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女梦殇》心星欣

31、11

　　我叫轩辕麟。

　　是的，我还有个双生哥哥，叫做轩辕麒。

　　我出生在宣国皇家，轩辕是宣国的国姓。或许，生在皇家，就注定身上多了一份责任，就注定多了几分顾虑。

　　所以，最后才会失去了她。

　　母妃是父皇最爱的女人，得到的宠爱自然不少。暗中，也不知多少人盯着母妃的一举一动。然而在那个时候，我和哥哥什么都做不了。

　　父皇以仁治国，却不想，他的仁慈，助长了皇叔的狼子野心。皇叔与父皇的后宫妃子谋和，设计害死了我的母妃。

　　我永远记得，在那一天，母妃慌乱着找到我和哥哥，然后将我和哥哥塞进一个密室里。

　　那个时候，心中的疑惑已经无法让我去想为何会有密室的问题。

　　通过密室的小洞眼，我清楚的看到了外面的情况。萧妃狰狞着一张脸，手中拿着一杯酒，向着母妃步步逼近。

　　那杯酒，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我想要冲出去，我想要救母妃。可是我被哥哥紧紧地拉着，哥哥含泪捂着我的嘴，不要我出声。

　　我知道，我即便冲了出去，也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妃被强行灌下毒酒，死得不明不白。

　　母妃无助倒下的一刻，我看到了母妃的目光。她在说：不要出去，要好好的活下去！

　　我知道母妃看不见我们，我还是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母妃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泪水，在这一刻，再也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这是我第一次落泪罢！大概也会是我最后一次落泪了。然而，我以为的，并不总是我以为的那样。

　　那个时候，我还在想，父皇去了哪里？父皇为什么没有来？

　　而后，萧妃离开前得意的一番话，给了我答案。

　　原来，萧妃不满父皇独宠母妃，就主动投靠了皇叔。父皇，已经在皇叔的策划下摔下了马，不治身亡了。

　　萧妃走前，特意放了一把火，大概是想做出一副母妃自杀的场景来。

　　待萧妃走后，我和哥哥迫不及待的出了密室。我们急忙来到母妃面前，可是母妃再也不能回应我们了。

　　火势，正在蔓延，若是再不出去，或许就走不了了。

　　哥哥拉着我，小心翼翼的出了宫殿。离开宫殿的时候，我回头对着母妃起誓：我一定会报仇的！

　　可是，我和哥哥的身体从小就不是很好，我们并未逃出皇宫，就被人围住了。领头的人，正是皇叔。

　　皇叔大概是为了名声，因此没有杀了我们。他表面上看似对我们也是很好的，暗中却是将我们囚禁了。

　　后来，父皇生前的一位亲信潜了进来。但是那人说，他只有能力带走一个。哥哥选择了留下，我，完全没有选择了机会。

　　我只记得，昏迷前，哥哥迷人的笑意。

　　那人带着我逃出了皇宫，但还是被人发现了。于是，那段时日，每日都在逃亡。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皇宫外了。

　　这个时候，除了离开，我别无选择。

　　或许是因为我已经逃亡在外，所以皇叔已经不再对我留情了。每次追上来的人都是下了死手的。

　　那人再厉害，也挡不住百倍人、千倍人的截杀。终还是有一日，他倒在了血泊中，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

　　他临走前，眼中满是歉意。那歉意，是在说什么？没有把我顺利带走么？而我想，若不是因为我，他大概也不用这般辛苦的罢！

　　身后，是滔滔不绝的江水。跳下去，也不知能不能活。然而，比起面前的必死无疑，我还是愿意堵上那么一把。于是，我选择了跳江。

　　冰冷与黑暗袭来的那一刻，我想着，一定要活下去。然后，回来复仇！

　　再次醒来，我就遇到了她，阿殇。

　　遇到她，大概是我最幸运的一件事。而她救回我，大概是最不幸的一件事。

　　开始，我以为是阿桑的吧，毕竟一个女孩子，谁会用“殇”字做名。何况，她没有姓。至少，我从未听过她的姓氏。

　　她要我唤她姐姐，可是我不想。那个时候，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要叫她姐姐。后来才知，原来是这般。

