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彪悍路人甲》篱音之下

5、泼妇

　　第五章：泼妇

　　宋婶子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也没有看其他人，反而对着蹲在地上的陈建设道：“我说一大早的怎么看不见你人影呢，感情是跑到这儿来了。”

　　陈建设显然是个怕他娘的，当即缩了缩脖子，“我这就回去，这就回去。”

　　宋婶子哼了一声，转过头，她又看向陈志军、黄草花这些干部，眉眼掠过杨茜的时候，很是温和地朝着她笑了一下。
　　“杨茜啊，你爹娘的事情，办了吧？”宋婶子问道。

　　杨茜点点头，学着平日里原主的模样小声答道：“已经办了，多亏了队里面帮忙。”
　　说着，还冲着周围的人笑了笑，一脸感激。

　　“那就好，这种事儿啊，最是拖不得的。”宋婶子一脸感慨，完了又看着四周的人，露出一个讶异的表情问道：“既然已经办了，那大家伙怎么还围在这儿，你们不会是还想着让杨茜招待你们一顿饭吧，这可不成，他们家什么光景你们不知道？”

　　显然这后半句是冲着四周的其他人说的，怎么看，都是在护着杨茜。

　　这要是换成了原主，保准此刻已经感激上了，觉得宋婶子是好人。
　　杨茜却眉一挑，笑了一下没说话，等着她接下来的表演。

　　果然，不等杨茜开口，其他人就三言两语把刚才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重点突出要把家当留下来给杨茜这件事。

　　“这样啊，”宋婶子皱了皱眉，看向陈志军道：“支书啊，这件事，是不是要再商量商量。”

　　话音落下，她又立刻看向杨茜道：“杨茜啊，你别误会啊，婶子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只是刚刚黄主任有句话说得好，现在是无产阶级革|命的贫中下农当家作主的时候，不是资产阶级革|命的一言堂，咱们做事情还是要讲规矩的，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怎么说你们家户口上现下没了人，那些东西自然要收归到队里面的，至于说到对队里面的人的救命之恩，我觉得可以另外算，最好是不要混为一谈，万一让别的生产队觉得咱们没规矩，影响咱们评先进就不好了。”

　　她说话声音不高不低的，气度从容不迫，又有理有据，还咬文嚼字，瞬间就和刚才撕逼撒泼的场面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

　　尤其是评先进的话一出，立刻让在场的人都紧张了起来。

　　这年月，评先进可是有很深远的影响的，至少一个先进的生产队不止面子好看，好处也不少，尤其是在申请物资方面，这可是关乎每家每户的大事。

　　不少人都开始点头，觉得挺有道理的，跟着劝和起来，觉得有必要再商量商量。

　　虽然有记忆，但是现场看到这种场面，杨茜还是不免震惊了。
　　原主没什么文化，胆子又小，看不出来，但是她不一样，短短几句话就看出来这个宋婶子可真不是一般人。瞧瞧，三言两语扭转了现状不说，还让人找不出来半点差错，顺便又打了黄草花这个妇女主任一巴掌。

　　杨茜都看见刚刚还斗志昂扬的黄主任此刻像是斗败了了公鸡，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了。
　　大概以前没少在这老太太的嘴皮子下面吃亏。

　　而宋婶子就此收了话头，任由被她挑起战火的社员讨论，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她瞪了陈建设一眼道：“行了，赶紧回去吧，上班不着急是吧。”

　　杨茜的眼神一直注意着宋婶子，见她催促着陈建设离开，想了想，眉眼略低，带着几分急促地喊道：“宋婶子，你等一下……”

　　宋婶子转身，眼神落在杨茜的身上，眉心皱了一下又松开，慢条斯理道：“杨茜啊，怎么了，可是因为刚才我说的话，我也是为了……”

　　“不是，我是……” 杨茜摇头，懒得听宋婶子装模作样的话，故意打断她道：“我是想说……我们家的粮食，可不可以还回来。”

　　原本杨茜看着她和原主都以为很严重的房子自留地这些问题很快能解决，还想着最后再说粮食的问题的，现在既然她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事情，那就不要怪她了。
　　毕竟对付宋婶子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众打她的脸，百试百灵。

　　“你啥意思？”不等其他人明白过来，陈建设先跳了起来，指着杨茜横眉冷目道：“你说清楚，咋个叫把你家的粮食还回来？”

　　杨茜眉一挑，瞧这情况，感情他们还不知道狗剩娘抢了原主的粮食的事情啊。

　　杨茜也不清楚是真是假，已经拖了这么久了，她实在没什么耐心和这些人继续耗下去，便直接道：“狗剩娘，昨晚……抢了我家的粮食。”

　　当然，说话什么的，还是学着原主的模样。

　　“你胡说八……”

