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大人在线打脸》安若一夏

26、朱家姑娘

　　张醉端着酒杯往嘴边送，一双美目却紧紧盯着铁飞花的侧脸。见她两条眉儿皱成一团，心中便知晓她因为上官凤的话有些闷闷不乐。凑近，压低了声音温温劝慰道：“小花心里若是仍不开心，不如我们去放风筝”

　　铁飞花仍有些垂头丧气，摇了摇头道：“这边都是张公子师傅的朋友，小花和他们不是一类人，还是算了吧。”

　　“就我们俩，再无他人。”

　　铁飞花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那咱们快走吧！”

　　张醉也笑了，双颊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

　　“张公子，你放的太低了，还是让我来吧！”铁飞花见张醉扯着风筝线，不紧不慢得缓缓拉动。眼看着风筝徐徐飞上天，却一直在低处盘旋。她心里早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立刻将风筝线抢到自己手里来。

　　张醉嘴角凝着一抹笑，不咸不淡道：“你且有些耐心。”

　　铁飞花鼓着腮帮子，全神贯注盯着天空上飞着的美人图案的风筝。一晃神的功夫，却突然瞧见风筝打了几个旋笔直往远处飞去。扭头一看，张醉伏低身子，手里的线正飞快放着哩。

　　“再高些！快飞到那只鸟边上去吓唬它！”

　　张醉瞥见铁飞花手舞足蹈，小人得志的兴奋模样，有些忍俊不禁。手里的风筝线却渐渐松了下来。

　　“咦，美人为什么又快要掉下来了！张公子你的放风筝技巧不行哩！”铁飞花插着腰伸长了脖子观察着天空中的风筝。十分不屑张醉的风筝技巧。果然贵公子只晓得吟风画月，对山野之事一概不通。还是她活的潇洒快活一些，若是这辈子一生被关在高门大院中，岂不是鸟儿被折了翅膀，大圣没了金箍棒。

　　天上的美人风筝起起伏伏，一阵风将它吹的得乱飘，好似水中浮萍。

　　铁飞花突然有些闷闷不乐起来。

　　“小花，你在想谁？”

　　“如果有天一个盖世英雄沦落凡尘，他该怎么办。”

　　张醉蹙眉，“盖世英雄自然异于常人，这类人的命数是早早定好的。”顿了顿，又道：“就如这空中的美人风筝。这根线是它的宿命，无论飞得多高多远，都无法挣脱。人，大抵也是这般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铁飞花觉得张醉明媚的脸突然笼上一层灰色的暗影，潋滟的眸子也变得昏暗潮湿。

　　“比美人迟暮更可怕的是英雄气短。霸王自刎，奉先枭首；灵均亦是悲愤投江。命数早已定下，即便盛世英雄最后也不得善终。人，果然还是要信命。”

　　“张公子...”铁飞花看着张醉，一时语塞。

　　张醉笑了，“我有时却也是羡慕你这般迟钝洒脱。”

　　铁飞花想了想，开口道：“或许人的确不可逆命而为，但这一世一定是自己走一遭。既然无法决定如何生如何死，但我能决定如何爱如何活。”

　　“如何爱，如何活么。”张醉看着铁飞花清澈的双眼，只觉得心脏好似被藤蔓狠狠缠了一下。又酸又闷，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说得好听，可他怎能决定呢。

　　两人正无言，只听得顾千云的声音远远传来。

　　“上官兄，你怎能不经过二爷的允许就把朱姑娘请来了。”

　　“张二爷能带小厮，我如何不能让朱姑娘来。”

　　铁飞花听到朱姑娘三个字，霎时耳朵竖得笔直。她踮起脚尖往不远处的湖边望去，果然瞧见朱虹正娇滴滴得坐在湖边的亭子里品茶呢。铁飞花有些不屑，猪头姑娘真是阴魂不散，哪儿都能看见她。

　　张醉见铁飞花一双眼紧盯着亭子里的姑娘不放，靠近铁飞花幽幽道：“莫不是，那朱家姑娘便是宋安信未过门的夫人。”