　　遇到她，我才知道自己中了毒。那哥哥呢？是不是和我一样呢？

　　我有幸能够遇到阿殇，能够解了此毒，可是哥哥……我握紧了拳头，待我回去之后，一定求阿殇也帮哥哥看看。

　　对于阿殇，我一开始确实只是感激她的。后来，我似乎发现了有些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可是，说实话，我也不知算是什么时候对她有了那种感觉。或许，就在最初相处的时候，我就沦陷了罢！

　　她对我很好，我能够感受到。然而，那个时候，我却不知道，她为我究竟付出了多少。有好多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的。知道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阿殇是一个神秘的女人。

　　我从未想过竟会在那个地方见到了小皇祖叔，轩辕策。想必，小皇祖叔在听到阿殇说，让我唤他哥哥的时候，神情是极其古怪的。

　　小皇祖叔明明是属于皇爷爷那一辈儿的，偏偏比我父皇还要小几岁。这就不得不感叹一下先辈皇室极强的繁衍能力。

　　小皇祖叔早就不参与朝堂之事，没想到他会因为阿殇对我的关注，而愿意帮助我。这一点，其实我是有些吃味儿的。

　　似乎有些事情她说过的自己也给忘了，我却是记得的。我记得她她说要我陪伴她十年，我记得她说要我给她做饭，我记得她说，报仇可以，但是不能冲动，我还记得……

　　或许她不知道，她救我的时候，我是有那么一丝意识的。只是那个时候，早已经疲惫不堪了。

　　阿殇用那样的姿势把我抱了回去，若是意识足够清醒，定会觉得难堪。而在那个时候，我记下的，唯有温暖。

　　阿殇好像不会做饭，也或许是曾经会，后来不会了。这缘故，貌似是因为小皇祖叔。

　　不得不说，小皇祖叔对她真的很好。但是，他对阿殇的好，却让我渐渐觉得刺眼。是的，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将小皇祖叔视作情敌了。

　　最开始看出来我心思的，不是阿殇，而是小皇祖叔。我们心照不宣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又不时在阿殇面前争宠。

　　是的，算是争宠吧！只是，阿殇大抵一时也是没有意识到的吧！

　　阿殇竟还与凰山书院有联系，这着实是让我挺吃惊的。能去凰山书院，确实也是我难得的机遇。我很感激她，真的！

　　虽然她忘记了要求我做饭的事情，我却是记得的。空闲下来的时候，我就在偷偷的学习。因此，没有让她知道。

　　学了一段时日之后，我认为差不多了，就试着端给她品尝。但是我没有说是我做的。

　　可没有想到的是，味道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儿，还被她尝了出来。

　　在阿殇问小皇祖叔之前，我央求他不要说出来。小皇祖叔那天看了我许久，眸色极为复杂，最后还是同意了。

　　只可惜在那个时候，我没有明白他眸色中，那片复杂的深意。

　　有些事情，如果早一点儿知道，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后来，她总是出远门，却又不说去做了什么，我就只能等着她回家。是的，家，那里算是我的一个家了吧！

　　预计着她要回来的时候，我就找事情拖住了小皇祖叔，让阿殇回来的时候就只能看到我。

　　或许这法子不怎么光明，我却屡试不爽。后来我才知道，小皇祖叔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没跟我计较而已。

　　我想着，阿殇会是我的唯一。我想着，等复了仇，救出了哥哥，治好他，然后就将皇位留给哥哥。我想着，未来有一天可以牵着阿殇的手去畅游天下……

　　可是，再多的想法，最后也只能化作飞灰，不复存在。

　　阿殇离家的日子越来越长，而复仇之路渐渐走上轨迹，我也不再有昔日那么多的时间来关注她了。不过，我还是会让人留意她的近况。

　　只是，能亲眼看见她的日子着实越发的少了。

　　我每日必饮的汤药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成了丸药。吃着丸药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是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后来我才知，每一粒丸药里，都有着她的血……

