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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十章 解套 ...

  •   白瑢走了进来,她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还有三个人跟着她。
      湛明菲,陆微暖,叶小柔。
      湛明婵心里一沉,无涯抬头,从平静的表情上,看不出他的心绪,他最后只是弹弹手指,关了门。
      “都坐吧。”
      他轻声吩咐。
      白瑢笑盈盈道:“免了,我坐不起。直接说正事吧,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玩什么的,我也不想知道,因为那和我无关,我只想把我能掌握的公布出来,叶小柔,你先说吧。”
      叶小柔脸色苍白,白瑢把她推到前面的时候,她浑身都在颤抖,不知是惊恐还是愤怒,她憋了半天,只说:“我被变成鹦鹉了,刚刚恢复过来。”
      玄鹰族王子先道:“什么鹦鹉?”
      叶小柔有点害怕道:“白色的鹦鹉。”
      她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指着化作人身的苍冷说,“你……你是只鹰,你和这些鹰……”
      她指了指其它依然维持了鹰身的玄鹰杀手,“你们攻击我,那个时候我被那只该死的雪衣女变成了它,它取代了我,我被关在笼子里,然后被你们攻击,是明婵救了我。”
      雪衣女豁然抬头,她刚才一直做乖顺状,一言不发,而今目光锐利,不知落到了白瑢身后三人中,谁的身上,湛明婵顺着看去时,雪衣女已经冷静地收回了目光。
      似乎在刚才那一瞥间,雪衣女已经和某人交换了眼神,也就交换了计划。
      玄鹰王子说:“不可能!你这人类女孩莫说胡话!”
      叶小柔抖得更厉害了,无涯温和道:“叶小柔,你是怎么变回来的?”
      叶小柔平复了一下情绪,怯生生道:“我也不知道,明婵为了保护我,将我放入了一只手提箱,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今天她和这个女孩——”
      她指了指陆微暖,“——去公园写生,然后明婵去卫生间,我呆在箱子里,通风孔突然被封闭住了,然后一阵颠簸,我很害怕,就缩成一团,很快就被放了出来,外面都是光,非常刺目,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我就晕过去了,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变回了人身,又躺在竹林,我绕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绕出来,我喊人,喊明婵,但是没人理会我,我快哭了,这个时候……白瑢就来了,她拉着我就走,要我去作证。”
      无涯哦了一下,玄鹰王子说:“口说无凭。”
      叶小柔的脸就红了,“那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你还要我如何?明明我被变成鹦鹉好几天,我被困在鸟的身体里,天天吃粟子,缩在笼子里,看着那只恶毒的鹦鹉享受我的生活,我的父母,我的朋友和老师,都有可能被她暗害,他们都认不出我,他们听不出我的呼喊……”
      说着,泪水就下来了,“你……你还要我怎样?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无端端的让我遇到这种事情,破坏我的生活?!现在还这样质疑我?!我没有说谎!”
      玄鹰王子愣了一下后怒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座城市还是不是苍溪湛家的地盘,怎地搞得如此复杂!”
      无涯上仙温和道:“王子先请息怒,待问清所有问题再做决断。叶小柔,这么说,你的确和雪衣女,也就是你饲养的白鹦鹉,调换了身份?直到不久前,刚刚换过来?但是你却不知道具体的过程?甚至没看到是谁,帮助你换了过来?也没听到吗?”
      叶小柔仔细地想了想,“是的,一切正如您所说,无论是变成鹦鹉,还是被换回来,我都很茫然,就好象睡着了一样,一觉醒来,全都变了。”
      “那么你的确被鹰袭击过,是湛明婵救了你?”
      “是的。”
      “我接到报告,说你被湛明婵下了软针,在手腕上,有这样的事情吗?”