　　铁飞花瞪圆眼睛，腮帮子鼓得老高：“张公子不许胡说！是朱姑娘自己一厢情愿，我们家大人根本看不上她那做作样子。再说了，他们二人早没婚约了。”

　　张醉将风筝收回，见铁飞花努力踮脚勘察敌情的模样忍不住嘴角微翘，“怎么，你就知晓宋安信瞧不上她？说不定，他只是害羞罢了。”

　　铁飞花一把抢过张醉手里的风筝扔在地上，又狠狠跺了好几脚。原本娇俏的美人风筝瞬间破烂不堪，灰头土脸。

　　张醉看着地上狼狈的风筝，忍俊不禁：“我不过一句玩笑话，小花你何苦折磨我的风筝。”

　　“我不准你胡说八道！”铁飞花皱着鼻子，十分不爽。

　　张醉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和颜悦色道：“放心，有我在。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信守承诺。”

　　两人刚走到湖边的草地上，顾千云便迎了上来，“二爷，上官凤把朱姑娘请过来一同游湖了。”

　　张醉含笑：“不妨事，游湖本就该佳人在侧。上官兄倒是很有兴致。”

　　正在亭子里品茶的朱虹早用余光将在场的富公子们看了个遍。可她却一个也看不上，不是长得不够好看，便是打扮的过于土气。若不是他听上官凤说来了京城富商家的张二爷，她才不来呢。

　　余光一转，一道欣长的白色身影落入朱虹眼中。那身影微微一动，俊美无双的脸庞霎时击中了朱虹的心。朱虹忍不住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看。

　　身旁的丫鬟小翠悄悄拉着自家姑娘的衣袖，小声道：“姑娘，您别再看张二爷了。现在这么多人呢，会被笑话的。再说，上官公子看到了也会生气的。”

　　朱虹仍是忍不住盯着张醉姣好的面容，“他便是张二爷么，生的真美。”

　　正在和顾千云说话的张醉只觉得朱虹的视线是在火热，只好含笑同她打了个招呼。

　　朱虹面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回了个礼便收回视线，莲步轻移坐回石墩上。她看着正在吟诗作画的上官凤，秀瞳里显出一丝厌恶。

　　朱虹拉过丫鬟，走到耳边窃窃私语。

　　小翠面露犹豫，“姑娘，这不太好吧。”

　　朱虹粉脸微怒：“让你去就去，别废话。”

　　小翠犹豫了一会儿，便去了。

　　“张二爷安好，我家小姐说日头大，请二爷去亭子里小憩。”

　　顾千云怔了怔，而后笑道：“二爷的姑娘缘，从来就没差过。”

　　铁飞花插着腰怒气冲冲得瞪着亭子里的朱虹，十分不悦：“张公子师傅你不准去！她居然敢垂涎你的美色，我要去揍她！”

　　张醉歪着脑袋，水光潋滟的眸子含笑盯着铁飞花。他不着痕迹得靠近她耳边，声音暧昧撩拨：“若是你垂涎，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铁飞花一把推开张醉的脑袋，努力深呼吸。呀呀呸的，张公子这尤物又在□□，真是不要脸。幸亏她心里早就有了县令哥哥，否则不知被这祸水妖孽给勾引到哪儿去了。

　　张醉见铁飞花满脸通红像是被蒸熟的虾，忍不住翘起嘴角。这家伙每次都能被他捉弄，属实可爱得很。

　　“既然如此，你陪我一起去吧。”张醉抓着铁飞花的手腕往亭子里走去。

　　铁飞花一把抽开，默默跟在身后。她可不想和张醉有其他的瓜葛，这样会分散她对县令哥哥的爱。

　　亭中是一张石桌，桌上摆了点心瓜果。石桌后有一个小小的案台，上面是文房四宝和一把精致通体银白的宝剑。一阵风吹过，湖边的芳草香便钻进鼻尖，舒爽极了。

　　朱虹见张醉欣然前往，不由得心中暗喜。

　　她略整理了衣裙又把头发理顺，接着站起身摆了一个最为淑女温柔的姿势，甜甜开口：“张二爷安好。这儿有我才煮好的龙井，二爷请用。”

