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主禁猎区》琼川

34、【章三十三】

　　【章三十三】

　　从昆图斯的官邸出来，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往相反方向跑了半天，直到在王宫前才停下，然后趁着巡逻守卫交班的空档跳上宫墙。这里，唯一让他忘返的人，只有——二哥青岂。

　　偏殿处于正殿的北面，只要沿着那条竹林小路走，大约十分钟就到了。偏殿，他比谁都熟悉，年幼时，每一年，他都会被允许有一次机会去见关在这里的母亲，直到她死掉。

　　小时候的他，总觉得竹子好高好高，穿梭在它们之间，总有种喘不上气的压力感，见母亲，对于幼小的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令人兴奋的喜事。他只期望，一切能快点结束。

　　对于那个地方，他是抵触的，但是现在不同了，此时那里关着的人是给他温暖的人，而不是一个冷冰冰的女人，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那个女人他要叫她母亲。

　　心里交战的时候，已经到了目的地。青岂的守卫始终如一的爱溜号，不费水灰之力就站在了二哥窗下，他轻声唤：“二哥——”原本清冷的嗓音竟添了不少柔情。

　　很快，一个男子站在了窗前：“你怎么又跑来了？”

　　“小弟念你。”

　　青岂伸出自己干瘦的胳膊，隔着铁栏，在弟弟的头上抓了抓：“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任性，我不在你身边要多谨慎些。”青岂想起印尚君的话，心里后怕不已，现在见到弟弟毫发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也算是放了心。

　　“如果二哥做了国主，是不是我就会平安一生？”

　　被自己单纯的弟弟逗笑了，青岂看着少年直白的眼神，本想骂他，又于心不忍，拍拍他的头道：“我不适合当国主的。”

　　“怎么不适合？如果当初你劝说昆图斯站了你的阵营——”

　　赶紧捂住弟弟口无遮拦的嘴巴：“嘘！你以为这是哪儿？”放下手，见悯伽尔小鹿一般委屈的瞪着自己，也不再说太多重话，于是接了他的话题道：“昆图斯不会选我的。”

　　“为什么？你善良仁慈，最适合做国主了。”

　　“就因为这样，他才不会选我，一国之主，光有善良仁慈是不够的。”

　　“我不懂！反正我讨厌印尚！”

　　“你讨厌他，他也不喜欢你呢，傻瓜。”

　　后一句话，悯伽尔听得明白，二哥是在警告他，不要越界，不要入雷池——

　　的确，在这宫殿里，哪一间是冷的，哪一间是热的，只有那个人说了算；哪个人可以活，哪个人必须死，也是那个人决定的。

　　“你受伤了？”青岂突然问道。

　　这一问让悯伽尔一个激灵：“没有。”他不相信——自己明明换了衣服，是不可能被发现那些藏在黑衣下的鞭伤。

　　“谁打你了？”青岂对他的嘴硬视而不见，继续追问道。

　　“我没受伤。”他依然坚信脸上没有伤就不会被发现的真理。

　　“伽尔，在医生面前，伤病是藏不住的。”

　　发现纸包不住火，悯伽尔试图做最后一次挣扎：“练功时，摔了一跤。”

　　“摔到了后背？怎么摔得？还能摔成好几条鞭伤？”

　　有一瞬间悯伽尔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二哥在这偏殿里开了监控——

　　“有一鞭，打在肩膀距离脊骨两厘米的地方，这一鞭最重，几乎见骨。”

　　“五哥和我闹着玩呢。”

　　青岂没再说什么，他深陷囵圄，就算再怎么气愤，也是无济于事的，只能干着急而已：“看你能跑能跳的，应该也没什么事，你碰上了个好大夫。”

　　说到大夫，悯伽尔又想起了昆图斯。

　　的确，他是个好大夫——

　　心头有话，想说出来，又觉得张口很难，这么犹豫时，已经不自觉的低声呢喃出来：“我遇见一个人——”声音一出来，他自己也吃了一惊，抬头看向另一边，青岂亦是如此。

　　青岂从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在自己小弟嘴里听到他提起一个人，还划上了重点。

　　悯伽尔对人际，向来是抗拒的——

　　“是怎样的人？”

　　既然张了口，悯伽尔也不打算逃开，说道：“她和我一样，出生在淤泥里，她，活得比飞鸟还自由，而我，却烂在这里，连根都拔不出来——”

　　还以为他交到了一个好朋友什么的，这话里听起来满满的都是沮丧，青岂也不知该怎么接茬：“你——，羡慕她？”尽量挑一个不那么太刺耳的字眼。

　　“嫉妒吧——”说完，他脸转向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上：“她在想着怎么茁壮成长，我在想着怎么深埋地下。”视线沿着树干直达最高的那根枝叶上，他停下，让眼睛喘了口气似的：“怎么会如此不同呢？我不懂——”

　　青岂没见过那个人，甚至连男女都不清楚，也不知道该怎么评说，也不知该在哪里进行劝慰。这是第一次，悯伽尔在自己面前这样。是多大的迷茫啊？才会让自己封闭到连入口大门都焊死的少年，袒露出这些。

　　二皇子没再搭茬，倾听着，直到小弟累了倦了，直到他把目光停在树枝上不肯下来，执拗的熬着什么——

　　“你的伤不疼了？”

　　悯伽尔知道这是二哥在赶自己了：“你嫌我烦了？”

　　“你变得烦人了——”

　　听这话，他并不气，笑一笑：“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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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长评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