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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说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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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
冬日的北方室内室外总是两个温度。
窗户上结了层霜雪,把整个窗户都给遮盖了。
慕凡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抻了抻胳膊,又侧头看了眼身旁还在昏睡的人,不时传来的规律的呼吸声让他稍稍缓出一口气。
目光再次落在人身上,这种感觉有些奇妙,跟安尘昏迷在医院里那些时日还有不同。
安尘在病床昏睡着的时候,慕凡整日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只看安尘微微皱眉,他都觉得心隐隐作痛,可现在,那眉目伸展开了,他倒觉得心情也跟着微妙了起来。
心理医生给他的建议是多出去走走,别整天看着人患得患失的,容易抑郁。
虽然简宁也是这样说的,可他似乎不能离开安尘太久,因为安尘这人有让人上瘾的能力。
慕凡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两人的针锋相对,那时候的烦躁总是表现的很突兀,无端的就在心底升起了一股火,可现在这些情况都没有了,心情从不耐烦到无比耐心,后来他自己想明白了,或许就是心底对安尘有着不一样的心情,所以才会将情绪表达得这么突兀。
慕凡再次看向身侧的人,俯下身来在他唇上印下一吻:“该醒了吧。”
安尘微微睁开眼,淡淡地看向慕凡,长长的眼睫在眼圈上投下一片阴影,安尘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然后抻了抻手,慕凡接着抱住人,脸埋在他颈肩深嗅了几口。
“你做什么?”
慕凡贴近了人,鼻尖相触,真切地来了个深吻。
两人双手紧握着,无名指上套着的素戒交相辉映,在这冬日里被暖阳一照,竟有些晃眼。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安尘微微抬了头,情动地看了慕凡一眼,又悄悄闭了眼睛往慕凡怀里蹭了蹭。
慕凡不禁好笑,心中却又柔软。
他今天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叫了简宁他们来家里吃饭,菜也没买,房间未收拾,但看着安尘刚睡醒时的温顺模样,又不忍心抛下人就走。
安尘见他没动,半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在他唇角轻啄了一下。
松松垮垮的睡衣滑至肩头,恰好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颈部,慕凡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把睡衣给缓缓揪上来。
安尘看着他不自然蹙着的眉头,轻轻一笑:“你怎么了?”
慕凡居高临下的看了他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刚要起身走,就被安尘拽住了。
他从被窝里探出手来,一下勾住慕凡的脖子,眉眼含笑的看着他:“你干什么去?”
“祖宗啊,别撩了,再撩就起火了。”
安尘轻笑了下,拽过人,翻身压在了他手腕上。
慕凡瞪着眼睛,心里波涛汹涌,激动的眉目都跳了起来,还准备好好享受一下呢,哪知道安尘趴下就咬了他一口。
“嘶,你属狗的嘛?”慕凡摸着自己的耳廓,蹙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啧,都留下牙印了。”
安尘微微低着头,眼神游离在他耳边牙印上,不一会儿目光又移过来,情真意切地看着他:“今天不是放假吗?”
“你不是要请客吗?”
慕凡定神地看着他,轻缓出一口气,管他呢,什么吃饭请客,及时行乐最重要。
下一秒,没等安尘说话和反应,慕凡一个动作,身子瞬间来了个颠鸾倒凤,他俯视着人,眼底已经开始酝酿着一场疾风骤雨。
慕凡默了半晌,俯下身来,安尘也看着他,虽然呼吸有些乱,但他眸底的深色没有变,安尘伸着手抵开一些距离,他能看到慕凡眼神里酝酿着的风暴,就像第一次在审讯室见面,他眼神里明明恳求着他留下,嘴里却说着:“给我滚。”
他口是心非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愉悦。
慕凡贴近他的唇,也不去吻他,只是想让呼吸更乱一些,这样才能听到他的微/喘,他喜欢这样诱惑的安尘,也享受这一刻他给的欲望。
狩猎者总是会给自己的猎物们找到最适合的时机,慕凡眼里他是猎物,安尘眼里的慕凡,同样也是他的猎物。
那些需要在唇齿间撕咬出来的疯狂,流着血才能唤醒自己猎物的欲望。
不论是谁,他们都不想让自己在这场拉扯中败下阵来。
安尘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不可以。
可在已尽乎发狂的猎物眼中,那些不要,不行,不可以,都是他的满怀期待。
那眼神里虽然有凶,但更多的像是在挑衅:“也不过如此吗,你的利齿害怕我,他在恐惧,你看,他还没有过来。”
猎物总是缺乏耐心,所以他动摇了,但更凶了。
他强势地抵开了他的唇,声音厉色:“你最近太反常了。”
“你不允许我对你好?”
