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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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谨把车停在了桑家大宅前，她拉下手刹，侧过头看向副驾驶位上一言不发的桑澄。
“还不高兴？”
桑澄不甘不愿地解着安全带，忍不住发起了牢骚，“姐，我是真的不想见他。”
桑谨道：“你难得回来一趟，早晚都是要回桑家的。”
“我可先说好，我是为了不让你为难才来的。”桑澄满脸写着不高兴，“他以前是怎么对我们的，现在想要父慈子孝，简直是可笑。”
桑谨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明白桑澄心里的不满，但她没有任何说辞可以去开解他，那些埋藏在桑澄心中的阴霾，她很清楚，在她的心里同样存在着。
车厢里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狭窄的空间衍生出无数让人滞闷的气息，桑谨微微降下车窗，她看着不远处地桑家大宅，沉默不语。
这里虽然是桑家，但却不是她与桑澄的家。
桑谨并不常来这边。
因为私生子的身份，他们从小与母亲不被允许踏进桑家的大门，只能居住在他们父亲替他们安排的房子里，甚至连一个正当的身份也没有。
她在很小的时候，从记事的那一天开始，比起父亲这样亲昵的词汇，她最开始了解到的词，是私生子。
关于母亲的故事，她是在七岁的时候真正了解的。
一个万人追捧的当红女演员，大学还未毕业就开始接拍电影迅速走红，虽然红极一时，但是说到底还是涉世未深，遇见了一门心思追求她的青年才俊，她自然而然地沦陷了。
直到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认认真真想要结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爱着的男人，其实早有婚约在身。
原来一开始，她心心念念爱着的男人就在欺骗她，他根本没打算要娶她，她不过只是他豪门生活无聊的消遣。
她也想要离开，但是关于她为了攀权富贵甘愿沦为情妇的消息不胫而走，一时间，她成了媒体和观众争相报道指责的对象。
她已经再也回不去她热爱的大屏幕了。
她甚至无处可去，桑家是不会允许她怀着桑家的骨肉离开的。为了孩子，她妥协了。
她叫明媚，但是她的人生，从此注定是灰色的。
“姐...”
桑澄很轻地叫了神色喑然的桑谨，他挠了挠头，说道：“我就是发发牢骚，你别当真。”
路边昏黄的灯光落在桑谨纤长的眼睫上，透出眼底一片晦涩的阴影，她重新抬起视线看向桑澄，沉静的眼睛里一片寂淡，什么情绪也没有。
“走吧。”
每次桑谨沉默的时候，桑澄都会忍不住地胆战心惊，生怕桑谨收拾他。但是今天不太一样，比平日更加冷漠的桑谨，竟然会让桑澄感到不安。
“姐。”桑澄拉住推开车门准备下车的桑谨。
桑谨抽出被桑澄拉住的手臂，她半侧过身子，整张脸掩藏在晦暗的阴影里，瞧不分明。
“发牢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桑谨的声音很轻，乍听上去并没有多少的情绪，但是她的话却那么笃定，一字一句，坚定地落在桑澄的心上。“只有站在他们需要抬头仰视你的地方，你的恼骚才会有人愿意倾听。而在此之前，你只能忍耐。”
桑谨和桑澄来到桑家的时候，他们的父亲桑瑞华正端坐在屏风后的隔间里喝着茶。
自从桑瑞华的正室十年前过世之后，没过多久，他便将他与正室所生的儿子桑彦送去了国外，毕业之后他接管了桑氏在国外的子公司，长期定居在了国外。
“回来了？”
桑瑞华冰冷的声音泛着让人不怒自威的严肃，他放下茶杯，沉默地望了过来。
桑谨点了点头，算作回答。
桑瑞华冷冷扫过桑谨，视线落在了始终沉默的桑澄身上，“一回来就躲在你姐姐的家里，难道你忘了你还有个父亲么？”
“我没忘。”桑澄道：“我本来打算晚些时候再过来看望您的。”
桑瑞华不理会桑澄话里明显的客套敷衍，他直奔主题，道：“三天后，桑彦打算回国一趟，正好你们都在，我打算请桑家的亲戚们一起回来聚聚。”
“三天后？”桑澄算了算日子，眉头猛地一蹙，“他小子不会是故意挑的日子吧？”
桑瑞华道：“你是什么意思？还有，桑彦毕竟是你的哥哥，你说话的时候也要注意一些。”
“我只有一个姐姐。”桑澄讥笑道：“桑彦是桑家的“正妻嫡子”，我可不敢随便乱叫。”
“没规矩的东西。”桑瑞华微微眯起了眼睛，“听说这几年你在国外过得好不风光，开派对，谈恋爱，飙车，泡酒吧，你是一样也没耽误。我本来还有点不相信，现在看来，这些风言风语是一点也没冤枉你。”
“原来父亲这么关注我？”桑澄扯了扯嘴皮，笑得顽劣，“我可担待不起。”
桑瑞华望向桑谨，怒极反笑道：“你不让我插手你弟弟的事，现在，你就把他管教成这样？”
“父亲，您如果对我不满，请直接跟我算账，别质问我姐。”桑澄往前横过身子，挡在了桑谨的面前，道：“我长成什么德行，那也是您的基因问题，跟我姐有什么关系？”
桑澄向来与桑瑞华不和，又见不得人在他的面前为难质问自己的姐姐，每次回到桑家，争吵是必有的事情。
桑瑞华慢慢饮下一口茶，对于自己儿子的指责不置可否。桑瑞华这副不屑一顾地样子，惹得桑澄不快，他还想再说，不想手臂却被桑谨拉住了。
从进门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地桑谨，此时走到了桑澄的身边，从容不迫地看向桑瑞华。