　　张醉笑道：“多谢朱姑娘盛情邀请，张某却之不恭了。”说完便掀了衣摆坐下。

　　茶盏还未凑到嘴边，便是一阵清香扑鼻。张醉浅浅饮了一口，连连称赞。

　　朱虹拿着粉色的丝绢掩住嘴笑道：“二爷若是喜欢，我让家里的下人再送些去府上。”

　　铁飞花闻言十分不屑得“嗤”了一声，“朱姑娘莫要自恋，二爷是京城来的贵公子，什么茶没喝过。”

　　朱虹猛然看向铁飞花，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立马想起来人是谁。

　　“你是宋哥哥家的小厮。”

　　铁飞花一屁股坐到朱虹身边，拿着桌上的梨咬了一口，“朱姑娘记性真好，不过你忘了不应该这么称呼县令大人。”

　　朱虹攥紧秀拳咬碎了一口银牙，怒火中烧的她忍不住想将铁飞花推到湖里去。可瞧见温柔似水的张醉，便对铁飞花甜甜开口：“我同宋哥哥关系亲密，不妨事。倒是你不分尊卑，今儿可千万别给宋哥哥丢脸。”

　　张醉撑着脑袋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朱虹。这姑娘簪粉花，穿粉裙，手中的丝帕子都是烟灰粉。看衣服的布料和款式是京城里最时兴的，发型和首饰衣服相得益彰。声音甜，眼波媚，时而撩拨时而羞怯。容貌虽不算上乘，可这调情手段真是一等一的高。亏得宋安信是个木头脑袋，若换做一般男人早就束手就擒。啧，小花这笨蛋运气还真好。

　　铁飞花继续咬着梨子，心里的火苗却一蹿三丈。令堂的，这猪头姑娘居然敢威胁自己。哼，想激怒我，做梦吧。

　　朱虹见铁飞花面不改色，心里有些纳罕。于是继续软声道：“张二爷您不知，你身边这人是宋大人府中的下等奴才。唉，原本这游湖宴是给二爷接风洗尘，没想到这种低贱之人也来参加。莫不是想着宋大人官儿小，于是来这儿攀高枝儿。”

　　“攀你大爷！”铁飞花将吃剩的半个梨子狠狠砸在朱虹的脸上。

　　朱虹被突如其来的梨子砸得险些晕厥，她被丫鬟搀着身子脑袋嗡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地上被啃得乱七八糟梨子，而铁飞花正洋洋得意得看着自己，又是恶心又是害臊。“你竟敢打我！”

　　在亭子不远处吟诗作画得公子哥儿们听到朱虹得声音，连忙都扭过头去看热闹。上官凤急忙放下手里的画，一个箭步冲到亭子里去。

　　“虹儿，谁欺负你了？”上官凤看着委屈的少女，十分心疼。

　　朱虹见上官凤来了，眼眶红的更厉害。她抓着上官凤得衣袖，娇怯怯得梨花带雨道：“凤哥哥，虹儿本不想给你添麻烦。可，可实在是被人欺负狠了。”

　　铁飞花在心里纳罕，难道这上官少爷喜欢猪头姑娘。呸，真是癞蛤蟆配青蛙，半斤八两。

　　朱虹哽咽道：“虹儿明白小花公子是宋大人家的小厮，脾气是要比别人大一些。可是，虹儿扪心自问没有得罪他，不知为何要被刁难欺辱。”说着，用手帕捂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闻言，上官风又恼又气。他本就看铁飞花不爽，这下更是火上浇油。他转过身，一把拔出案台上的长剑架在铁飞花脖子上。

　　围观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张醉原本潋滟的眸子瞬间一缩，迸发出一道冷意。

　　铁飞花挑眉看着上官凤，清澈的杏眼满是嘲讽。她淡淡开口：“就你，也配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