　　“哪个黑了心肝眼子的王八犊子敢说我们老陈家是资产阶级的，啊呸，说我们全家是资产阶级，我看你才是资产阶级，我们家青河可是革命烈士，是主|席，是总|理考验过的，是真正的无产阶级的革|命战士，哪个敢污蔑我们家，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家是好欺负的嘛……”

　　陈建设的话还没吼完，就被另外一阵更加大的吼声给压了下来。

　　眨眼间，三角眼，一个脸上带着深深的法令纹，眉眼之处尽是精明和市侩的老太太领着刚才跑了的余大嘴过来了。
　　不用想就知道是陈老太太。

　　杨茜嘴角抽了一下，刚好，人来齐了。
　　也省得她过去了。

　　陈老太太的三角眼在人群中一扫，也不去管其他人，朝着杨茜就开始张牙舞爪地开撕，“好你个小贱蹄子，我就知道是你出的坏主意，你个从根子里面烂掉的烂货，和你那死鬼爹妈姐姐一样的贱皮子……”
　　一边骂，一边还伸着胳膊想要撕杨茜的头发，典型的柿子捡软的捏。

　　杨茜在心底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惊慌失措地躲着陈老太太，脚底下故意慢了一下，在陈老太太刹不住脚的时候勾了一下。

　　吧唧一下，张牙舞爪地陈老太太扑腾着摔在了地上。

　　下了一整夜的雨，路面还是泥泞着的，有不少深浅不一的坑坑洼洼，里面积满了泥水。陈老太太瞬间被门口踩烂了的稀泥裹满了全身。

　　杨茜皱了一下眉，看着依旧被溅了一腿的泥点子，心想着还好刚才躲开了些，不然总得溅一脸。

　　陈老太太在附近的几个生产队“声名显赫”，生产队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受过她的委屈，边上的其他人看见陈老太太倒霉的模样，纷纷笑开了。

　　余大嘴可不敢笑，怕万一被陈老太太知道了没好果子吃。
　　她跑过去拽陈老太太，“娘、娘”地喊了几声，结果陈老太太愣是没反应。

　　好一会儿，原本看笑话的人群倏地安静了下来。
　　好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摸不准。
　　不就是摔了一下，这路上湿哒哒的，还真能出了人命不成。

　　杨茜也吓了一跳，她是因为确信以陈老太太的身子骨和泼辣程度，摔一跤完全不会有事才暗戳戳地想让她吃个亏，可不想一过来就闹出人命官司。

　　她走过去想帮着查看，还未来得及蹲下，原本还趴在地上不动弹的陈老太太“嗷”了一嗓子，倏地翻了个身，掀了杨茜一脸的泥。

　　杨茜：“……”
　　她就知道这陈老太太是个祸害遗千年的命，硬着呢，死不了！

　　杨茜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看着陈老太太继续撒泼。

　　陈老太太嚎了一阵子后，又开始把矛头指向杨茜：“好你个贱皮子，你竟然敢绊我，你看我不打死你个天杀的小娼妇，谁都没有你心眼子坏，差点把我老婆子摔死了！”
　　嘴里面骂着，陈老太太还十分麻利儿地起身，想要继续撕杨茜，半点没有刚摔了一跤的模样。

　　“你个蠢货，还不赶紧帮我抓住她！”她还顺嘴骂了余大嘴一句。

　　杨茜皱了皱眉，快速躲过陈老太太的撕扯，心里面有些着急。

　　鉴于陈老太太在生产队彪悍的战斗力，生产队里面的人大多都能不和她攀扯就不攀扯，免得被陈老太太缠上。
　　眼下这种情况，也算是他们常见，一时半会儿，倒是没什么人帮杨茜说话。

　　陈志军几个倒是开口让陈老太太和余大嘴住手，但是他们虽然是干部，可都是男人，又不能上手，陈老太太又是个混不吝，根本不带听的。

　　黄草花倒是帮忙了，却也被挠了好几下。

　　又一次险险躲过陈老太太和余大嘴的撕扯，杨茜眼前发黑，知道按照她现在的体力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杨茜一时半会儿也顾不得保持原主原本老实的人设了，干脆做出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歇斯底里的模样，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喊道：“够了！”

　　原主是个老实的，至少在杨茜接受的记忆里面，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红过脸也没有大声说过话。

　　杨茜这一嗓子出来，不止陈老太太和余大嘴，就是边上其他人也都被吓了一跳。

　　杨茜狠狠地掐了一下掌心，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快速走到门口和陈老太太拉开距离，靠着门框狠狠喘了两口气。

　　不等陈老太太反应过来，杨茜红着眼睛嘶吼道：“婶子，明明是你过来想打我，结果下雨路滑，你自己摔倒的，大家伙都看到了，我刚才躲开了，半点也没有碰到你，你不能因为我好欺负就把什么都赖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