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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章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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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二】
宣道会结束时,已经折腾到傍晚,昆图斯找到琉零的时候,兽场正在清洗地面,有人抬出战败的角斗士,担架正渗着血,脸被白布盖上了,金质腰带露出一边,他认出那是上届冠军的标志,看来,兽场又来了更强的斗士。
“洛林和悯伽尔是怎么回事?”
“悯伽尔炸了宠物集市的屋顶,洛林她——”琉零迟疑了一下,观察着昆图斯的神情才说道:“她假扮曼萤混进了宠物集市。”
听到那个名字,昆图斯心里的弦突然断掉了,愣在当场:“她怎么知道曼萤的?”
琉零摇摇头,就算是在谈论着棘手的问题,他脸上依旧不忘挂着微笑:“现在他们被夜王关在夜宫里了。”
“夜王——”又听到一个让昆图斯头疼的名字。
“你去找夜王,他会给你一个面子的,就算不冲你也会冲着她的。”
“但愿——”昆图斯整理了一下衣装,跟在高大的琉零身后,一步一沉重,他整个瘦削的身体躲在琉零的影子里,好像整个人都见不得光。
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站在斗兽场门口,目送担架离开,她个子很矮,皮肤黝黑,却长了一张娇俏可人的脸,瞧见他们招呼也不打,脸转向一侧,面无表情的。
琉零见她,第一次收回了笑容,没有笑容的脸竟是不寒而栗的:“结束了?”
“他死了。”女子低下头说道,拳头握得紧紧的,上面满是伤痕。
“你不是没死。”琉零道。
昆图斯认识琉零多年,这位年轻的兽场主,性格圆滑老练,情商极高,很少说什么重话让人下不来台,对这个女子说话的语气和内容竟毫不留情,让他意外。他稍微动动脑子,猜测这个女子就是刚才打死那个角斗士的选手,又多看了她两眼——娇小的身躯,看不出力量之所在,却有种紧绷的强悍被强忍着。
“晚上还有三场,你准备一下。”琉零对她说道。
三场?最强的角斗士也不过一天一场而已,琉零这是要这女孩的命啊。深夜场都是一些不要命的家伙,这么紧密的赛程,昆图斯怀疑琉零和这个小女生有什么深仇大恨。
女子没说什么,默默点点头,摘下拳套,走进了兽场。
“她现在是最强的吗?”
仿佛被昆图斯这句问话惊到了,琉零快速看了他一眼,一副被踩住尾巴的样子,否认得也没什么说服力:“不是!”约莫过了半分钟,兽场主感到自己语气重了:“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你在哪儿找的她?”
“她找的兽场,说要挣钱。”
的确,兽场的角斗士,是比昆最挣钱的工作之一。
“我见她眼熟。”昆图斯想了想,在记忆里搜刮半天,年纪大了,脑子开始不存事儿了,到底是没想起来:“我应该见过她,不止一次。”
“是么。”琉零答得轻松,心里却在暗自盘算——能让昆图斯有印象的人,肯定不是大街上走来走去的路人那么简单。
“你怎么不惜才呢?这么打的话,她早晚得死。”
“哼!不过是一个愚蠢的女人!”
昆图斯从不记得琉零对女性有什么偏见,但是对这个女孩的意见倒是大得很:“你讨厌她?”
“我不喜欢蠢货。”
洛林就是为了这样一个蠢货,才甘愿冒着被杖毙的危险,跑来看她比赛的——昆图斯默默说道:“也许只是有的人,太固执了。”
【章五十二】
夜宫的富丽堂皇堪比王宫,人们都说夜王是比昆的第二个君王,18区是印尚君鞭长莫及的地方。
他望着用纯金打造的屋顶和大门,还有贴了金箔的墙壁,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走进去,这种奢华,已经超过印尚君的寝宫了。琉零停下脚步,等了一会昆图斯,以为他只是岁数大了,脚程慢一些:“穿过那道门,就是夜王住的地方了。”
“你怎么了?”
“洛林被关在这里?”
“嗯。”
“这儿不是监牢啊?悯伽尔呢?”