“不不不,”慕凡立即反驳,“我敢有什么意见,我巴不得呢……”
慕凡的话里留了余地,他没说下去是因为他怕,不仅怕这一切是幻觉,还怕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风平浪静,记忆的缺失让他不能很好的把控这个事情,更甚的是怕眼前的安尘不是他自己。
安尘慢慢伸手,抚平了他皱着的眉头,他似乎看明白了慕凡眼底的疑虑,安尘笑了笑,说:“你想跟以前的我,好好道个别吗?”
慕凡闻言一顿,紧接着瞪着眼看了过来,“别,不要了,你们有好好道别就行,我不想看到我爱的人拿着刀直戳我胸口,喊着嚷着说要杀我。”
慕凡这一句是在调侃,但安尘是当真了的。
他看着慕凡,深吸了一口气,说:“对不起。我替自己说,也替以前的自己说。”
慕凡侧着身子,紧握着他的手:“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安尘,你知道我的,我真的没有想责备你的意思。”
“我有……”安尘不自觉地已经润湿了眼眶,“我觉得不安,更觉得这份感情来得太突然,所以我常常因此把自己陷进去,陷在一个自己认为的安全地带,我看不到你的努力,身边有太多嘈杂的声音,他们在影响我的判断,影响我的思考。说起来只是我不够坚定,然后还把一切不安的源头怪在了你身上,一直在心里念叨着是你带给我的这些,不论是感情还是伤害,一切的一切我都认为是你。”
安尘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抬眸看着慕凡:“对不起,如果当时我能更坚定,而不是跟着卫琰离开的话,或许他的思想也能因此改观,或许我们还能……”
慕凡打断他:“不可能有所改变,疯子不会跟你讲理。”
慕凡亲吻着他的指尖,淡淡地道:“如果他有悔悟的心就不会大火里爬出来,也不会冒用他人的身份苟活到今天。我起初没明白那一层一层的关系,直到我回顾杨灿的死,他说的那句话,‘他回来了,你们都要死’。你把一切串联起来,杨灿便不是一个旁观者,是陪他演戏的人。江昱之所以会死是因为那个人觉得江昱会像我们一样生活在质疑声中,他觉得自己帮他解脱了,没了人就没有谩骂,就像一定要你离开一样。王教授将你的事情公之于众,是他让那些人丑陋的嘴脸暴露出来,而姚雪就是那个在背后叫嚷着恶心的人。”
“看到了吗,你的处境就相当于他当时的处境,所以他一直是在帮助你,帮助自己,而最后要杀的人不是你,而是通过你来惩罚我。就像那个夜晚的厕所,杨灿偷用我的手机给你发了信息,才有了后来的事情,安尘你能想明白吗?”
“我就是之前的他?他在保护我,在保护自己……”
“他在保护你,也保护自己,你们要远离那些能伤害到你们的人。”
暖阳照进来,在床头洒下一片明亮,慕凡揉搓着他几缕碎发,环着腰肢的手微微一动,顺势将人往怀里圈了圈,“比如让你远离我,只有远离我你才能得到解脱。不过你也知道,我不会让你走。”
安尘抬头望着他,那双润湿的眸子不知何时被烧着了,变得猩红起来:“我不走……”
未说完的话被堵在了喉间,强势地吻悉数落下来,从额角到唇角,密密麻麻,他微凉的指尖紧攥着慕凡的几缕头发,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可太乱了,也太疯狂了,慕凡就像汹涌而来的急流,一下子侵袭过来,安尘本来深深地扎进了泥土里,安安稳稳地立着,但全被他连根拔起了。
慕凡坏透了,他把安尘拥在自己怀里,束缚着他,不论是审讯室的第一次见面还是多年前的初见,他都想把这个人锁在自己视线里,那种连呼吸都叫人愉悦的感觉,他好久没有尝试了。
太爽了,就像是欲/望达到了顶/峰,让他不得不抛弃自己所谓的自控力。
但这一切没人知道,他把自己所有的坏都用在了安尘身上。
安尘根本抵抗不了,他的伪装和谎言在慕凡这里行不通,他根本抵抗不了。
手从发丝间滑落。
安尘微微闭了眼睛,他放弃了。
…………
简宁站在别墅院落里,挽着安然的肩膀,脸上笑容满溢:“到底是老大要请客还是安教授要请客呢?”
