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追着让我跳舞》绣虎

34、第 34 章

　　明黎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子，开口问：“……您的意思是？”

　　冯教授这才意识到病人家属还没有看到纸质检验报告，还并不知道病人是个Omega。Omega人口本就稀少，男性Omega更是只占Omega人口总数的百分之十，病人家属没有心理准备也属正常。于是她出言解释道：“明容的腺体浅表穿刺结果显示，他是个分化期的Omega，Omega信息素的香味是风雨兰。不算太常见的信息素种类，我从医这许多年只听说过2例，十分受欢迎的Omega信息素。”

　　风雨兰，顾名思义，风雨后开花。拥有这种信息素的Omega也大多继承了这种花朵的习性。据说在雨露期或者雨露后的信息素气质非常迷人，能让人神魂颠倒。这两位拥有风雨兰信息素的人，其中一位是以Omega之身活跃在影坛的全民女神素兰，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Alpha和Beta如恒河沙数，风闻函夏帝国总领大臣叶承也是她的入幕之宾；另一位是雅涵Omega学院明珠若素公主殿下，16年前嫁给了邻国普林大帝，据说婚后伉俪情深，感情极佳。普林大帝婚前是个风流浪子，后宫里各色Omega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奇异的是，自从与若素公主结婚，竟然从此收心，独宠一人，深情专一到竟然遣散了后宫！有如此风流韵事广为流传，怎么能不让人对风雨兰这种信息素增添许多旖旎联想？

　　当然了，所有的这些都是坊间的道听途说，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但是这并不妨碍冯主任又多看了明容几眼。小朋友模样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却是个美人胚子无疑了。梁家人果然一向都很有超前眼光，比如梁政的父亲梁学民，他在高三毕业那年向清霁表白，成功在明珠发光之前就定下了归属，不然以清霁上大学时候受欢迎的程度，哪里轮得到远在异地上大学的梁学民呢！

　　只是，得知自己是个Omega的小朋友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会如此不安？或者说是害怕？即将分化成一名Omega难道不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如今Omega人口数量稀缺，社会地位甚至比普通Alpha还要高上许多，大部分家庭都会为家中出了一名Omega而感到荣耀。再加上政府针对Omega的政策优待，政府负担Omega的所有学费、医疗费等费用不说，每月还会发放一笔对普通家庭来说极为不菲的专项补贴。这怎么看都是件好事啊？

　　病人和他的母亲为什么脸上会出现悲伤甚至是惊慌的表情呢？

　　“您确定吗？”明黎虽早有猜测，如今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被打破，说不难过，那是假的。

　　冯主任闻言，立刻将检查报告拿给明黎和明容看。

　　与冯主任的不明所以相比较，明容心头的震动要比他表现出来的情况要大得多。

　　你能想象一个从小认为自己是个Alpha的男孩忽然间变成一个Omega所面临的恐惧和无措吗？这种震撼简直要把他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都倾覆了个彻底。他就像是一片碧绿草坪上忽然间生长出花骨朵的一株小草，乍然与旁边的所有同类都不一样了。因为这种不同，他会被管理这片草坪的园丁从原地连根剜出，移植到旁边竖起高墙的玻璃花房里。如果没有意外，他将永远也不能与那些同他从小一同长大的不会开花的小草们见面；从此连呼吸一口玻璃温房外的空气都会变得奢侈。他即将从已经熟识了十几年的世界被割裂，从此接受的不再是天生地养的风霜雨露，而是人工筛选定时定量的温水和人工制造的光线。

　　明容紧紧盯着被拿在母亲手上的检查报告，明容身体轻轻颤抖着。此刻，如果不是坐在圆凳上，背后有母亲的倚靠，明容此刻恐怕已经跌倒在地。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不，不，这不是真的！

　　冯大夫一脸复杂地看向面前仿佛受了什么重大打击的小病人，用带着疑问的视线询问了一下自己的好友，清霁接到视线轻轻摇了摇头。

　　“冯阿姨，这件事情，请您一定要保密，不要把明容的情况上报给Omega保护协会。”梁政忽然开口道。

　　冯主任闻言看向梁政，严肃且有耐心地向这个看起来天真且没有社会经历的少年解释道：“让一个Omega置身于毫无保护的环境中，这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分化期的Omega信息素分泌不稳定，一旦爆发有可能会引来周围Alpha的暴动，产生无可预计的后果。我相信，任何关心且爱护Omega的人都不会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难道就没有其它的方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吗？”梁政问，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明容的身后，没有去接触明容身体，却是全然保护的姿态。

　　“你的母亲是ABO医学基础方面的专家，她比我更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冯主任不忍心去打击少年人心中的希望。

　　“目前还没有有效的通过临床验证安全的方式。”清霁十分确定地说。

　　“也就是说，您那里有没有通过临床验证的药剂？”梁政敏锐地抓住了母亲话语中的漏洞，他隐约知晓，当年母亲曾经想过要将正在研制中的药物用在自己姐姐的身上，却因为不知名原因未能成行。如今5年过去了，他希冀着会不会出现其它的变化？