“她和悯伽尔没关在一起。”琉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状况,他在门口站住:“你自己进去吧,再往后我不能跟着了。”
昆图斯理解琉零的处境,作为朋友,琉零已经做到了极致:“感谢。”
琉零和赫默伊是夜王的左膀右臂,一个管理兽场一个管理宠物集市,两个18区最赚钱的地方。他不能在这时候明确的告诉夜王,自己通知了洛林父亲,让昆图斯来赎人,这算是一种变相不听话。
“你我就别说这个了。”
琉零今年不到三十岁,昆图斯六十五岁,算是半个忘年交,很奇怪,他俩说话办事,没有什么障碍也没有代沟,大概是琉零太过成熟,昆图斯有时候还喜欢顽皮一下的缘故。
跨过大门,是一间庭院,种的也不知是什么树,果子压了一堆一堆的,一看就是观赏价值不高,但是食用性很好的。这种植物并不适合装点庭院,一般庭院都会种些竹子或者梅花桃花的,不是造型优美就是开花的,第一次见有人在庭院里种树只是为了果实,而且在这样富贵的地方。昆图斯心里吐槽半天,想象着夜王穿着高领毛衣、灰色外套、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站在树下摘着果子塞进嘴里,一想那画面就沙雕的辣眼睛。
正好夜王从里面走出来,两人走了个迎面,夜王先发声:“你来了?”倒没有吃惊。
“我女儿给您添麻烦了——”
夜王冷冷睨着昆图斯,缓缓开口:“她很不服管教吗?”
被那双圆眼看着,心里莫名发虚,昆图斯说道:“会偶尔顽皮。”
“她伤得很重,我让她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
昆图斯完全不明状况,不知怎么就被夜王用控诉的眼神瞪着了:“夜王,我不是很明白,如果是小女多有得罪——”
“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颠簸。”
幸好,琉零及时的走了过来,昆图斯向自己好友发出求救信号:“洛林一个未婚女孩住在夜王这里,不太方便吧?”
“哪里不方便?”夜王根本对“未婚女孩”四个字置若罔闻。
兽场主认真的审视了一遍自己主子的面部表情,做了一番仔细琢磨后,不敢吭声,眼睛瞄了瞄昆图斯,递给他一个少说话的示意。
“炸屋顶的是小皇子,又不是洛林,为什么——”昆图斯急了。
“那个男的可以走,洛林不可以。”在这件事上如此坚定的夜王,不仅让昆图斯感到莫名其妙,也让琉零吃惊万分。
“要不您先把悯伽尔他们接走,等洛林小姐伤好了以后再说。”圆场的人,总是最难的。
该隐坐在屋顶上,荡着双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见形势不妙,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琉零赶紧把昆图斯拉到一边:“你今天肯定是带不走洛林的了,先带小皇子走吧。”
“他是吸血鬼——”
“我保证夜王他不会伤到洛林小姐一根头发。”琉零想说——伤你女儿的不是你自己么?
“她一个女奴生的孽种,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昆图斯说完,问道:“你为什么敢保证他不伤洛林呢?”
以追随夜王多年的经验来说,琉零总觉得他的主子对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有种诡异的感情,这份感情就是洛林的保护。琉零见多识广,混迹社会多年,对人和事看得最精准,拍了怕昆图斯肩头:“放心吧。”
琉零把昆图斯送出了夜宫,打发掉那位老父亲后,夜王对身边的赫默伊说道:“你给印尚君捎个信,他弟弟闯的祸,不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了了。”
赫默伊问道:“那赔款呢?”
“咱们垫着,先送他个人情。”
赫默伊点点头,领命离开了。
“哈哈哈!没想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宿河竟然也学会使用手段了。”在上头看了半天热闹的观众该隐大笑出声,然后从房檐上跳了下来,把头发往身后一甩,盯着夜王的脸:“你打算留她到几时?”
“她不是明莱。”
该隐从树上摘下一个果子,细致的擦了擦:“她也不是弭塔因,或者——”咬了一口:“她既是明莱又是弭塔因。”
从没想到有这个答案的夜王,震惊的转过脸,瞪视啃着果子的该隐,后者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随口说道:“如果是这样,你该怎么办?”该隐抬起他那张魅惑的面孔,笑盈盈的瞧着对面的男子:“嗯?宿河。”
问题如同张开了大网,一刹那就把他罩在了里面,挣脱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