后边提着红酒及礼品的人,走上前,气喘吁吁地说:“老大这么抠门,不是他吧。”
安然也笑着搭着话:“哥哥不轻易给别人做饭。”
“我猜这顿饭很诡异。”简宁扬了扬头,望向二楼别墅,继续道:“很有可能吃不上。”
“你这话说的,我们都到门口了。”
二楼卧室的阳台被缓缓拉上,那高大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与此同时,微信群里跳出一条消息。
“聚餐改在明天,回去路上慢一点。”
简宁抬头,二楼窗帘是拉上的,但她仿佛看到了这条信息背后那人的嘴脸。
是禽兽不如的样子。
…………
番外2 他们的夏天
(1)
夕阳时分,落日的余晖洒落斑驳的树影,空荡荡的教室里,微风轻抚着窗帘,轻轻飘动。
“假如在我写作的时候,房间里有一对相爱的情侣,听着他们不时传来地欢声笑语,我便满足了,觉得整个地球都像天堂。”
“等等,这位写作的作者是不是脑子抽了,看着人家情侣洒狗粮,他竟然觉得满足,还觉得那是天堂?”杨灿撇嘴,惊讶道。
江昱说:“是这样的,这位作者是-克利斯第安·勃班,书名是《莫扎特和雨》。”
杨灿往窗户旁看了一眼,不悦道:“我并不想在这样的天堂里徜徉,请让我离开吧,天啊,好好的周末我为什么要在阶梯教室看人家撒狗粮?Why”
江昱侧着身子,也望了望窗户口,然后说:“那不如走吧,图书馆怎么样?”
杨灿答:“图书馆ok啊,不看书至少有美女可以看。”
杨灿起身,收拾了东西,又刻意绕了两条过道,走去窗户旁的位置,轻咳了一声:“我们走了。”
座位上的人并没有抬头回应他。
只是窗户旁的窗帘被风吹动飘了过来,似乎是刻意的,像是挥摆的的手,做着道别。
夏天的风没有丝毫的凉意,仿佛是被那毒辣的阳光同化了,飘进来时,带了灼热的温度。
慕凡抻了抻胳膊,疲倦地眼皮缓缓睁开,才发觉自己睡着了。
汗水打湿了他额角的碎发,慕凡微微缓出一口气,看到安尘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那本解剖书。
额角同样浸着薄汗,可他的手总是凉的。
慕凡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脸上带着明显的睡意:“这本书好看?”
