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疯狗》繁于

22、第 22 章

　　第二天早上，她看到微信几乎被他的消息充满，点开看最后一条，两个小时以前发来的，他说分手。
　　林春天坐在床边，手指在发尾绕圈。
　　没几分钟回复了一个好。

　　对方没有回复。
　　她心中虽然像是有一块石头坠落，有些失落难过，没办法，她也是血肉之躯，在陈启宗身上也付出了挺多心血。

　　不过这失落也没有持续很久。
　　她出房门，山訸已经穿好校服在客厅坐着等她了。
　　“姐。”他叫了她一声，林春天回过神。
　　“嗯，走吧。”

　　山訸站起来，跟她一起到玄关，他先换鞋，换好了帮林春天把鞋子递到凳子前。
　　林春天坐着把鞋换了。

　　两人一起出门。
　　“姐，晚上想吃什么？”他问。
　　最近晚上都可以回家，他可以在家给她做饭。
　　“没什么想吃的。”她回。
　　“没胃口吗？晚上给你做点冷面？然后再做两个照烧鸡腿？”

　　其实两人在家生活还挺简单的，做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却可以跟她一起吃饭，为她做饭是一件非常让人快乐的事情，尤其是看到她因为好吃而露出的那种表情。
　　“好啊。”她似乎有些强颜欢笑。

　　山訸于是不再说了。
　　两人沉默着上了车。

　　快到学校的时候，她终于开口。
　　“如果你们陈老师针对你了，你要告诉我。”

　　吵了架分了手她最担心的事竟然是怕别人针对他。
　　山訸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不会的，他挺有职业操守的。”山訸如实评价，也是为了打消她的疑虑。
　　“嗯，那样最好。”她说。
　　“姐，别难过，我会好好读书的。”他知道林春天喜欢听什么。

　　果然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她的精神就要好一些了。
　　“好，下午来接你。”
　　“好。厨房里给你做了早餐，吃了补个觉。”他说。
　　“嗯。”林春天早就习惯了他这么会照顾人的性格，在乡下的时候谁都可以把他当成一个小奴隶，想要他做什么他一般也不会拒绝。
　　小狗一样的山訸总是会忍不住去讨好她。
　　因为她是他唯一的依靠。

　　她知道的。
　　因此接受的同时，也对他更怜惜。

　　“走了姐。”他关了门，看她把车开远了这才进学校。
　　到了教室，他把书从书包里拿出来。

　　张若霏走过来坐他前面。
　　“吃早餐没？”她问。
　　“吃过了。”他头也没有抬。

　　“你最近都住家里啊？”她问，他连晚自习都不上了。
　　“嗯。”山訸嗓子里答应着。

　　“你心情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她那么敏锐，又或者他嘴角的笑意实在太明显。
　　“有吗？”
　　“从进教室你就一直在笑。”她说。

　　山訸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果然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快乐。
　　林春天又分手了。
　　想起来就觉得有点内疚，肯定是因为他的事，可是又忍不住快乐。
　　她又分手了，哈哈。

　　她又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当弟弟也可以。
　　他可以永远不戳破这层窗户纸，他只需要在她身边就满足了。

　　“案子挺顺利的是吗？”张若霏还以为是他案子的进展不错。
　　“啊，对。”他点头。
　　“我们决定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了。”
　　“你要告他们是吗？”她问。
　　“嗯。”虽然不是他的决定，但是林春天可以决定他的一切，她的想法他都同意都没有意见。
　　因为他知道林春天一定会从最有利于他的角度出发。

　　“你最近粉丝又涨了很多，不准备再发点什么吗？”小黄瓜忽然从就张若霏身后冒了个头出来。
　　九九也坐到他们旁边。
　　“你们在讨论什么国际大事？”她问。

　　好在英语课代表给他解了围。
　　“老师布置的作文交一下，传到第一排我来收。”
　　三个少女这才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是应该再发点什么了，他心想。
　　而且今天心情确实很不错。

　　尤其是在看到陈启宗面色不佳的时候，心里的阴暗面更快乐起来。
　　看来他跟林春天确实是分手了，这样最好。

　　他原本以为他们会分得得更早，他以为陈启宗那种读过书的，骨子里有傲气的人，会看不惯林春天的爸爸那种仗着自己有钱在当地当土皇帝的人，会鄙夷她的家庭，会厌恶彩礼这种习俗。

　　可是他没有山訸想的那么有骨气。
　　也许一开始他也看不起林春天的爸爸，可是当他看到她爸爸在当地的权势之后，竟然转向了，他不喝酒，但是会因为跟林勇坐在一桌，林勇让他喝他就喝了。

