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君无所不能》辛九同

42、042

　　幸村的对手加藤飞翔虽然是第一次参加全日青，但他在静冈就小有名气——就读于上州院大附属清水，所在网球部已经十一年没有打进全国大赛了。加藤个人实力再强，团体拉胯也无济于事。

　　就像是冈山奥国中的鬼十次郎一样。

　　田代不断瞟着鬼前辈的神色，后者面无表情，令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直到鬼十次郎看到上场的两名选手，他的神情才有了些许变化。不等他问，田代就很有眼色地说：“那个披外套的就是幸村精市，和我打完比赛都没掉，我严重怀疑他外套上有暗扣。”说到最后，田代加快了语速，语气颇为不满。

　　加藤也是这么想的，看到对手悠闲自在的模样，他拉下脸来，语气不善地问：“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幸村敛眉，不咸不淡地说：“这只是我的习惯。”

　　幸村的本意是他对待比赛很认真，没有轻视谁。但在加藤听来就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幸村，这家伙是说“我不是在针对谁，所有的对手我都看不上”吗？这也太嚣张了吧，不过是一个天赋出奇好的家伙罢了。

　　“现在开始进行全日本青少年网球赛第三轮的比赛。裁判椅左侧场地是49号选手，隶属于STC的幸村精市；右侧是55号选手，隶属于上州院大附属清水的加藤飞翔。”

　　加藤很幸运地拿到了先发，对他这种需要速战速决的选手来说，第一局的发球局掌握在自己手里会更容易拉快节奏。

　　网球被他高高抛起，在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被击中的网球上时，他几乎是同一时间和网球一起冲出去。

　　“190km/h.”不知为何随身携带测速器的柳念出了这个发球的球速，接着在笔记本上工工整整地写下这个数字，“虽然有点难度，但没有到看不清的程度。”

　　“发球是加藤的拿手好戏。”和加藤有过比赛的森冈最有发言权，他的比赛刚结束，特地来看差点赢过他的加藤的比赛。

　　下午才有比赛的君岛扶了一下眼镜，语气中略带轻蔑：“但并非接不到。”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幸村拦住了黄色小球。

　　“我和幸村在几年前就经常和俱乐部一个前辈打比赛，领教过这位前辈的发球。”真田以一种习以为常的口吻说，“210km/h以下的球速对幸村构不成任何威胁。”

　　柳对真田说的有印象，“是江川逞前辈？”

　　见真田点头，降谷零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个人。江川逞，世界排名前五十，发球速度在职业中都是顶尖的存在，最快可以达到260km/h。

　　难怪幸村这么厉害，从小就和世界级选手打比赛，而且还不止一个。

　　或许是真田替幸村说了那番话，幸村接住球的同时没有对这个发球进行点评，只是很随意地回击。

　　加藤并没有在意发球被接到，毕竟他最终的目的是上网，在网前截击网球，在最短的时间里赢下比赛。

　　“现在的发球上网型选手并不多见啊。”

　　男人的声音在毛利的身侧响起，毛利扭头，看到的是一个戴着郁金香帽、叼着牙签的男人。

　　毛利的双眼立刻变成了死鱼眼，“你怎么在这里？”

　　“别这么冷淡嘛寿三郎。”男人开口说话，但牙签却稳固不掉。

　　坐他旁边的桑原问毛利：“他是谁啊？”

　　“四天宝寺网球部的教练，渡边修。”

　　居然是教练？大家没有想到这一层，毕竟对方看起来太懒散了，与毛利和仁王有得一拼。

　　理智的柳生的注意力并没有被带歪到渡边修这个人身上，他冷静地问：“渡边教练说的‘不多见’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渡边修的语气十分欠揍，好在他接着补充，“过去场地、球拍什么的都很简陋，所以发球速度不快，有充足的时间上网；但现在各方面基础都上来了，发球速度太快会来不及上网。”

　　丸井不太明白：“这样的话，发球慢一点不就好了？”