      叶小柔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这里的确有一道青痕,但是我变成鹦鹉有一个多星期了,在我变成鹦鹉之前,手腕上绝对没这东西,至于什么软针,我一点都不知道。”
      无涯便柔和地请叶小柔坐下,然后看向白瑢,白美女悠哉游哉地立在紫檀书柜旁,“啊呦,这么快就问完了一个人啊?那么下一个吧,陆微暖,刚才在紫竹院里头,是谁袭击了你?别告诉我说,你什么都没看到哦。”
      陆微暖也被白美女一巴掌推到前面去,这小姑娘揉着衣角,面色通红好像刚被开水滚过,她低着头也不看那无涯,只细声细气道:“是……这个人。”
      她指向了湛明菲。
      湛明菲保持了从容镇定。
      “她问我画什么呢,然后就抄起我的画板,把我给打晕了,是婵婵救醒了我,然后我们就发现,婵婵去卫生间前,托付给我的手提箱不见了,婵婵就去追了。”
      白瑢咯咯一笑,“这就足够了,那么下一个,啊,你是明婵的表妹湛明菲吧,你鬼鬼祟祟地抢走了明婵的手提箱,对了,这手提箱还不是明婵的,是我借给她的,你抢走本小姐的手提箱,然后神神秘秘地和一个有着叶小柔躯体的家伙,还有一个不知名的蒙面家伙,对着箱子跳大神,天灵灵地灵灵折腾半天,最后跳出一只鹦鹉,光芒乱窜,眼花缭乱的,这到底是干什么呢?变魔术还是耍杂技呢?拍电视还是搞卑鄙呢?”
      湛明菲从容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在帮助叶小柔和雪衣女换回各自的身份,重新回到既定的命运上去。”
      白瑢哦了一下,“这话我听不懂,但是我知道,在座诸位,大都比我听得懂,得了,你们明白就行。”
      无涯问道:“湛明菲,你知道叶小柔被调入了鹦鹉的身体内吗?”
      “是,所以我想帮助她。”湛明菲说。
      无涯缓缓道:“那么你知道是何种法术,造成了这种事情吗?”
      湛明菲说:“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觉得大概是湛家和宗家的术,进行了结合,所以我向宗家发出了质询,宗家人对此很关注,他们派了一个族人来帮忙。”
      “那人现在何处?”
      “他个性孤僻,帮完忙后,立刻离开了,说是宗家规矩大,不得逗留。”
      白瑢笑道:“妙妙妙,我说大妹子啊,你帮忙就帮忙吧,干吗不和你姐姐打声招呼呢?冷不丁地把人家陆微暖小妹妹给弄晕了,差点人家就淹死了呢,您可真是积德啊。”
      湛明菲说:“我怕她会阻止我,但是这种事情,和普通人是无法说清的,我也知道玄鹰族的事情,唯恐它们就是为此事而来,情急之下,出手重了些……”
      白瑢甜滋滋地说:“都快淹死人家了。”
      “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我用力过大,又急着走,所以没注意她倒下的地方……”
      “这话你也对我说过。”白瑢冲湛明菲眨巴眨巴眼睛,“而我也对你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
      她千娇百媚道,“可得给我小心一点哦。”
      湛明菲镇定地看着白瑢,说:“我愿意承担责任。”
      白瑢说:“也许你承担不了你真正该承担的呢。”
      无涯上仙没理会白瑢的说法,只是继续道:“湛明菲,宗家派来的人,是谁?”
      湛明菲沉默了一下,“他姓宗,但是隐瞒了名字,我有幸和宗家掌门宗堰先生就此事联系上后,对方就派来了这个人,他持有宗家信物,且宗堰掌门也事先告知了此事,所以我信得过他的身份,亦保留了对他不愿意透露姓名和家族机密的尊重。”
      无涯听了此番话,却没有任何表情,“既然湛家和宗家都对此很关注,并且愿意帮助叶小柔,那么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根源,也就是湛家的术和宗家的术,到底是如何结合到一起的,从而致使无辜的叶小柔和雪衣女互换身份,受了一番惊吓呢?叶小柔是人类女子,不通术法,也就不清楚,那么雪衣女,你呢?”
      雪衣女轻轻道:“回上仙的话,小妖不知。”
      叶小柔愤怒道:“你威胁明婵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分明是有意和我对调身份的!你敢说你不知道?就是你干的?!你还能不知道?!”