安尘点点头,眼神却没离开过书本。
慕凡歪着头把脸凑了过去,烫热的脸颊已经蹭在了安尘手背上,顿时一股清凉袭来,安尘看了他一眼,轻笑着:“他们走了,去图书馆了。”
慕凡把书他手上的拿掉,说:“很好。”
窗帘再次被风吹起,恰把两个人隐了起来。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隐约看到两个身影,慢慢靠近,最后融为一体。
安尘缩了缩肩膀,后背紧靠在了椅子上,慕凡起身,紧紧攥着他的手,他栖身下来,两个的身影在阳光下重叠。
慕凡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安尘,试图从那张他似乎很喜欢看安尘窘迫的模样,就连生气都很可爱。
慕凡小心翼翼地贴近,温柔的抚摸着安尘的脸颊,薄唇覆在了他温软的唇上,这次的吻不带调戏,只有虔诚和纯洁。
慕凡很喜欢这个感觉,从那个雨后撑着伞遇到安尘的那一刻开始,他似乎一直在等这么一个机会 ,因为爱情来得猝不及防,所以慕凡也想看到安尘像他一样上/瘾,然后他们对彼此的渴求可以对等。
慕凡爱他,比安尘想象的要深刻,安尘对于他就像是忽然染上的毒/瘾,他侵蚀着慕凡的心脏,毁了他的身体,可即便这样,慕凡还是想要,疯狂的想。
浅尝过后的甘甜,是其他人都想象不到的。
那次他同样在阶梯教室,然后威胁着安尘要他亲一下,安尘红了脸,却没有抹开面子,立起来的书本恰好将他们隐藏,慕凡凑近了吻他,没有人注意教室最后一排发生了什么,可那个吻盛满的欲望,他们都知道。
同样的阶梯教室,窗帘飘动,微风吹拂,带着这个夏天独有的气息,甜蜜,橘子汽水,碳酸饮料……
(2)
不远处的篮球场上,还有人在奔跑着,起跳投球,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咔哒”一声,自动售卖机里跳出一瓶碳酸饮料。
“啪……嗞嗞……”气泡声响起。
碳酸饮料顺着喉咙滑进心底,带来一丝清凉舒爽。
杨灿接过江昱手里的纸巾,擦掉额角的细汗,才说:“不打了,我们回吧。”
慕凡从安尘手里拿过那瓶已喝了大半的水,说:“你们走就行了,等我俩做什么?”
杨灿阴阳怪气地说:“有了对象就不要兄弟了,你厉害。”
慕凡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要走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切……”杨灿看了眼江昱,说:“走吧,咱俩别在这碍眼了,带你转转去,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
杨灿边走边给江昱介绍:“我记得你俩还是一个专业呢,你应该认识,走了,哥哥帮你约,以后班上有人欺负你,就告他,他会帮你。”
江昱跟着他,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
…………
安尘从他手里夺过水瓶,接着就被慕凡钳住了肩膀,耳畔响起了他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怎么,又不是没尝过你的味道。”
慕凡刻意压低了声音,那张张扬的脸上显着意味不明的笑,安尘没有抬起头来看他,此刻已经烧红了脸,甚至那红晕都蔓延到了耳根。
慕凡微微一笑,有意撩拨:“你想什么呢,脸都红成猴屁股了。”
安尘没说话,径直站了起来。
慕凡拉住他,从手里夺过水来,在安尘眼底有滋有味地喝了几口,又感叹:“这水是不是糖分超标了,我看看是什么做的。”
那个时候的爱总是肆无忌惮,那些深入骨髓的喜欢就像生活中必不可缺少的糖分,慕凡不嗜甜,但他离不开安尘。
他说:“我再尝尝。”
慕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安尘唇上落下一吻 ,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安尘怔在原地,还未从刚才的气氛中缓过来。他看着慕凡得意忘形的样子,忽然笑了。
没有接触的时候,安尘看着他那张脸总是有种距离感,因为这种人从脸上就带了傲气,但越了解才发觉,慕凡一样厚脸皮,他总是能找到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凑过来亲他。
大课堂教室里的亲吻,隐在课本下,紧张又激动。自习室里,窗帘拉上,微风不燥,亲吻让这一节课的自习都失了颜色。学校校园里,鹅掌楸下,炙热的空气,暧/昧的气氛,熟悉的呼吸,独有的气味,亲吻带了甜度。
不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安尘总是不动声色,但心里依然高兴。
糖份是滋养的养分,那棵强势在心里的种子,也悄无声息地发了牙。
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校园的操场上,鹅掌楸下,停下脚步的人映出了长长的身子,直到另一处影子慢慢走过来,两处身影渐渐重合……
番外4
江昱的遗书(写给卫琰):
我以为只要我再努力一点,就可以让你改变那些想法。可是我错了,那些伤害深深的扎根在了你心里,你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努力。
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好多话还没说出口。