　　也许他在心里是觉得自己的屈服都是为了林春天。
　　但是山訸同为男人看得很清楚，那个酒是他自己的屈服。

　　于是更不看好陈启宗，觉得他也不过如此。
　　林春天终于跟他分手，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要林春天跟他在一起，他只是希望她幸福。
　　如果别人都给不了她那种幸福的话，他愿意作为林春天的备选。

　　以前他没得争，因为他的一切都来源于林春天，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逐渐意识到了，原来自己的外貌是可以提现的。
　　后台的私信他看了很多，尤其是那些品牌商。

　　什么的都有，服饰类美妆类美食探店类都给他出价了。
　　原来他一条微博就能值那么多钱，他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把广告方的文案照片和链接放上去，一条微博可以上万。

　　他一条也没有发，不是因为钱不诱人，而是他知道自己还值更多。
　　如果现在就发这些小广告，可能整个人就会贬值，以后也不值钱了。
　　既然知道了自己是有价值的，那就要让自己的价值最大化。

　　他在心里给自己开了一个价位，如果超过这个价位，那么就可以考虑了。
　　而要让自己提价，就需要好好运营这些账号，以及账号背后的自己。

　　山訸不会被短暂的绚烂迷花眼，他要的未来是能给林春天带来快乐的未来，能满足她一切物质欲-望的未来。

　　他仍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位置，这个角落可以看清班里所有人的动向，可是别人看不到他。
　　他侧头看着窗外的阳光，第一次觉得这光照到身上原来是如此和煦温暖。

　　第三节是陈启宗的课。
　　他从进来，脸色就有些阴沉。

　　山訸看着他，差点忍不住又让嘴角勾起。
　　失败者。

　　他仍记得林春天第一次来给他开家长会时候，陈启宗看她的眼神，他那时候一面鄙夷她穿着如此火辣大胆，但是眼睛又移不开她的身体。
　　在山訸看来，那条裙子其实只是一条普通的裙子。
　　勾人的是她的身体。

　　后来他们怎么在一起的山訸不知道，但是应该不是林春天主动，因为按照她的性格，不会选他的班主任。
　　也许是陈启宗追了她，而他身上确实有林春天喜欢的点，在她看来也挺适合结婚的，于是就在一起了。

　　陈启宗在讲台上上课，太阳穴的青筋不断跃动，让他心脏也感觉不舒服。
　　熬了一晚上的夜，无数痛苦和快乐的回忆几乎要将他淹没，让他无法喘息。
　　深沉的夜里，他浑身都浸入黑暗。

　　林春天一句挽留都没有。
　　她根本不会感到难过，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她只是个被人玩烂的女人。
　　他心里恶意地想着，他惊讶于这种念头会涌现到自己的心里。

　　因为这样的说词实在太粗鄙。
　　可是转念一想，很贴切。

　　上次去她朋友那里打麻将，他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那些人就在说他是她的第十个男朋友，而第一个就是那套别墅的主人。
　　她们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林春天也没有否认，没什么好否认的，她交往了多少个男的自己也需要好好回忆才数得出来。

　　没有男人会不在乎这点，只是以前他爱她，这个念头就压在心里。
　　分手了，这个念头自然而然漂浮而上。

　　可是他一点都不累，讲课的时候仍然能有条不紊。
　　只有在余光瞟过山訸身上的时候，才会有所波动。

　　他克制自己不去看他。
　　不去看导致他感情结束的障碍物。

　　山訸成绩是好，而且一直对他也没有什么不尊重，可是知道他不是林春天的亲弟弟之后一切都变了，过去的种种似乎都指向了这两人的苟且。
　　他是不是也在看自己笑话？

　　他不能想。
　　山訸是他的学生，不能想。
　　不能让自己的情感影响自己的职业素养。

　　他不再看他，连余光都不扫到那边去。
　　赶紧毕业，赶紧离开这里，他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山訸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却和往常一样，该做笔记做笔记，该做题做题。
　　除了林春天，没人能影响他。

　　这节课在一人煎熬一人惬意中度过。

　　晚上山訸终于发了第二个视频。
　　他把摄像模式打开，正对着摄像头，却没有看镜头，低头做一张卷子，提前二十分钟做完之后又拿出答案用红笔改了。
　　两个小时的视频加速成一个十多分钟的视频。