　　渡边修非常耐心地解释：“对手是一种不可抗力。对手知道你要上网，发球慢的话对手会有充足的反应时间来应对，所以必须用高速发球给对手造成压力，达成自己的上网的目的。”

　　切原被绕糊涂了，他挠着后脑勺问：“但你不是说发球太快会来不及上网吗？”

　　“所以现在的发球上网型选手不多见啊。”

　　“……”

　　好的，话题又绕回来了。

　　渡边修看着切原懵逼的样子就想笑，他咬着牙签不让笑声溢出。等到其他人用木然的眼光盯着他看的时候他才清清嗓子说：“你看，加藤君在击球的同时后脚跟就发力，网球击出的瞬间他就开始跑动，大大增加了上网的成功率。”

　　网球来往两个球场之间，加藤只需要在那几秒中往前跑几步就可以来到网前。

　　“加藤君能做到这一点非常难得。”渡边修忍不住夸赞。

　　本想感谢渡边修为自己解惑的切原听到这句话，有些不太高兴地说：“你为什么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啊？”渡边修很迷茫，他长谁的志气灭谁的威风了？场上比赛的两个人他都不认识啊。看着切原一脸看叛徒的表情，他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把他划成了幸村阵营了。他感到无奈又好笑，“如果幸村君打算考四天宝寺的话，我肯定无条件支持幸村君。”

　　“四天宝寺？”

　　“对。”渡边修用手指了指毛利，“寿三郎也是四天宝寺的，你们既然是朋友，考同一所学校很正常吧。”

　　毛利脸色奇怪地附和：“是挺正常。”

　　#所以他转去立海大了#

　　#阿修震怒#

　　比赛还在进行，加藤上网后，幸村将球打到了他的脚边，他趁势吊了个短球。

　　“应对的很好。”君岛十分意外，他用余光瞥向森冈，短短几球就可以看出来加藤的头脑和技术都是一流，森冈差点输也能够理解了。

　　森冈讨厌君岛的眼神，他不耐烦地说：“如果你是我，你还能怎么应对？”

　　“一般人会选择持久战。”君岛回答，这是最不冒风险的一个策略，“但我不同，我有我自己的方式。”

　　“你的方式是指交涉吗？”秋田巧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的身边，略含嘲讽地问。

　　“谈判也是获得胜利的一种方式。”君岛毫不在意地笑笑，“网球是一种精神运动，精神力在网球上非常重要。”

　　技术型选手秋田并不赞同他这种观点，纵观职业网坛，除了塞西尔，排名前五十的还有谁是精神力选手？

　　“所以塞西尔先生是世界第一。”

　　“……”好想打人。

　　在他们的闲聊中，幸村很快来到网前接住了下落的小球，挑回了对面的球场。

　　田代比幸村还着急，“为什么要打高球，这样不是送分给对面吗？后半场那么大的空缺。”

　　鬼十次郎没发表意见，但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加藤也瞅准了这个机会球，用力将球砸到底线。

　　“控球能力很不错。”渡边修无视了切原谴责的目光，“这球一定能够得分。”

　　“Out,0:15.”

　　渡边修：“？”

　　所有观众：“？？？”

　　怎么会出界？

　　加藤愣住了，他把球拍换到左手，右手五指合拢又张开，刚才的电流仿佛只是错觉。

　　森冈第一个表达出怀疑：“不可能，加藤的控球十分精准，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失误。”

　　“那孩子是精神力选手哦。”中年男人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森冈回头，是那个有名的教练季乐泰造。

　　森冈吃惊不已：“精神力选手……是什么意思？”

　　“幸村君在网球上施加精神压力，迫使对手出现失误。”季乐泰造点起烟说起从前，“去年幸村君就能对精神力运用自如了，只是我没想到幸村君这次用得这么早。”

　　精神力选手。秋田和君岛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反应。

　　那边的真田和柳也在给其他小伙伴解释幸村的网球，渡边修听完拍了拍毛利的肩膀，明示说：“既然是好朋友，那就要在一个学校啊。”

　　毛利点头。

　　#他们肯定是一个学校，但不是四天宝寺#

　　#阿修震怒#

　　依旧是加藤发球，他没有把上一球当做是偶然，而是聪明地把每个球都控制在幸村的脚边。难以回击也不会有太大的失误。

　　他们两个在网前面对面的时候，加藤听见对手说：“你的心态很强，对吧？”

　　“什么？”

　　话音刚落，加藤发现他的眼前一黑。惊愕间，球拍不自觉地偏离了方向。

　　“Out.”

