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维打击》天道酬勤

6、第6章

　　客人来之前，言轲就已经在茶几上摆好了各种零食和水果，他害怕冷场和尴尬，害怕两个人之间无话可说是他的社交恐惧之一。

　　万一到了那个地步，至少他能把零食摆出来，哪怕是讲讲喜欢吃什么薯片都比干坐着大眼瞪小眼的好。

　　简澄看起来丝毫没有这种负担，他十分娴熟的换了鞋，仿佛来过很多次一般驾轻就熟，径直走向沙发，屁股一落整个人都在沙发上舒展开来，手长腿长，两臂一展感觉快把整个三人位都占完了。

　　与其说是来做客的，倒不如说他那姿态动作更像是领导视察工作，就差没让言轲赶紧站到面前来汇报成果了。

　　他自发的拿起桌上的苏打水，一口喝了一半，这才转过头笑吟吟的看了眼言轲道：“你家沙发坐起来还挺舒服的。”

　　言轲原本还暗搓搓的腹诽了两句，听到对方表扬他，又立刻浮上一丝羞涩道：“谢谢。”

　　简澄没应声，趴在沙发靠背上，微眯着眼睛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打量着他，这样的打量原本显得既没有礼貌又太直白，容易招人不快，但这个男人长着一副线条格外干净的脸，注视着言轲的时候总是带着掩藏不住的微笑，还有侧脸那个浅淡的酒窝，都无时无刻的散发着坦率而亲近的气息。

　　言轲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去形容，只觉得对方就仿佛夏日里的向日葵，不过特别大的那种。

　　稍微久一点的注视还是让言轲有点不自在了，毕竟在他家里，他还是有那么点底气，便问道：“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呗。”

　　就像生吃了一片洋葱，辣得很，又有点甜，还觉得上头。

　　言轲自嘲的笑笑：“我还从没听人说过，今天是第一次。”

　　简澄没和他纠结这话，像是随口一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超市。”

　　“随时都可以呀，看你还想不想再坐会儿。这边过去超市大概走十几分钟。”

　　简澄喝完剩下的半瓶水，两人就出发了。

　　外面太阳挺烈的，正是晒的时候，走了几分钟，简澄突然开口道：“要不打个车？你晒吗？”

　　“没必要吧。再走会儿都到了。”原本就是因为近，言轲才提议不用开车还麻烦去找停车位，“你不想走了吗？”

　　“有点热。”

　　言轲笑了笑，觉得简澄外强中干，娇气，看着身材那么唬人，连点太阳都受不了。

　　“快到了，忍一忍嘛，你看到前面那栋银色的建筑了吗，就在那。”

　　“我去买根冰棍，你要什么？”

　　路边就是一家杂货店，门口放了台冰柜，言轲跟上去摆摆手道：“我不要。”

　　简澄拿了两支，言轲重复道：“我真不要，你拿你的就好了。”

　　“两支都是我的。”他拆了一支，一口咬下半块，看得言轲目瞪口呆，两支冰棍，也不过是十几步路的时间就全解决了。

　　“你这样对胃不好吧。还是别这么吃了。”

　　简澄回他一个鬼脸，吐吐舌头，说了个热，便顺势把T恤往上捞，一把给脱了下来。

　　言轲本来想唠叨一句，大街上的，还是注意点形象，别光膀子，话还没吐出来，眼睛先瞄了一眼，然后那话就憋回去了。他当然知道简澄身材好，可是亲眼看见对方的模特身材，结实的鸡肉和线条分明的腹肌，还是让言轲感觉被上天重重的锤了一拳。

　　他有点嫉妒，还有一点点生气，气自己干嘛要和简澄走在一起，要直面这种差距。

　　所以他加快了点速度，但结果不外乎是更早一点注意到四周路人不经意间投向这个方位的目光。

　　真酸。

　　简澄倒是没有刻意要同言轲并排，他挺享受跟在言轲屁股后面，看着对方脖颈上滴落的汗珠，还有小半截手臂因为阳光暴晒而微微发红的样子，他甚至能看到小臂上近乎透明的汗毛，这一切都刺激着他的大脑，就像舌头刚刚舔上冰棍的一瞬间会有的迟滞感，紧接着，热量就会将冰棍融化，甜而充沛的水分自然会顺着舌头滑进喉咙。

　　一想到这里，简澄就觉得馋意又上来了。

　　不过要是像吃冰棍那样简单粗暴，就显得太不优雅了。像言轲这种总是尽力蜷缩起身体害怕受到触碰和伤害的小兔子，他要是一上来就端着血淋淋的猎枪，岂不是连人道主义的遮羞布都不要了，那看起来也太残酷了。

　　进超市前，简澄已经把T恤穿回去了，但瞄来的目光也不见得减少了。

　　两个年轻男人一起逛超市这种事虽然不见得特别少，可也不多，如果长得还不错，少不了旁边有人会好奇。

　　言轲感觉自己跟做贼似得，随时要警惕着旁边的妇女小妹，大妈大姐投射来一股股精锐的目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抓进村儿的小日本。