　　改完卷子他就伸手把摄像模式关了。

　　文案就只有“做套模拟卷”五个字。

　　一发出去评论就过千了，好像大家都在微博里面买房了一样。
　　依旧是各种评论都有。
　　绝大部分是夸他美貌的，一些人在问他和新天地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还有些在说他做作，肯定是胡乱写一通在那立人设。

　　和之前一样，他也不回复评论区。
　　他发视频只是不想让这个账号沉下去而已。

　　这段时间他的粉丝一直在涨，光是微博已经六百万了。
　　真是很难想象光凭脸他就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

　　也许这就是机遇。
　　现在是整容脸横行的年代，不管是男网红还是女网红，很多都去做过脸，同质化非常严重，而且很多人只能活在滤镜下，离开了滤镜，离开了斑斓的灯光和p图，很多网红也只是个普通人的水准。

　　稍有点姿色的男网红一般都觉得自己很帅，而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很帅以后，往往会让人感觉油腻。

　　在大家审美疲劳的时候，山訸正好出现了。

　　他满足大家对帅哥的期待。
　　五官精致，沉默寡言，学霸，混血，现在再加上一个扑朔迷离的身世。

　　Buff叠满了，大家对他都很感兴趣。
　　而且他给人一种很干净很冷洌的感觉。像是南极冰川下的一汪泉水。

　　今天发的视频评论点赞很快就破万了，他又把视频放到了抖音里，这里的粉丝也有四百多万，而且他的校友很多也玩抖音，关于他的话题里有很多他的偷拍或者和他的合照。

　　还有一些爆料。

　　比如他成绩好，校考里前十名总有他的名字。
　　比如他运动好，校运会的时候替班里拿了几个奖。
　　比如他有礼貌，跟他拍照的时候他从不会很凶的拒绝，有空他都会满足大家的要求，没空的时候也会带着歉意离开。

　　大家都很喜欢他。

　　山訸又做了一套卷子之后打开两边的评论区看了看，他受欢迎的程度比自己想的要高。这挺好的，他又看了自己的后台，数不清的私信。

　　手机都要撑爆了一样。

　　山訸没再管，他出了房门，林春天没在，她大概在房间里。
　　也对，今天才分手，估计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他走到她门口，轻轻敲门。
　　“姐，你睡了吗？”他问。
　　“还没。”林春天无精打采。
　　“要吃宵夜吗？给你做个烤肉吃吗？”他问，冰箱里什么都有，都是他跟林春天逛超市的时候买的。
　　“不吃，你睡吧，早点睡。”她在里面翻了个身，让自己的声音更清晰。
　　“好。”听声音就知道她的伤心程度。

　　虽然答好，但是山訸还是很快把食材处理好，工具端到阳台上去。
　　肉开始烤了，他才去敲门。
　　“姐，我饿了，肉已经烤上了，你陪我吃点吧。”

　　说完他侧耳倾听。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她慵懒的脚步。

　　门打开了，根本就没有锁，因为她对山訸毫不设防，也知道他很有礼貌，一般情况不会进入自己的房间。

　　她披散着头发，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和沙滩裤，不修边幅极了。
　　“没胃口，你吃吧。”她一边扎头发一边走出房门。

　　“随便吃点。”他说。
　　林春天于是没有拒绝，跟他到了阳台上。
　　他已经把阳台的窗户打开了，暖黄的灯光，微风，被烤得滋滋作响的牛肉，脂肪灼烧的奶香气，她心里的不舒服一下就散了很多。

　　两人面对面坐着，她的碗筷也已经准备好了。
　　“牛肉可以吃了，口菇还要等一会儿。”他说着，把牛肉夹到她的碗里。

　　“我吃了要胖的。”她说。
　　“你又不胖。”这是山訸的回答。
　　林春天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终于露出一个短暂的笑。
　　“我又不是你，吃了肉竖着长，我这个年龄了都是横着长。”她说。

　　林春天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承认自己的年龄，才像个长辈，其他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还很年轻，很漂亮。

　　“姐，你很漂亮，再长十斤二十斤也很漂亮。”他如此认真地说着。
　　林春天轻轻摇头，不过心情好了很多。
　　“你们那些同学知道你这么会拍马屁吗？”她笑道。

　　山訸也笑了，不再说话，专心给她烤东西。
　　林春天很好哄，只要吃到好吃的，或者去风景好的地方游玩，她的心情就会变好。
　　山訸很了解她。

　　他也吃，年轻的身体像是一辆高油耗的跑车，代谢非常高，不管吃多少东西，永远不够，永远是饥饿的状态，所以他不会长胖。

　　跟他在一起，似乎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陈启宗和她以前的那些男朋友一样，都是过往了。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