　　“没有通过临床验证的药剂都是不安全的。”而Omega脆弱而珍贵，政府不允许在Omega身上进行任何有危险性的临床试验。这成为了一个悖论，导致了Omega相关的药物研发陷入瓶颈。现如今所有允许在Omega使用的药物都是百年前Omega保护法立法之前的古方，温和有余却效力不足。

　　梁政闻言，犹豫了。很显然，他并不想在明容身上发生任何不可预测的意外。

　　原本还饱含希望的明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开口。

　　这间不过十几平米的诊室里，气氛忽然间安静了起来。

　　长久的静寂之后，明容忽然间开口了：“如果，我愿意在自己身上试验您所说的药剂呢？”

　　“明容？！你在说什么？我不允许！”明黎断然阻拦自己的儿子，道。试药是一个多么危险的行业，光看外面那些新闻报道不就知道了吗？

　　“阿姨，危险性大吗？”明容伸手握住母亲的手，仿佛在安抚明黎又仿佛在从中汲取支撑自己继续问下去的力量。

　　“药物已经在具有ABO属性的灵长类动物身上进行了大量试验，实验结果显示药品风险性可以进入人体试验阶段。但是，动物和人毕竟基因存在差异性，危险性还是存在的。”清霁同明容解释，当年她对自己的女儿梁姝说过同样的话，她的女儿选择了放弃。因此，清霁此刻对明容的选择并不抱多么大的期待。

　　“那么，您研究的药物的具体作用是什么呢？”明容继续问道。

　　“我研究的药物目前来说比较成熟的有两种，一种为强效信息素抑制剂，它以针剂的形式直接进入血液，可以高效地与信息素结合，压制信息素活性，有效而快速地阻断发情期；另一种为阻隔剂，以喷剂的形式存在，它与目前已经上市的Alpha信息素阻隔剂作用原理相似，喷在身体表面及信息腺周围，可以有效阻隔信息素外溢，使Alpha闻不到Omega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清霁细心且耐心地同明容解释。在位宣誓为医疗事业奋斗终生的清霁敏锐地察觉，眼前这个分化期的Omega，也许会成为现代Omega基础医学突破桎梏的重要突破口。

　　“那么，您所说的信息素抑制剂和阻隔剂，会在人体内产生有害物质吗？”明容问，与从此告别舞台相比，他更愿意去承担一些其它的风险。

　　明容提出的问题也是在场其它所有人想问的问题，一时间屋内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清霁的身上。清霁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一样，从容而淡定，她对自己研究的药剂有足够的信心 。要知道，如果不是Omega保护法横亘在前，这两种药物也许在5年前就已经投入使用了。

　　“强效抑制剂的本质是一种对人体无害的惰性催化剂，它能够降低信息素反应速度，而本身性质并不发生改变。它会随人体血液代谢排泄出体外，代谢周期是72个小时。也就是说，一针抑制剂的有效作用时间能够持续72个小时，足以撑过雨露期。所以，抑制剂本身并不对人体产生直接危害。”说到这里，清霁马上又对眼神里升起希望的明容泼了一盆冷水：“但是，凡事都有利有弊，相信你们高中生物讲述内分泌系统的时候老师也提过。激素量下降会导致促激素释放激素分泌量上升，长期使用会导致信息素分泌紊乱，乃至影响卵子的发育。因此，抑制剂原则上只能用于紧急情况下的补救措施，并不能作为长期用药使用。”

　　“信息素阻隔剂，顾名思义它的作用原理则是在人体外形成一层隐形防护膜，阻止外溢出体外的少量信息素被其它人察觉到。一旦遇水，比如洗澡或者淋雨，阻隔剂就会失去作用。当然，由于它不进入人体内，也不会与人体发生任何其他反应，安全性会比较高。”清霁又对阻隔剂的作用原理进行了一番解释。

　　“抑制剂有副作用，不能投入临床这个我能够理解。只是似乎阻隔剂对Omega没有什么副作用，那么为什么Omega保护协会不允许您进行临床试验呢？”明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清霁闻言，从鼻间颇为不屑地轻哼出声，道：“哼——不过是上层那些沙文主义者的私心作祟罢了。”

　　清霁言尽于此，没有多说。可是在场的成年人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虽说世界进入现代化社会已有百年，但由于函夏国是直接从封建社会自上而下进行的资本主义革命，并没有经历过战争，皇室虽然割舍了一部分利益，却仍然拥有对军队的控制实权。因而封建残留思想仍旧被深埋在一部分守旧者心中，从不曾被驱散过。

　　Omega学院被作为老牌贵族和新兴资本主义贵族后花园，是普通人无法触及的存在。清霁的科研成果无疑触动了这部分人的利益，因而被披着法律外衣的大贵族们阻止，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