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冥界遗落的那棵树》澄北

50、现代：这是喜欢吗？

　　时值寒末，即将入春。

　　密罗白天上学，晚上要为冥界工作。起初鹤女不在的日子里，密罗有些不适应，房间里忽然少一个人，冷清了许多。

　　后来冥界的工作渐渐多了，密罗也就没时间去体味寂寞为何物了。

　　二月，密罗终于以和平方式见到赫莉忒亚。

　　地点是京都附近，密罗知道这里距离赫莉的据点很近，也知道赫莉不会距离她的母亲太近。

　　咖啡店的角落，这是密罗第一次见到赫莉忒亚。难以形容自身的心情，只是心口位置的悸动与疼痛如此真实，以至于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密罗陷入沉默。

　　到底是同源，她们如此相似，又截然不同。

　　因为时间还早，咖啡店里人很少。两人面前摆着西式早点，就着清晨的阳光，密罗看清了赫莉的脸。她注视着自己，眉眼含笑，明眸皓齿；灰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阳光下绒白细腻，温婉端庄让人心生好感。

　　赫莉高挑窈窕，密罗娇小清瘦。二人在脸型上有五分相似，都是不显年纪的娃娃脸。如果老家伙也在这里，他们恐怕会被认成是一家人。

　　赫莉睁大了双眼，最后也化作笑容看着密罗，一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胜画还好吗？”她声音如水一般清润，降下密罗心中焦躁。
　　密罗愣怔，点头。

　　本该势同水火的二人，相处起来却如此平和。

　　半晌，密罗嗤笑一声，目光平和冷静：“你还担心他，真让我惊讶。”
　　赫莉只是轻笑，并没有理睬她带刺的话语。

　　如果是密罗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她一定有很多话要质问赫莉。可是，经过很多事情之后，密罗不想再做无意义的指责。

　　“我是来替玛奇带话的，她很想你。”
　　“我知道了。”

　　密罗问：“不去见她一面吗？”
　　赫莉摇头，放松下来依靠椅背。声调依旧柔和：“密罗，我已经没有这个力气了。”

　　密罗与她对视，恍然发现赫莉的眼睛与自己和老家伙都不相同——是清浅的灰色，浸染着绿意，与细雨朦胧的竹林相似，充满宁静……

　　两人凝视许久，直到赫莉的双眼也染上笑意，密罗才发觉她是在透过自己看着某个人——目光柔和到能将自己溺死在她的眼中。

　　密罗：“你……”

　　“你应该更小心一些。”赫莉身上灵气波动，密罗的心空泛起金色的光亮——神格在回应赫莉。

　　密罗无所畏惧：“你要拿走就拿走……拿走了神格，你会去见他们吗？”

　　赫莉拒绝：“我不能随意离开这里，也不想再去见证那个世界留下的悲伤了。”

　　“真是薄情寡义的女人。”密罗抱臂与她相对，“我听说魚宴也辉煌过。现如今的局面，你居然能冷静接受，你真的是人类吗？”

　　赫莉摇头：“我可以不理会神界用我作筏子，也可以放下雅典娜和玛卡里亚，但是没人能阻止我回家——我是人类，只是在尽最大努力、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回家。”

　　“真是一场漫长的旅行啊。”赫莉的声音透着疲倦的沙哑，她站起身：“希望你的旅途，不会像我一样无趣，提早行将就木。”

　　密罗凝视她离开的背影，什么天性慈悲，赫莉不过是压抑着自身情绪罢了。在她决定经历漫长岁月去回家的那一刻，赫莉就已经步入一个波澜不惊的人生中了。

　　面前笼罩一片阴影的时候，密罗嗅到青涩的花香，带着淡淡的颓靡。

　　“修普诺斯，你来见她嘛？”

　　他西装革履，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我来找你。”

　　“哦。”

　　密罗知道这附近有一个通往冥界的‘门’，两人往冥界走去。

　　“你还是入根之国神系了。”
　　“嗯。”

　　“值得吗？”
　　“值得。”

　　“木栾子树在希腊冥界有万年根基，你不喜欢回家乡的神系吗？”
　　“老家伙不在那里，那里就不是家乡……而且，我不想招惹希腊神系。”

　　话音落下，密罗自己忍不住笑了：“修普诺斯，你真是太了解我们了。”

　　修普诺斯轻笑一声，白皙的皮肤上有卷曲的绒毛，阳光洒在他的脸颊上也像是镀了一层光。

　　清晨的树林里，都是她的笑声：“修普诺斯，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们很久没见了。”

　　他反问：“想我？”

　　“这个嘛……”密罗对他眨眼，目光顽皮无拘无束。

　　他的手落在她的头上：“我们有长久的时间可以相见。”

　　密罗停下脚步，仰头看他，透过他手掌的边缘，左眼能够看到他平静的双目。她问：“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修普诺斯放开压在她头上的手。

　　“帕西提亚呢？”