　　竟不知，那么多的丸药，她是如何熬过来的。

　　阿殇，其实我并不值得你做这么多。

　　花了两年的时间，我聚集起足够的势力，加上小皇祖叔的暗中帮助，我顺利的拿回了皇位。

　　而这一次夺回皇位，也并非想象中那般容易。为了拉拢几个有权势的大臣，我不得不忍耐收下他们送来的女儿。

　　我想，皇位总是要给哥哥的，那几个女子也是送给皇帝的，那就一并留给哥哥就好了。

　　而那个时候，阿殇不在，所以，我没有能够及时向她解释。

　　当阿殇在的时候，我又没有合适的机会与她解释，只能一时忍下。

　　在众人都在场的境况下，我又不得不故作淡漠的样子，甚至忍住不去看她，只是为了避免有心之人打她的注意。

　　看着她满脸的失望和伤痛之色，我也很痛苦。我多么想马上告诉她，事情不是这样的。

　　可是，我不能。

　　哥哥刚刚被救出来的时候，情况糟糕极了。要养好身子，还需要很长一段时日。

　　为了不给阿殇增加麻烦，我再也没有去找过她。将她接入宫之后，就安置在了一处相对偏僻的地方。我知道，她喜欢安静，也讨厌麻烦。这样，就不会被宫里的其他人撞上了。

　　好不容易将皇城稳定了下来，边境那处有个藩王又不安定了。他的来势很猛，所以我要早点儿去处理。

　　出发前的那个晚上，我在她的门外站了许久。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推开门。阿殇，等我回来，就告知你真相！我不想，再看到你伤心的目光。

　　那一日，整装待发，再度回头看了一眼皇宫城墙，举手示意出发。

　　策马来到皇城城门的那一刻，心跳突然加快，一阵恐慌席上心头。我忍不住捂住心口的地方，这是……发生了什么？

　　阿殇？！

　　猛然跳出这个念头，我再也抑制不住，就策马往回狂奔。

　　阿殇，你不要有事才好！

　　然而，当我用尽全力回到皇宫城门的时候，那一幕，让我永生难忘。

　　阿殇穿着紫色的纱裙，似落叶般从城墙上飘落。恍惚中，我还看见了她的泪水。

　　“阿殇－－！”我急忙下了马，狂奔过去。

　　可是，就那样几步的距离，隔着天与地，生与死，我根本来不及接住她。便只能眼睁睁的，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地。

　　我将她抱在怀里，我试图去救她。但是，也只能，看着她失去了呼吸，在我怀中，渐渐变凉，变凉……

　　“阿殇，为什么不等我呢？为什么要怎么做？”我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自言自语。

　　无声的泪水，在悄悄滑落。

　　这一刻，我什么都不想再顾忌了。什么叛乱，什么皇位，什么复仇，怎么能比得过她？全都比不过啊！

　　然后，小皇祖叔来了。他强行带走了阿殇。

　　他说，把自己的事情解决了再去见阿殇。

　　为了见阿殇，无法，我只得去平定战乱。三个月后，班师回朝。

　　来到阿殇曾经住过的宫殿，我才知，她为我留下了解毒的方子，还有一堆调养身子的方子，甚至，还有掺着她的血做的药丸。

　　阿殇她，竟连这个都想好了，让我更加的后悔没有早一点儿说。

　　看着解毒的药方，我才知道，解毒是这般麻烦。每日必饮不说，一份药材只能用一次，还得是新鲜的草药。

　　当年，阿殇费了多大的精力，才让我四年不曾断过药？

　　闭了闭眼，收起药方，我去看了看哥哥。

　　哥哥现在还下不了床，等他再好一些，我就离开，去找阿殇。

　　哥哥本也不想接手皇位，我对他说，当年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如今，就允许我做一次选择。

　　最后，他同意了。

　　一年后，我如愿离开了皇宫。我要去找阿殇。

　　可是，小皇祖叔没有说过，会带她去哪儿。

　　这般，我先去了那个村落。在那里，我见到了他。他说，阿殇的墓在后山。

　　原来，阿殇真的已不在人世了么？

　　我脚步踉跄着去了后山，阿殇，我来了。

　　阿殇，你说，要我陪你十年。如今，我还差你五年。我陪完这五年，就下去找你好不好？

　　阿殇，我再也不留下你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