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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三章 雪衣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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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开学,湛明婵回学校收拾床铺,大家也都回来了,有说有笑倒热闹,这让湛明婵的心情更加开朗了起来。
那日湛明菲走后不久,她就换装布阵,和南边的巢穴联系了一下,那边的回答迅速而痛快:
湛家的掌门,此番是在执行一项紧急的秘密任务,故而未能及时联系,还请包涵。
对方说话如此客气,理由也和原先预料的相差无几,毕竟湛家和巢穴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未有过节,而巢穴驭下甚严,从不刻意伤害人类,名声甚好。
“如果可以帮忙,湛家全力以赴。” 湛明婵委婉地表示了她希望知道这个“紧急的秘密任务”的具体内容,那边却很客气地道明,即便在巢穴,这也只有少数高层了解。
“本不想惊扰湛家,故而未能及时告知,但是对湛家的承诺,我们不会打破。”
巢穴和湛家早有约定:绝不无缘无故伤害人类。
湛明婵说:“谢谢。”
“但是我也想要湛掌门一个承诺。”对方说,“如果闹出一点小动静,希望湛掌门包涵。”
湛明婵说:“湛家的职责范围,您是清楚的,其余的,自不会干涉。”
人命,是最重要的。
其它的,好商量。
要维系天地平衡,就不能对异族斩尽杀绝。
神仙不做这种事,湛家更不会做。
异族也有自己的生活,有时候会和人类重叠,但只要不打破承诺,湛家不会管,也没道理管。
拔高一点,这叫做互不干涉内政。
“谢谢。”对方这么说,在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了此次联系。
湛明婵再将这个结果告诉了父亲,由父亲通知全家,干净利落地结束了这个突发事件,这之后,她也没再收到关于巢穴的异动。
她毕竟还是学生,既然家族无事,便把全副精力都投入到新学期中,她已进入了大二的春夏学期,面临各种必修课程的扎堆考试,还有要命的英语四级,而下半年,一个大三的她,将面对更多复杂的事情。
直到叶小柔拜访了她的寝室,忙碌了将近半个月的她这才想起来,那白鹦鹉,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啊,天天叫得可欢呢。”叶小柔捂着小嘴乐,目光游移道,“它还会说话了呢,你要不要到我家去听?”
湛明婵就在周六的下午到了叶小柔家,光线很足,空气也顶不错,那鹦鹉正在堆满花草的阳台笼子里扑腾,弄了一地绒毛,见到有人来了,它甚是欢快,小巧的翅膀好看地扬起,似是欢迎。
“你好!你好!”它笨拙的叫声很嘹亮,叶小柔就露出了腼腆的得意之色,“听,听,它叫了吧。”
湛明婵道:“你还会说别的吗?”这句话,她是对着鹦鹉说的。
叶小柔说:“会啊,它已经会叫我的名字了。”
湛明婵俯下身子,微笑道:“还是别叫你名字的好。小柔,”她抬起头,“以后可别老当着鹦鹉的面,说你的私事。”
叶小柔纳闷,湛明婵道:“动物也是有灵性的。”
“你鬼片看多了吧。”叶小柔不以为然,眼神四处飘忽,“我跟只鹦鹉说什么话呀,它不过就是学舌而已。”
湛明婵却嘘了一下,“别这么说。”
她拍了拍笼子,动作轻盈似是安抚,“小柔,这鹦鹉是K厅送的?”
“大概是吧,反正是从他们那儿的工作人员手里领的。”叶小柔说,“我还挺惊讶的呢,原来说有会员卡的过生日送蛋糕,结果还送别的,而且是活的。”
“你是不是老去人家那里啊,人家都熟悉你了呢。”
“什么啊,就去过三四次。”叶小柔扭扭捏捏道。
“你确定是糖果的服务人员?”
“制服都是一样的啊!”叶小柔说,“你问我这些干嘛啊?”
