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7 （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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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户门关上，客厅转瞬变得寂静。
楚歌困得打起哈欠，想起洗手间里还有个捡回来的祖宗，只得打起精神起身。
推开门进去，耳边听到花洒落地的声音，跟着就看到小包子拿着衣服遮住胸口，又惊又恼地看过来。
“你洗好了？”楚歌被他的样子逗笑，“下次姐姐进来之前一定敲门，你能自己穿衣服吗？”
钟晏安坐在小凳子上，死死抓住睡衣瞪她，身上跟煮熟了一般红透透的。
她怎么可以直接进来！
“衣服给我。”楚歌蹲下去，半分没有要跟他讲道理的意思，“姐姐今天忙了一天，很累。”
钟晏安抱紧怀里的睡衣，深深垂下脑袋，脖子鼓起小小的筋脉，羞得无地自容。
他还不是很适应现在的身体，洗完澡费了好大工夫才穿上内裤，没来得及穿上外裤她就闯了进来。
“小男子汉害羞了？”楚歌眸光转了转，忍俊不禁，“那姐姐先出去，你穿好了姐姐再进来。”
说罢伸手揉揉他的头顶，起身出去。
钟晏安震惊抬头，白皙的脸颊又烧起来，眼底的火气熊熊燃烧起来只一瞬又悄无声息散去。
自己现在只有六岁，不能让她看出来。
楚歌走出洗手间，顺手掩上门。
这小孩还挺独立。
然而她还是很不喜欢。所有的孩子在她眼里都是恶魔，并且是超级恐怖的那种。
在现世时，小侄子看着也特别乖巧，哭起来惊天动地能把整栋楼的人吵醒。
砸她的模型时最讨厌，根本不听劝。
她十几岁时做的古建模型，搬家两次都没坏，他第一次来家里就给砸了个稀碎。最后堂哥赔了她五千块，还阴阳怪气指责她不会当长辈，差点没把她给气死。
那个模型是自己第一次明确知道将来要做什么，一点点动手做出来的，意义重大。
楚歌倚着门，目光不经意间看向窗外，胸口没来由发堵。
爸妈这会该睡了吧？哥哥说回国后先好好陪爸妈几天，再去单位报到。为此她提前做了功课，定好了酒店和航班，想着一起带爸妈出去放松放松。
转眼间，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们一定很难过很难过，他们那么爱她宠她。
楚歌吸了吸鼻子，收回目光，整理好心情抬手敲门，“安仔，你好了吗？”
里边传来细碎的动静。
她轻轻吐出口气，推开门进去。
小包子已经穿戴整齐，乖乖坐在粉色的塑料椅子上，脸颊粉润，小小的耳朵像是要滴下血来，双手自然下垂，规矩摆在腿上。
楚歌心底尚未消退的那一点难过，无声无息散尽，不知觉扬了扬唇角，“安仔真乖，会自己刷牙吧？”
钟晏安轻轻点头，抿着唇不敢去看她。
十五岁之后，负责照顾他日常起居的人都是男的护工，他没有跟异性共用洗手间的经历，哪怕知道自己是小孩，在她眼中可能性别都没有，还是很不自在。
总觉得自己像个变态的偷窥狂，又总忍不住看她。
“过来刷牙准备睡觉，姐姐今天真的很困。”楚歌弯着眉眼，伸手抱他起来小心放到洗手台上，低头给他拿牙刷和牙膏。
钟晏安偷偷抬眸，镜前灯月光一般柔和的光线洒下来，少女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不时颤动，美如蝶翼。
离得近，他甚至能清楚看到她脸颊上的细细绒毛，看到她皮肤底下的血管。
款式保守的睡衣又宽又大，显得她的脖子特别修长好看，人也纤瘦单薄。
“好了。”楚歌拿着挤好牙膏的小牙刷，单手抱起他，伸出脚将淋浴间里的凳子勾出来，“要把牙齿刷干净，不然长虫子，姐姐也要刷牙。”
钟晏安红着脸乖乖点头。
楚歌说完便不管他了，从抽屉里拿了一把新的牙刷，埋头刷牙。