你知道吗,从杨灿第一次介绍我认识你开始,我就觉得我们会相处的很好,你跟我是同类人。
我们心里都藏着痛苦,藏了深深的伤害,你知道吗,我可以从你的眼神里看到那些。
我想安慰你的,不……也不是想,而是喜欢待在你身边,看到你就像看到了那时候的自己,我比你好的一点是什么,那就是我走出来了,而你似乎还没有。
我曾经偷偷观察过你好多次,发现你的目光一直锁在那两个人身上,也可能准确来说是安同学身上。
我知道他很好看,也知道你对他有不一样的情感,那可能不是喜欢,只是一种……怎么说呢,一种不同于喜欢的偏执。
后来我才知道,你偏执的是那种情感。
刚见到你的时候,和你相处确实很尴尬。因为我们两个的性格,似乎都是慢热型的,可多接触下来才觉得,你比我要活泼,你喜欢的东西很多,看到的东西却很少。
慢慢了解,我觉得你比我要更容易陷进一种情绪中,很多次我都觉得你那么聪明,怎么还会那么傻,后来你喝醉了,我才知道,那不是傻,是一种执念。
你说你很介意那种情感,我曾问为什么,你说,那是会让人心痛的感觉,你说长久不了,除了伤害,什么也得不到。
你说你曾经有一个非常爱你的哥哥,你说他渐渐变了,你说你开始介意其他人的参与,那些参与进你们兄弟感情的人都不怀好意。
你说你嫉妒,嫉妒的要命。
那时候我就发现你有一点不对劲,你比我想象的更不清醒,比我想象的要疯一些。
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害怕,害怕你有一天会因为心里那些欲望把一切搞砸了。
担心不是没有必要的,你越来越极端了。
你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校园里那件事的疯传是你做的吧,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肯定是你。
看到那些人嘲讽的眼神,看到他们被人指指点点你开心吗?
你是开心的,我看到了你上扬的嘴角,其实那时候我想冲过去问你,你真的觉得开心吗,觉得你做了一件无比正确的事吗?
太可怕了,你的心都坏了。
后来我渐渐远离你,你似乎也有所察觉,可是你知道吗,我那时候还存着一点幻想,想着你其实会变好。
我错了,你已经疯魔了,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劝告。
我无意中知道了你的计划,你费尽心思设计的那个厕所,那几声恐吓,我听到了。
那时我就觉察到我也会陷入了危险,你一定会找到我。
我从厕所逃出来时,你看我的眼神是凶的,我也知道,我其实逃不了了,那个瞬间我想了好多,其实一直以来患得患失的都是你自己,你丢失的安全感找不回来了,所以你自暴自弃了。
说实话,我其实也没什么可留恋的,我的生活也是一团糟了,我又怎么去要求你呢。
对不起,从头至尾没能帮助你。
你来敲门了。
我要死了。
写给妹妹:
抱歉,对于你的存在,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
我真的不是一个称职的哥哥,应该让你失望了。
第一次见面时,是大一,我学校门口。
那天下着雨,我在看着鹅掌楸下撑着伞的两个人。
你过来牵着我的手,喊着哥哥,我那时候就挺迷茫的,你为什么要叫我哥哥,后来听他们说,你就是妹妹,我觉得好讽刺,为什么她死了又要把你送回来,带走了就不应该回来啊。
你那时候好小一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你倒是很热情的样子,可我并不想要这么一个妹妹。
因为我不想听到楼道里那些指指点点,说你的,说妈妈的,都很让我烦躁。
但不得不说,你超级可爱,可我还是不想看到你,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意外。
我这个人很没有自信,对什么事都没有信心,从一开始我就在害怕,害怕你的介入,害怕你打乱了我们现在的生活。
很多时候我都装作很喜欢你的样子,其实我心里是那么讨厌你。
我以前经常会做梦,妈妈会回来,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却偏偏因为你,我知道我的奢望不会有了,从你在我面前出现的那天开始。
我知道我很差劲,我不配做你哥哥。
我其实希望你不懂事一些,公主病一些,这样我能找一些由头骂你,让你哭,但你懂事过头了,我根本说不出口。
接触那个人后,我才发觉我的思想有多么可恶,然后我想我真是个坏东西,为什么要把那些事都怪罪在你身上呢。
我是一个卑鄙的人,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想悔改,我想……想太多了,但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然然,对不起,忘记吧,你有一个坏哥哥。
或许,如果他能看到,我希望有人能代替我做一个好哥哥。
番外5
卫琰的遗书:
好奇怪,我竟然还有机会写这个东西。
要写什么呢,不知道要写什么。
我知道我活不久,从我回国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盼望着我什么时候受到惩罚。
回来的意义是什么,飞机上我想了很多,安尘是来找他的记忆的,我呢?大概是来恕罪的吧,不过就算是恕罪,我也想你们能跟我一起,当年的那些事,你们不会都忘记了吧。
我现在还在思考,我写这封遗书的意义在哪里呢?交代罪行吗?