少女清纯的眸子里,透露出丝丝怀疑,湛明婵很熟悉这种怀疑,它的具体含义是:
这个湛明婵是不是有病啊?总说些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
“我只是觉得这份礼物也太珍贵了一点。”湛明婵便聪明地转了话题,“亲爱的小柔,我渴了呢。”
叶小柔欢快地转身去了厨房,湛明婵扭过头低声道:“你愿意住在这里也好,不愿意就自己离开,但是别吓唬人家。”
白鹦鹉扑扑翅膀,“你好!你好!”叫声脆亮。
湛明婵说:“这家人是好人。”
白鹦鹉收了翅膀,淡黄的眼珠子转了转,半晌,红喙反过来,琢磨起羽毛。
湛明婵把笼子门打开,“要么离开,要么就拿出诚意来,否则我现在就动手。”
白鹦鹉继续摆弄一身雪白,精致的头颅垂着,似是沮丧。
湛明婵道:“我并非信不过你,禽族大都和善,巢穴那头也是讲理的,你跑到人堆里,许是好奇,即便想大着胆子和人类交朋友,也没什么不可以,我只告诉你,小柔,你的小主人,是我的朋友。”
白鹦鹉扭过头去,湛明婵蹙眉,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客厅,叶小柔还在厨房洗杯子,她父母忙生意,这会儿也都不在家,偌大的空间无人看管。
湛明婵拉开窗户,把鸟笼子提了出去,半悬在窗外,左手一扬,指缝已夹了符咒,顺势贴下。
白鹦鹉扬翅扑腾,羽毛乱飞,它直着脖子发出了刺激耳膜的尖叫:
“啊,啊,雪衣女怕怕!”
“怕怕!”
“怕怕!”
它叫得一板一眼,努力地做到字正腔圆,比牙牙学语的孩子都要逗趣,若是平常时刻,任何人都会笑出声来,夸赞一句“好聪明的鹦鹉”,但这个时候,就没人会笑了,随着叶小柔惊讶地叫了声“你干什么”,湛明婵只得紧急制动,随后是尴尬。
叶小柔也很尴尬,视线到处游动,找不到落点,她手里还端着托盘,上面放着果汁饮料,因为倾斜,已撒了大半,还顺着托盘的边沿,滴滴答答。
湛明婵讪讪地将笼子提了进来,“让它……见见外面的世界,啊,笼子太小了。我估计你家也没人会去遛鸟。”
叶小柔扶正了托盘,目光乱窜,“哦,这样啊。”她低头说,“鹦鹉也不是叫声好听的鸟,用不着老出门。”
湛明婵说:“鸟都是喜欢蓝天的。”
把笼子放回到地上,轻轻推上笼子门,敏感地意识到,叶小柔的目光停在了她锁笼门的这个动作上,于是她自圆道:“不过你家这鹦鹉倒是忠诚,我刚才不小心碰开了笼子门,它都不肯出去,估计是有感情了,和你投缘吧。”
叶小柔就喃喃道:“看你说的……那个,你到客厅喝水吧,我……我得收拾一下阳台。”
湛明婵就先去卫生间洗手,她借着转过客厅的机会,看了一眼叶小柔,这小姑娘正紧张兮兮地关了窗户,再围着笼子,仔细查看,而那只白鹦鹉很不给面子地继续叫唤“怕怕”,冲着叶小柔扭腰点头,翅膀乱拍,分明告状。
这鹦鹉……
湛明婵拧开水笼头,倒是蛮个性的。
也罢,它并非恶意。
就养在小柔家吧。
几道黑影擦着阳台玻璃飞过,湛明婵不紧不慢地打着肥皂,她洗手时间很长,她还要在这里耽搁很久,她看不到阳台,看不到阳台外那些泛绿的树枝上,结实的翅膀刚刚收好,铜黄色的眸子锐利,利爪已扣入到树缝内,随着树枝轻摇,身形不变,岿然不动。
它们在看它们的目标。
杀手们就是这样子的:蛰伏,伺机,出动,一击致命。
晚上回的是公寓,楼下停满了私家车,有一辆线条流畅的帕萨特及其醒目,以前院里没出现过这种车子,但从牌照上看,起码是去年买的车子。
湛明婵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她并非羡慕,而是电光火石间想起了什么,霍然抬头,白瑢家的客厅很暗,但能隐隐看到微弱的光,从房间深处透出。
上楼,感应灯不亮,因为脚步轻而疾。
她站在白瑢家门口,法杖握在右手,她的左手手指按在门铃上,犹豫了短短的刹那,响亮的电铃,传遍安静的楼道。
这声音惊醒了湛明婵,她脑子轰了一下:
我在做什么?