　　密罗从未偏移目光，她想看看这位睡神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作何反应。

　　可惜，他依旧冷静，甚至有时间调笑她：“看到《伊利亚特》了，还是看到《续荷马史诗》了？”

　　“嗯，那不是你妻子吗？”
　　“真是八卦。”

　　“你告诉我啊~”
　　“人们说来说去，记载也不清楚，你倒是当真了。”

　　修普诺斯瞥她一眼，越发觉得这小精灵不够聪明伶俐。有那么一刻，修普诺斯有点可怜胜画了——当然，他更想取笑胜画。

　　果然，她黑漆漆的眼睛里都是好奇与求知欲，水光潋滟的双眼让他觉得，即使自己卖掉她，她也不会恼怒——真是太具有欺骗性了。

　　“胜画没教过你吗，说话要有根据。”
　　“有的！”书不是根据吗？

　　“我是睡神，二代神，尼克斯之子。够明确吗？”
　　“明确。”

　　“帕西提亚呢？”
　　“……有说是海仙女，也有说是美惠女神，还有说她是奥林匹斯神的，身份不同父母也不同。”

　　修普诺斯垂头看她，“说话要有根据。”
　　密罗问：“你的百万梦神呢！”

　　修普诺斯双手卡住密罗腋下，将人提起来与自己平视，无奈袭上心头：“你那么好奇我，不如和我回冥界啊。”

　　密罗摇头。

　　“你什么时候变回去，这种模样还要持续多久？”
　　“很久很久。”

　　密罗还是十五六岁的样子，稳稳当当直视修普诺斯。漆黑的眸子染着笑意，“我听说，任何人对年幼的人、或动物都有非同寻常的耐心。这样很好，你要对我有耐心！”

　　最后一句话密罗说得奶声奶气的，修普诺斯放下她，回想起过去，忍不住取笑她：“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你和赫莉第一次见面，我真怀疑是赫莉教你的。”

　　密罗来了精神：“什么？”

　　“她也很喜欢变成小孩子的样子。”修普诺斯揉揉眼角，唇角不自觉上扬：“不过，她更过分，会变成五岁人类孩童的样子。”

　　“哦！”看来是一脉相承了。

　　她再次发问：“修普诺斯，你喜欢我吗？”
　　修普诺斯再次反问密罗：“什么是喜欢，你喜欢我了吗？”

　　阳光下的修普诺斯与密罗一起站在树林里，阳光在东面照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密罗看着他，什么是喜欢呢？

　　修普诺斯问：“如果你在外面见到绝美的风景，交往到信赖的朋友，你会想将这一切告知我吗？”
　　密罗摇头，“不一定会，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和你说。”

　　他问：“你会分享给你的老家伙吗？”
　　密罗点头：“会。”

　　“他对你而言是世界上唯一的吗？”
　　密罗点头：“他是亲人。”

　　“那是你们之间的联系，人们可以称之为亲情、友情，也有可能是爱情。”
　　“所以，现在要找的是你我之间的联系吗？”

　　“对。”修普诺斯也难以界定对密罗的情感，只能对她诉说：“众多受到眷顾的精灵中，你心思清澈，年幼弱小。我会静静看着其他精灵，不做干涉，对你，却忍不住要担忧。”

　　“火焰对我毫无意义，我既不需要它，也不会畏惧它。但是，你本命即为业火，火焰猎猎作响的时候，我会想起你活跃的样子。”

　　修普诺斯的目光依旧是冷静的，冷静而克制。
　　金色的双目与天边的骄阳一般，让密罗心里暖洋洋的。

　　密罗嘴角的笑蔓延到眼尾，“我是植物，喜欢太阳，看到金色的眼睛会联想到太阳。这是同一种喜欢吗？”

　　修普诺斯伸出右手，密罗缓缓将手搭在他的手上，干燥温热，还有一些透过皮肤接触而传达过来的欣喜。

　　他探过身，在密罗的耳边说：“我很高兴，你看到我的眼睛会联想到太阳。”

　　密罗受不了他的嗓音，从一开始就受不了——每次听到他的声音，耳膜都会发痒，她会回想起他因为说话而震动的胸腔，也会想起他面对狩猎女神毫不退让的保护……与占有欲。

　　她后退半步，死死盯着他——想发飙又搞不清发飙的理由，只能狠狠拽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修普诺斯在她身后跟着，密罗的头发伴随微风轻轻飘起。乖巧的身影处于树荫与阳光交错的小道，似乎毫无芥蒂的走在自己前面，不曾有半点怀疑自己的用心。

　　与最初相遇的样子判若两人。

　　却温暖内心。

　　——正文完·2020-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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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就像标题一样，时值寒末，即将入春。
最开始写修普诺斯的时候，对他的印象更多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LC太带感了，希腊神话也很有存在感）。但是，想了一下还是算了，就算他再帅气，密罗也不会喜欢上一个禽兽。
所以，有了学会克制、修身养性的修普诺斯。
两人之间的感情，不全是爱情，也不全是亲情友情，应该是互有好感，又一个比一个能忍，一个比一个能等。
怎么也算真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