      雪衣女和和气气地说:“小妖确实不知,主人若是有怒,就请发泄到小妖身上吧。”
      她轻轻叩首,叶小柔气得脸色苍白,玄鹰王子打破沉默道:“单凭一个人类女孩的言语,不足以定论。”
      无涯轻抬手指,一直冷寂的锅子下,滚出了一团火焰。
      他好似沉思。
      白瑢走过来说:“您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对人类无端使用湛家术法两次,第一次所谓的软针,叶小柔已经证实,当时她还被困在鹦鹉身体内,所以明婵对付的,是夺走叶小柔躯体的鹦鹉妖,和人类无关;第二次,是对外面那出租车司机,那司机我也看到了,还发愣呢,但我认为那不是‘无端’,因为明婵被一堆大鹰追杀,不得已才使用这种自保方式,事出有因,完全可以理解,所以这一条罪名,否了。
      所谓编造谎言,阻碍友族行动,关于这一条罪名,在叶小柔确实被变成鹦鹉一个星期,并且是明婵相救的事实下,也就否了。
      击伤友族王子,既然明婵确实是为了保护被变成鹦鹉的叶小柔,那么为保护人类女孩而不得已轻伤了友族王子,也是情有可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便是挚友切磋,亦有误伤之事,何况明婵并非刻意,实属为了救人,来履行她的职责,那么这一条罪名,也就给否了。
      既然这些都被否了,那么所谓的因此毁坏两家多年友好关系,也就不存在了,至少,明婵既然无错,那么一个巴掌拍不响,两家关系闹僵,也绝不是明婵一方的失误所致,那么这一条罪名,也就否了。
      您所谓的无作为,不担当,因为我不知前事,所以无从辩解,但我却记得在上次的危险中,明婵牺牲自己来换取我和其他人的平安下山,虽然最后出现了意外,辜负了明婵的心,但她当时的自我牺牲,是有目共睹的,我,还有这位陆微暖同学都看到了,而据我了解,我和明婵的另一个初中同学苏婷,也曾得到过明婵的帮助,据说她的表弟失踪,表姐在家突遭难产,都是明婵帮了大忙,这分明是乐于助人的活雷锋啊,那么这一条罪名,也得否掉。
      最后,就是您所谓的丢失傀儡纸,我要说的是——”
      白瑢轻轻一笑,“那是我拿的,只是想和明婵开个玩笑,没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我要向明婵说声‘对不起’。
      我还要说,明婵身负秘密任务,她拥有比常人更多的沉重,她要面对现代社会中,每一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都要经历的一切风雨,这些风雨是否残忍呢?那就翻翻我们的报刊杂志,上网看看那些触目惊心的社会新闻,这个喧嚣的社会,已经造成了多起青少年甚至儿童的自杀事件了。
      明婵比别人得到更多的,是压力,这不是什么恩赐恩受。
      但她在承受双重压力之余,却依然努力融入到周围的集体中去,活得像一个普通的,正常的人,低调,守秘,诚信,亲切,友善。
      她做得对也做得好,因为她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喜欢她,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具有很强的亲和力,她拥有很好的人缘,这一点,作为她初中同学的我,叶小柔,作为她高中同学的陆微暖,都可以证明。
      我不知道明婵到底有什么秘密的任务和职责,我只是知道明婵有一个得担负起责任的身份,一个类似领导者的身份,过多的事情我不想探究,但我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来说,一个领导者,拥有足够的能力是一定的,但同时,也需要人们的认可,这种认可有时候并非来自对非凡能力的赞扬,更多的来自于对领导者最基本品德的肯定,也就是,作为一个人的,最基本的操守,是要守得住的。
      但很可惜,我朦朦胧胧地意识到有人更喜欢明婵的那个身份,并且希望和她对调身份,但是我并不认为,那个人使用的对调身份的手法,是守住了人的基本操守的。
      一个连基本操守都守不住的人,即便上了位,也得不到大家的赞同,至少这赞同不会维持长久,因为没道德的人,再掩饰,也通不过时间的考验。
      就像雪衣女和叶小柔,即便对调了身份,但叶小柔还是叶小柔,雪衣女依然雪衣女,明婵不认可她们互换后的身份,我相信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了真相,他们也不会认可一个假冒的叶小柔,因为比起那身份,那壳子,其实内里的,才是真正维系我们情感的支柱。