如果是真的。
宗堰……
他就在屋子里。
那么我该如何行动?
白瑢把门打开的时候,湛明婵已经站了大约一分钟,感应灯早就灭了,门开的瞬间,她们只是对望,彼此瞳孔晶亮,白瑢也没有拉开玄关的灯,湛明婵可以看到墙壁侧面白瑢的卧室,门开了一条缝,冷色调的光从里面伸出,铺在石砖上。
人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一些事物,只要适应了这黑暗,湛明婵在这方面的能力是比普通人强的,她很快就看清了白瑢裹着一件床罩,秀美的双手本是拉紧了这块拖地的长布,但这个时候却放松了,露出了掩藏在下面的身体,天然而直白。
一股情欲的味道从白瑢身上飘散,还有不规则的呼吸声。
湛明婵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但也知道自己的判断,恐怕是正确的。
握着法杖的手指却松软了。
白瑢说:“你打扰了我们。”
湛明婵说:“那么祝你们……做得愉快。”
白瑢说:“悬崖勒马,是很不爽的事情,无论男女,都会很泄气,明婵,”她无所谓地将床罩扯下,当然,谁都没有去弄亮楼道的感应灯,谁都没有手欠的把玄关的灯拧开,只有卧室那边一小片灯光,一种冷冷的蓝色调,照着白瑢的身体,很像一具太平间的尸体,刚死的,没有外伤的,依然鲜活而富有弹性。
“明婵,”白瑢微微兴奋地说着,带着渴望和执着,“要一起来吗?”
湛明婵怔住了。
白瑢鼓了鼓嘴唇,她走近了一步,那种味道更加明显,空气开始燥热不安。
“我是说……”白瑢优雅地拖长了声调,“我们一起玩,会比较好玩,这样子,可以让被中断而退回到谷底的身体,再次回到顶峰,刺激而有情调,你能想象吗,床上有不止一具的身体在滚动,而且都没有穿衣服,原始,纯粹。”
啪一声,白瑢的脸偏向了一边。
湛明婵一直想:如果是叶小柔这么说,自己会如何?
我亲爱的小叶子,开什么玩笑,学淫荡,你可学不像。
如果是苏婷呢?
抱歉亲爱的,你和你家那位都不符合我在这种事情上的审美。
如果是杨安呢?
小样儿,你不要妄想用目光猥亵咱的清白之身。
如果是……
她们不会这么提议。
但就算她们提议了,自己的反应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一巴掌过去后,湛明婵踢上白瑢家的防盗门,感应灯被激得大亮,如果这个时候回头,她可以看到网格后,白瑢耸立的胸部,如同两只娇俏但很有肉感的白鹦鹉一样,在骨架子和皮上,扑扑地动。
湛明婵直接开了自己家的门,头也不回地再关上门。
她坐倒在地上。
无耻的贱人。
那股情欲的味道,擦热了空气,湛明婵感到很热,她看着白瑢的躯体想了很多,都是瞬息飞过大脑,不堪入目而清清楚楚的画面,而这些画面让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安,好像蛰伏许久,忍不住要扑出来的野兽。
真是个……
无耻的贱人。
她恨恨地想,从来没有如此的,痛恨过白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