　　言轲喜欢逛超市，但他稍微有点选择困难，同样的东西，总能在里面挑来挑去，找出一堆压根无需关注的理由来比较，非常耗费时间。

　　哪怕他已经很克制了，还是不自觉的在两块牛腩上挑来挑去，久久下不定决心选哪一个。

　　“要不两块都拿了吧，放冰箱。”

　　言轲这才想起来简澄还在一旁等着，赶紧抽了一块放进购物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等久了。”

　　这句话也就是放在嘴里说说，实际上等他们从超市离开，已经快五点了。

　　路上简澄接了个电话，应该是找他吃饭的，被他拒绝了。

　　但是对方锲而不舍，连着来了好几个电话希望他过去。

　　“如果你有事的话，不用考虑我的，下次来我家做饭也可以的。”还没等简澄挂了电话，言轲就开始替他解围，他声音不大，带着点不安和担心。

　　简澄撇了撇嘴，“就是不想去才约了你呀。”

　　“哦，原来是这样。”言轲松了口气，这样的逻辑闭环让他觉得很踏实，很放心，好像这样就不用背上占用了对方私人时间的责任。

　　回了家，言轲便开始摘菜，洗菜，切菜，虽说是对方下厨，他也不好闲着，便主动挑起了打下手的工作。厨房里很热，言轲埋着头尽量不想把目光落在简澄的身上，对方光着上半身，脖子上挂了一条围裙，就在他旁边走来走去。

　　他不敢多看，但一听到脚步声，就觉得一涌涌的潮浪在往脑门上拍。

　　他这个人，敏感谨慎老实胆小，也从不妄想些花花世界的灯红酒绿，平时生活单调，又没有固定的伴侣，性生活无非靠五指姑娘。但他是个男人呀，非得放个这样活色生香的胴体在眼前，他也觉得挺憋的。

　　憋，也不敢随便乱想，只好一个劲儿的摘菜洗菜。

　　“花椒在哪儿呢？”简澄撞了他一下，都没挨着他露出来的手臂，言轲就赶紧往旁边挪了半寸，“这，给你。”

　　“香料呢？”

　　“给你。”

　　“言轲你不热呀？穿这么厚的T，脱了吧，脸上都是汗的。”

　　“还好。”言轲擦了擦汗，他热得头发尖都快湿透了：“我差不多都弄完了，先出去凉快一下。”

　　简澄撩着眼皮看了看他，笑道：“好，去换件衣服吧，背后都湿完了。”

　　言轲出了厨房，没忍住还是回头又看了看，徒留一丝嫉妒，那背肌，形状真漂亮。

　　客厅里空调很足，他换了件背心，在沙发上坐下来，居然生出点空虚。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自己没忙活，坐在沙发上享受来着，往常遇上朋友来家里，他几乎闲不下来，可没时间还能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要吃点西瓜吗？”他端着一盘刚刚刨好的送进厨房，还是没舍得躺沙发上玩玩手机，让简澄一个人忙活，屁股坐不牢。

　　简澄的牛肉刚刚下锅，正翻炒得厉害，他转过头张开嘴，示意言轲塞一个进来：“啊——”

　　言轲虽然觉得这动作有点不常做，但别人嘴都凑过来了，他总不能撂下盘子就走吧，况且简澄似乎就这种大咧咧的性格。他插了一块，送进对方嘴里，正想放下盘子出去，就听简澄道：“再来一个。”

　　一个一个又一个。

　　“你也吃嘛。”简澄回头看他，言轲站得跟个NPC似得，大臂略显紧张的夹在身体两侧，一只手端着盘子，另一只手举着插好西瓜的牙签，脸颊红彤彤的，额头和鼻尖上已经有布满了汗珠。他穿着最普通白色的背心，露出白得有些病态的上臂还有锁骨，肩膀不宽，显得有几分瘦弱，不过他站得非常直，倒是精神满满的。

　　“哎，算了。你还是出去凉快吧。”简澄叹息一声，接过那盘子放到厨台上，搂着言轲的肩膀往外面轻轻推了一下：“去找部电影，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放。”

　　“好。”

　　言轲认真挑选的电影，在晚餐时间并没有凸显出多大的用处，简澄的手艺确实如他所说一般好，这是其一。更多的是他幽默又亲切，谈吐间都洋溢着满满的乐趣。这和高禹所呈现给言轲那种高幽深邃可望而不可即的谈话内容完全不同，简澄特别爱提问，特别知道怎么让言轲开口说，他似乎喜欢听言轲结结巴巴磕磕碜碜的讲那些普通得在普通不过的事情，连言轲都觉得这些事情根本没有拿出来讲的必要，因为毫无新意，就像每个人身上都会发生的那样。

　　“反正我就是从小就很听话那种了。”言轲喝了一口啤酒，回忆起自己青春年少的时候，也许他唯一叛逆的事情就是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那我们真的很合拍呀，我从小就是很不听话那种了。”

　　言轲笑起来，他知道简澄是有意逗他开心，正因为如此才觉得更好笑。

　　简澄这样的男人，是怎么做到暗搓搓的奉承一个平平无奇的他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就为了让他一个星耀玩家带他玩王者吗？

　　但是春风拂面，少见得人还要不乐意的。

　　言轲的男性朋友本来就几乎绝迹，有一个人，不管什么缘由愿意和他做在一起喝酒看电影打游戏，那都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何况对方的一切言谈举动，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