      所以,这不是外壳一换,就能鸠占鹊巢的事情。
      我的话到此,最后,我还要做一件事情,也许会让你们很惊讶而愤怒,但我必须要做。也许做了这件事情,有些线索,会更加明朗。”
      她转向玄鹰王子,微微一笑。
      白瑢是那么美丽。
      玄鹰王子有点痴迷了。
      然后白瑢迅速地抱住了玄鹰王子,她的身手很利落,好像一只灵巧的鹿。
      她手指一绕就褪下了玄鹰王子的棕色袍子,鹰族化作人身的时候,羽毛会变成一件简单的袍子,而且里面都是不穿衣服的,所以玄鹰王子立刻露出了全身,包括那个男性,或者说雄性,独有的东西。
      白瑢握住了它,手法熟练地揉了揉,那东西膨胀起来,和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一样的膨胀。
      一直沉默的苍冷忍不住叫出声来,“王子?!您不是和王说,雪衣女把您的……那个……给……给……给……那怎么现在还会……”
      雪衣女脸色苍白,她终于维持不住一直以来的乖顺和镇定,摇摇欲坠。
      玄鹰王子面目铁青,尴尬异常。
      叶小柔和陆微暖都尖叫着,捂着眼睛跳起来,害羞地转过身子。
      湛明菲目光平静。
      白瑢依然甜腻腻地微笑,仿佛她没有在做一件恶心而又羞耻无比的龌龊事情。
      但对于湛明婵而言,情欲的味道,害羞的尖叫,纷乱的议论,也挡不住那一炉叶子香的浓郁。
      叶子香的味道,是一份宽广的,绝对的平静。
      无涯和湛明婵依旧相对跽坐,默默不语。
      事情,明朗地不能再明朗了。
      真是好大一个套子,手段用尽,湛明婵也不得不叹声“佩服”。
      可是为何顷刻间崩溃了呢?
      不,还没有崩溃,还有一些谜底并没有揭晓,而还有一些谜底,并未揭晓完全,更有一些谜底,恐怕依然是个谎言。
      为了某种平衡或者协议,而达成妥协的谎言。
      白瑢,是宗堰的女朋友。
      她不会忘记这一点。
      “其实有时候,真相并不是那么有趣。”无涯轻轻道。
      湛明婵看他,慢慢叩首,“我明白了,上仙大人。”
      “而有时候,放弃也不是那么好玩的,那不是潇洒,不是快意江湖,更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磊落坦然,这一切的形容,都应该在一个前提下才能进行,那就是承担与安排,承担了该承担的,安排好该安排的,那么天地自在,任尔逍遥行。”无涯手指动了动,那断掉的象牙扇骨重新接好。
      “可若是少了承担与安排,那么一切潇洒和快意,一切磊落和坦然,都将是一块丑陋的遮羞布,或者说,是一块你以为存在,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的遮羞布。”
      湛明婵有点喘不过气,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是汗,冷汗。
      无涯看着她道:“我说过的,你应该抬起头向前看。”
      湛明婵迟疑一下,说:“麻烦您……以后把话,再说明白些。”
      无涯沉默了短短一刻。
      “尽管我认为,你不是听不懂……但既然你提出了质疑……我想,你质疑,不满了许久了吧。”
      他轻声说:“神仙,是不该透露过多的,这是一种本分,和人类法律中的坦白从宽,那是不一样的。
      所以有时候,我也要学会忍耐和控制,学会婉转与含糊,学会束缚内心,压制冲动,才好达到仙人所必须的……清净无为。
      但如果因此而让你感到不快……”
      他安静地注视着站明婵,说:“那么我很……”
      湛明婵道:“方才是我失礼了,抱歉。”
      无涯的话只说了一半,嘴唇尚有一丝缝隙,他似是让那未出的话音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再不动声色地闭合了。
      湛明婵的心跳得很快,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血压,立刻就会上去了。
      如果无涯说出来了,她大概会脑溢血吧。
      窝囊地连道歉都承受不起的我。
      却承担了沉重的担子。
      无从选择。
      只有迎头向上。
      再等待某一天,被命运狠狠打击到谷底,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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