“父亲，我们单独谈谈。”
赵家。
赵兮微懒洋洋地躺在方仪的腿上，舒适地闭目小憩。
“晚上在家陪奶奶吃饭吧？”方仪抚摸着赵兮微柔软的头发，笑道：“我特意把你二叔他们一家支走了，今晚家里没别人。”
赵兮微蹭了蹭方仪的大腿，当作答应了。
方仪道：“下次回来，把桑谨一块叫上，你们是夫妻，不能总是这么不咸不淡的。”
“桑澄回来了，桑谨带着他回桑家了。”赵兮微顿了顿，继续道：“桑董一向不认可我，桑谨没有带我一起回去，也是不想我为难。”
“桑谨是个周到细致的孩子。”方仪说着，轻拍了拍赵兮微的头，“她倒是处处顾着你，你呢，还老躲着她？”
赵兮微最怕方仪同她谈论这些，她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方仪，小声抱怨道：“奶奶，我们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知道赵兮微不爱听她唠叨这些，难得她回来一趟，方仪也适时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说起来，桑谨的母亲去世也有几个年头了吧？”
“嗯，九年了。”赵兮微道：“再过三天，就是明媚阿姨的忌日，我想桑澄也是因为这个回来的。”
方仪：“真是可惜了，听说人是喝醉了酒，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的。但凡那天晚上家里有个人在，她也许还有得救。”
赵兮微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因为明媚阿姨的骤然离世，或许桑谨和桑澄与他们父亲的矛盾也不会激化到不可调解的地步。
说到底，是桑董先辜负了他们的母亲，如今的局面，也只能他自己承受。
吃过了晚饭，赵兮微看了看时间，打算再陪方仪坐上半个小时，便通知司机来接她回家。
每次桑谨回到桑家，回来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太好。
虽然桑谨向来惯于掩藏自己的心思，性子隐忍内敛，但是相处得久了，赵兮微也还是能分辨出她是不是真的高兴。
赵兮微这么想着，她拿出了手机，思索着要不要先发个信息问问桑澄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正犹豫着，手机聊天界面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
【你在哪儿？还在赵家么？】
赵兮微回复桑澄。
【嗯，怎么了？】
【我姐心情不太好，一回来就进了休闲室。你今晚干脆别回来了，免得遭殃。】
赵兮微看着桑澄“好心”的提醒，啼笑皆非。她眉头微微蹙起，默默想了想，随后起身道：“奶奶，我先回去了。”
“去吧。”方仪看得出赵兮微的心不在焉，但是她什么也没问，只是摆了摆手，“路上注意安全。”
赵兮微回到家里的时候，桑澄正坐在客厅里发呆。
“你怎么回来了？”桑澄一下子从沙发里蹦了起来，凑到赵兮微的身边小声道：“我不是提醒过你了么？别怪我没告诉你，我姐现在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赵兮微特别嫌弃地看了桑澄一眼，但是她现在也没有那心思跟桑澄计较。她转身往楼上走去，敷衍地打发道：“你先回去吧。”
桑谨当初设计房子的时候，特意在顶层建了一间阳光房，里面有一台桑谨特别定制的台球桌。每次桑谨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在那里呆上很久的时间。
阳光房里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是赵兮微走近房间的时候，仍然可以听见桑谨每一发击球的力道。
她站定在桑谨的背后，看着她动作利落的击球，每一下力道，都像是一种无声的发泄。
赵兮微默默地站着看了很久，放弃了推门进去的打算，她靠着门边坐下，抱着膝盖安安静静地陪着桑谨。
屋内鹅黄色的灯光照得人昏昏欲睡，她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桑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正半蹲着身子看着她。
桑谨伸出手，抵在赵兮微的脑袋与玻璃之间，掌心感受着赵兮微柔软的发丝轻蹭过的痕迹，她问道：“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桑谨的脸上看不见一丝阴郁，眉眼平静却温柔，赵兮微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她哪里好意思说自己居然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回屋睡吧。”
桑谨说着，正打算站起身，下一秒，衣摆却被人拉住了。
赵兮微轻轻拉着桑谨的衣角，一双眼睛在灯光下亮澄澄，像是璀璨通透的钻石。她坐在地上没有动，拉住桑谨的力道却很固执，她攥着衣角小小地晃了晃。
“桑谨。”赵兮微说着，一眨不眨地看着桑谨，明亮的眼睛弯了弯，像极了窗外的一轮皎皎明月。“你饿了么？我给你煮个小馄饨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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