算了,不想了,因为它没有意义。
从头至尾我就没期待我能活着,我做了太多错事了,该受到惩罚了。
我在狱里待着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人,很多事。
是,我替用了别人的身份,他跟我一样,死在了火里,不……我没死,心死了。
他们说我太极端了,我以前不这样认为,我那时候觉得我就该这样,哥哥总是在挑衅我,他在挑战我的忍耐力,我不觉得那是过度关注,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情很愉悦。
起初我没觉得兄弟两个忽然多了一个朋友有什么,直到他靠的越来越近,而哥哥离我越来越远,说实话我有些介意了。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我觉得我可能就不对劲了,再到之后,我的掌控欲越来越强烈,我想让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通知我,其实就是要遵循我的意愿,我知道不可能。
所以我越来越讨厌那个男人,哥哥对他的关注超过了我,我们之间的话题从兄弟两个慢慢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感觉我的世界坍塌了。
我希望哥哥能回到以前,我们可以一起分享快乐,但是他一点不在意我,一点不在意我的感受。
他把那个男人带进来,然后……好恶心,我觉得他们很恶心。
那时我还察觉不到我的这种心情是因为什么,直到后来,那种想把他绑起来藏家里的心情越来越强烈。
我控制不住自己,也越来越得寸进尺,然后我的反噬也来了,他开始说我恶心,开始躲我,开始反驳我的一切……
我想那个男人该死了,他在影响你。
然后我放了那把火,也让我看清了你,我的哥哥,你原来那么想要我死。
你把我推了进去,你跑出来了,我被火烧毁了容貌,你或许不知道吧,那个傻子把我认成你,然后拼死救了我。
我竟然是这样活下来的。
好讽刺啊。
…………
新的生活让我结交了新的朋友,他似乎跟我一样,也在讨厌着什么人,我其实一直想问他,你需要我吗,我可以解决你的烦恼,或许我们一起互换烦恼。
我心里想了一个很完美的方式,我帮他杀掉他讨厌的人,而他帮我除掉我讨厌的人。
不不不,后来我想,不可以,这样不行。
因为我看到了更让人疑惑的一对,他们是什么?
神经病,一对精神不太正常的恋人。
我忽然有了正义感,那张脸太好看,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很高贵冷艳的感觉,而他配不上。
那样一个痞子,他凭什么要毁了他。
我好坏,心里那点坏东西又在暗暗作祟了。
我开始提醒他,但他似乎并没有听取我的意见,他的心都被偷走了,他要毁了。
我应该要拯救他,是的,我决定了。
我开始了第一部计划,摧毁他们。
这样脆弱的感情,怎么能经得住考验呢,他已经在动摇了。
都是因为那个人,我的付出都白费了。
我开始希望他因为这个事情变得落魄,变得更糟糕一些,最好成为全校人的公敌,可是为什么,他们还能牵手走在校园里,怎么可能……
这样的情感得不到祝福,只会万人所指,我觉得他要看清那个人,找回自己。
我想了个很缜密的办法,我一定能成功,不能有人来破坏我的计划,我不允许。
如果有人想要破坏,不论是谁,都要死。
现在想想,我其实很对不起江昱,所以他的遗书我来帮他完成。
那些曾经参与过的人,都要陪我一起恕罪。
我曾经想过如果杨灿没有介绍我们认识,如果我没有活下来,如果我忘记,但一切都是注定的,因为我回来又碰到了他们,杨灿,姚雪,王教授,他们都过得很好,唯独跟我活在黑暗里的人,似乎也渐渐找到了他的阳光。
我开始慌张了,那一瞬间我明白,我一直都没有放下。
只有他们都死了,我才能理直气壮的活着。
妹妹那本书,是我教她写得,你们没有发现我……
哈哈哈哈哈,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我们啊。
抱歉,一写就开始收不住笔了,如果有人能看到这份遗书,希望可以把他交给顾辰。
我的哥哥,他一定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