她今天是真的累。
上午还在音乐厅施工现场和监理一起查看施工进度，下午就成了另外一个人，毫无准备地面对各种纷沓而来的危机。
还要接受跟爸妈永远分离的事实。
洗手间安静下去。
钟晏安悄悄看了眼她的背影，拿着牙刷认真刷牙。
收拾妥当已经凌晨一点，楚歌抱起钟晏安回卧室，让他睡床上自己睡贵妃榻。
这套小两居的公寓是公司提供的，除了洗手间比较大，离公司近好停车就没有其他的优点了。
原主不是个讲究的人，住进来后原来什么样就什么样，多一样家具都没添置。
客房那边没有床，今晚凑合一下，反正明天一早就要送他回警局。
发现孩子走失，家属估计也急疯了。
“安仔，晚安。”楚歌关了灯，躺进贵妃榻翻身背对着床，胸口又开始发酸。
当年出国她自己申请签证，自己飞过去，自己去办理手续没让爸妈和哥哥操过心。那时候背井离乡也难过，却远远没有现在这样绝望。
隔得再远，她都还有家，还有爸妈在家等着她。
她想过很多次爸妈要是有天突然走了自己怎么办，每次只要有这个念头就难受到无法呼吸，不敢再想。
没料到有一天，会是自己先离开了他们。
楚歌闭上眼，任由泪水长流。
钟晏安缓缓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亮光，侧过头看向摆在窗前的贵妃榻，掩在黑暗中的小脸舒展开来，唇角幅度小小的上扬了下。
等自己帮她解决了麻烦，她一直收留自己的吧？
闭上眼睡过去，醒来是外边已日上三竿。
钟晏安眨了眨眼，飞快将手伸出被子。
睡醒了也还是小时候，没变回去！
他反复看了一会，双手撑着床垫费力坐起来，好奇打量楚歌的房间。
家具看起来都很旧的样子，妆台整整齐齐，干净又带着几分空旷的感觉。好像这里不是她的家，只是个落脚的地方。
钟晏安看了会，视线落地窗外，贪婪地看着明媚的阳光和高楼，墨色的眼眸像是镀上了一层光，唇角一点点抿出笑的弧度。
“安仔？”楚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该起床了。”
钟晏安惊了下，飞快敛去脸上的笑容，挺直了脊背抬头看向房门。
楚歌围着围裙开门进来，看到他已经醒了，脸上霎时绽开笑容，“去刷牙，吃完早餐姐姐送你回警局。”
钟晏安抿着唇，露出不高兴的模样，垂眸掩去眼底的失落。
她没有改变主意。
“你失踪了一整晚，爸妈这会估计得急疯了，好孩子不可以这样。”楚歌敛了笑，伸手抱他下来转头往外走，“姐姐要工作，没办法一直照顾你。”
钟晏安侧过头，静静注视她的侧脸。
她好像并不是自己昨天以为的那样，是特别温柔的女孩子？
“自己刷牙，好了摇铃铛通知姐姐过来。”楚歌把他放到凳子上，拿起牙刷和装了水的牙杯塞到他手里，回头抓起丢在洗手台上的铃铛，挂到他手边的脏衣服篮子上。“姐姐就在外面，听到铃铛声就进来。”
李警官没有来电话，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他的家人？楚歌目光深深地看他一眼，起身出去。
被狗仔拍到的事也没进展，不知道陆行洲那边怎么处理的，袁总和秦准都没电话过来。
她得趁着有时间时，尽快熟悉一下这个世界。
正常的孩子在六七岁时都不好带，她这种本身就不喜欢小孩的人，更不可能照顾得来身体有缺陷的孩子。
还是送回警局比较妥当。
楚歌摘下围裙，回厨房把早餐端到餐厅，坐下来拿起手机上网搜索Andrew martin国际室内设计大奖。
这个世界是架空的，海城作为故事发生的主要城市，融合了现实里的好几个城市。
搜索结果跳出来，楚歌看着网页上每一届获得大奖的报道，暗暗称奇。
竟然每一年的都有！
这个世界除了不存在于现实的这个城市，本质上还是在国内，国外的所有国家都没变。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飞快在搜索框输入自己在现实里，工作过的事务所的名字。