　　“Game 幸村，1-0.”

　　大家都看得出来加藤并不是简单的失误，加藤自己也知道。他握紧右手，脸色有些难看。

　　第二局是幸村的发球局，他并没有什么拿手的发球。只是每个发球的球速相差很大。

　　“落差球啊。”渡边修摸摸下巴，“用节奏变化来弥补发球的劣势吗？很好的选择。”

　　季乐泰造却皱起了眉头，他看了幸村那么多场比赛，幸村的发球速度不亚于全日青的任何选手，这次怎么选择使用落差球呢？

　　幸村自己却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这个时候适合用他就用了。

　　加藤还沉浸在幸村刚才的问话中，心态很强是什么意思？对方要使用什么针对心态的招数？还是说要耍什么阴招？

　　这么想着的他再次发现眼前一黑，持续了十几秒，他才恢复了视觉。

　　“Game 幸村，3-0.”

　　“幸村君想干什么？”忍足兄弟是第二次看幸村的比赛，不是很清楚幸村的风格。

　　柳看着自己的数据，头一次不确定地说：“应该是——”

　　“剥夺视觉。”

　　懒散的声音落下，大家循着声音看去。仁王抄着手，在众人的注视下，他饶有兴致地说：“很明显，幸村在剥夺对手君的视觉。”

　　“剥夺视觉？”忍足侑士忍不住吐槽，“这是正常网球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忍足谦也条件反射地和堂哥唱反调：“孤陋寡闻，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

　　“不过话说回来。”丸井打断了忍足兄弟的互怼，“仁王君称呼幸村君什么？”

　　仁王面上带笑：“Puri.”

　　丸井：“……”这家伙！

　　听到丸井的问话，忍足侑士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一开始就想问了，你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还要带敬称？”不应该直呼姓氏或者亲密地喊名字吗？

　　“面对厉害的幸村君，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敬称……”桑原的声音顿住，他想到昨天厨房的画面，幸村高大的形象在他眼里忽然变了。

　　显然大家都想到了昨天，以及幸村比他们小一岁这一点。

　　“你说得对。”柳生从善如流，“既然是朋友，就不该那么生疏。”

　　场上的气氛没有观众席那么好。

　　随着比赛的不断推进，加藤失去视力的时间也在不断增加。他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滴落，但如同资料显示的那样，他没有因此一惊一乍，而是在不断适应黑暗，努力用耳朵去捕捉球路。乍一看，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直到他的眼睛不再有光。

　　“Game 幸村，4-0.”

　　他看不见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秋田还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他偏头问专业的教练。

　　季乐泰造也不敢相信，他呆愣片刻，再开口时，神色变得凝重：“幸村君剥夺了加藤君的视觉。”

　　还是森冈第一个表示了震惊：“什么？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做得到？”

　　“幸村君是精神力选手。”君岛倒是接受良好，每个精神力选手都有不同的打法，幸村的精神力网球大概就是剥夺视觉了。

　　场内的幸村握着网球看向加藤，在听说加藤的心态很好的时候，他就决定试验一下自己的网球。短暂的视觉消失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彻彻底底地剥夺。现在看来进行得还不错，他能够做到剥夺一整局了。

　　网球在加藤的脚边弹起，宣告着比赛的结束。

　　“Game set and match, won by Yukimura Seiichi.6-0.”

