏的旧伤疤呢？“我呸！谁让他先揭我老底的？”他自言自语道。可万一这小子承受力不好怎么办？他脸皮又薄，和自己不一样。“我再呸！明明什么都不清楚就指责我？委屈死了！”不行，要不给道歉去？“道个锤锤，不去！要道歉也是他给我道歉！我他娘的给自己乱加什么戏？”他那样的人，怎可能给自己道歉？在心里的两个小叶昭掐完架之后，他还是决定，拉下自己的脸去给南宫珏道歉……他这人就是这样，容易动怒，也容易消气。

　　可南宫珏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他心里想着：算了，先想着怎么把凶手揪出来要紧，至于道歉，就搁着再说吧。

　　晚上的时候，有守夜的太监宫女，掌着灯笼。这幽幽紫禁宫中，放眼望去，如同一只隐藏在黑夜中的猛兽，白天，它会露出锋利的爪牙，争宠，算计，步步为营，逼近它想要的权势，地位；夜晚，他又躲藏了起来，在冷宫里抽泣，哽咽，在睡梦中回放着白天的种种经历，庆幸自己还活着，这就不算太糟，只要还活着，什么板子，巴掌，委屈，侮辱……通通都能嚼碎了往肚子里咽。

　　宫廷之中，就是这么讽刺，哪分什么男人女人，只有活人死人罢了。

　　“啊啊啊”忽闻一声惨叫，“有鬼啊，有鬼，有鬼！”太监连滚带爬地往前跑，那声音听起来让人有点瘆得慌，直戳心脏的那种。

　　宫女们本就胆小，虽没见着什么鬼怪，却也跟风大喊大叫起来，弄得整个宫内不得安宁。这动静，要不惊醒旁人也就奇了怪了。

　　“皇……皇上，小的看见鬼了！女鬼，啊……啊女的。”他打着哆嗦跪在南宫宣面前，脸色发白，牙床直抖，眼球都快夺眶而出了，显然被吓得不轻。齐氏，岳氏，慕容氏以及各皇子均在此处，听了他这话，都觉得有点荒诞。

　　“什么女鬼？大半夜的你瞎折腾什么？”南宫鸿不耐烦地小声嘟囔着。

　　“小的，没，没说谎，真的，她，她，她……说她叫慕……慕容月……”众人闻言一惊！慕容柒听后立刻前去半蹲在地上，揪着他的衣服，哑声道：“你说什么？叫什么？你再说一遍？”
　　“慕容……啊……慕容……”

　　“慕容什么？快给我说！”慕容柒情绪特别激动，她现在只想听到他口中所谓女鬼的名字！

　　“啊啊啊……慕容月……慕容月”那太监喃喃道，接着，他整个人都有点疯魔。

　　慕容柒渐渐松开了他，“在哪看见这女鬼的？”

　　“偏房……幽阁偏房附近……饶了我吧，我没杀人，我没杀人……”他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话，跪在地上，给这里的所有人都作了揖，无论是皇子，皇上，各氏族，皇后，还是丫鬟，公公们。只可惜没人再欣赏他这副丑态，他像一个小丑一样，被人们遗弃了，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