没有结果。
楚歌自嘲地扯了扯唇角，黯然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她真的回不去了。
“叮铃”一声，洗手间那边传来细细的铃声。
楚歌放下杯子和手机，起身洗手间把钟晏安抱出来，让他坐到餐桌前的椅子上，“姐姐煎了鸡蛋，做了三明治，还有牛奶，你想吃什么就拿什么。”
钟晏安抬头看她，掩在碎发下的乌黑眼眸满是复杂的情绪，伸手拿了一块三明治送进嘴里。
楚歌也坐下来，一边上网搜索自己想要的信息，一边吃早餐。
吃饱喝足，时间也到了10点半。
楚歌回房换上常服，抱起同样吃饱的钟晏安去沙发，拿起秦准送来的衣服递过去，“换上衣服，姐姐送你去警局。”
这么长时间李警官都没来电话，就算他交接班也会有人接手这件案子，没道理不通知自己。
不会是……家属到现在都不出面吧？
念头刚起，手机有电话进来。
楚歌见是座机号码，迟疑接通，“您好，我是楚歌。”
“楚小姐你好，我是梧桐道分局的李长风，是这样的，我们筛选了一整夜的监控视频，还是没有找到安仔的家人，协查通告刚刚发出，麻烦楚小姐送他回警局。”李长风苦笑，“多谢你支持我们的工作。”
“应该的，我大概一个小时后到，安仔刚吃完早餐还没换衣服。”楚歌松了口气。
“没关系，你直接送他到接待室，我跟同事说声。”李长风的笑声爽朗许多，“谢谢你啊。”
楚歌客气两句，结束通话，歪头看着抱着衣服一动不动的钟晏安，狐疑皱眉，“安仔，你怎么了？”
钟晏安指了指她的手机，小脸严肃绷紧。
楚歌挪过去，拿起手机打开记事本递给他，“你想说什么？”
钟晏安垂眸掩去眼底的失望，伸出软乎乎的手指咬牙打出一句话：我要换衣服，你不能看。
是他太天真了，竟然奢想她改变主意。
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收留一个不健全的孩子？
她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看到小孩和家人走失，任何一个人都会报警。
是她没让自己在凌晨时，变回那个天天被人唾骂诅咒的废物。
为什么不愿意继续收留自己？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
“姐姐不看。”楚歌被他的话逗笑，利落站起来，“姐姐去化妆，你也要快一点哦。”
钟晏安攥着拳头，轻轻点头。
中午下班之前，楚歌带着钟晏安出现在梧桐道分局的接待室。
跟昨晚的冷清不同，今天的接待室里坐了十几个人。这些人看到她抱着孩子出现，一窝蜂地涌上来，动手从她怀里抢孩子。
“这是我家的孙子，小名就叫安仔。”
“你那个样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孙子，也不照照镜子。”
“这是我孙子，安仔乖，过来跟奶奶抱。”
“什么你的孙子，这是我张家的独苗。”
楚歌抱紧了钟晏安，沉声呵斥，“都安静，一个一个来，再上手抢我可不客气！”
话音落地，十来个老头老太太愤愤回退，脸上满是不服气。
就在这时，李长风顶着黑眼圈从外面进来，看到楚歌眼神霎时亮起，“楚小姐，你过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楚歌沉着脸，朝身边的老头老太太点点下巴，“来认孩子的？”
他们当孩子是什么？这也能乱认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7 （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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