　　观众的掌声唤醒了加藤，临近中午，太阳光正烈。他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球场的幸村，脑子一片混沌。他不太能够接受自己就这么输了，毫无反抗之力。

　　原来对方说的心态强是这个意思啊。加藤按捺住内心的无力，和幸村在网前握手，他真心实意地说：“你很厉害。”

　　比完赛的幸村含笑互吹：“你的网前截击给人的压迫感十足。”

　　场边的田代看完比赛后呆住了，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前辈，抱怨说：“他和我打球的时候根本没用到这个招式！他是觉得就那样就能打败我？”

　　鬼十次郎没有安慰后辈也没有泼冷水，他冷冷地吐出几个字：“这不是他的全部实力。”

　　田代不服气，但他也得承认鬼前辈说的是实话。

　　幸村要先去登记处，在台阶上他碰到了上一轮的对手田代，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红头发的前辈。

　　“喂。”

　　田代叫住了幸村，又半天没说话。等幸村发出疑问的语气词时，他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说：“你下一轮的对手是秋田，他能够配合对手变换球风，而且身体柔韧性非常好，能够打出匪夷所思的球路。”

　　幸村微愣，他没想到田代会特意对他说这段话。他弯眼道谢，对方却扭过头去。

　　等他抬脚的时候，田代冷不丁地问：“和我比赛的时候为什么不用这个？”他很在意这一点，尤其是在鬼前辈面前。明年他就要接替鬼前辈成为冈山奥国中的新任部长，绝对不能让鬼前辈觉得他太差劲。

　　“临时起意。”幸村不好说对方的心态看起来就很脆弱，“正好加藤君很适合当练手。”

　　虽然幸村说得模棱两可，但田代还是安心了，只要不是因为他菜才不使用的就好。

　　田代没介绍他身边的前辈，对方也没盯着他看，幸村就没问。

　　和田代告别后，幸村继续往前走，在登记处前方碰到了三位排名前四的种子选手。

　　他们三人朝他看来，长久的眼神交流后。君岛走到幸村的面前，笑得如沐春风：“初次见面，幸村君，我是君岛。”

　　幸村停下脚步，挂上和君岛如出一辙的微笑说：“初次见面，君岛君。”

　　君岛觉得幸村的笑容怪怪的，但他说不上哪里奇怪，只好当做是自己的错觉。“下一轮会对上秋田君，幸村君觉得自己会赢吗？”君岛当着两人的面，毫不避讳地询问幸村的看法。

　　幸村歪头，语气轻柔地问：“君岛君想听到什么答案？”

　　君岛没想到幸村这么直白，就算看破他的意图也应该不作回应，反问他是什么操作？不过君岛很快镇定下来，他指出重点：“这取决于幸村君。”

　　“我不是很明白。”

　　“……”

　　如果不是在公众场合的话，森冈就要大笑出声，秋田也露出看好戏的表情。他们早就看不惯君岛到处给人挖坑了，明明是网球选手，却自诩谈判专家，不在网球技术上下功夫，现在能够看到君岛被噎真的很快乐。

　　幸村表情无辜，似乎是真的不明白君岛的意思。但联系到他说的内容，就很清楚地知道他在装傻。

　　君岛很能沉住气，他神色不变地冲着幸村微微弯腰，结束了这个话题：“幸村君要去登记处吧，那我就不打扰了。”

　　幸村却没有如君岛所愿地干脆走掉，而是失望地叹口气说：“我还以为君岛君会执著地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君岛：“……”

　　“那么，我先告辞了。”

　　转过身，幸村卸下脸上模仿君岛的笑容。换做秋田问他，他会很自信地回答是自己。但君岛这个情况不同，他在秋田面前问这种问题明显是居心不良，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笑死。”森冈毫不客气地发动嘲讽，“谈判专家，你也有失败的时候啊。”

　　君岛摊手，丝毫不觉得尴尬地说：“小孩子或许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和我们一起参加比赛甚至还可能在同一个球场打比赛的小孩子吗？”森冈冷哼一声，“你是在贬低谁？”

　　君岛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他转移话题问：“秋田君，你下一轮的对手就是他，感觉怎么样？”

　　“君岛君想听到什么答案呢？”不等秋田说话，森冈就阴阳怪气地把幸村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君岛。

　　秋田有学有样：“我不是很明白君岛你在说什么。”

　　君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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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君岛君，好奇怪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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