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
“原来是这样……”听完后座两人的描述，开车中的王邈语气平淡地点点头，然后一脚刹车踩下去，怒吼：“我信你们个鬼啊！好好的出去休趟假，回来就告诉我什么溺水啊、什么灵魂交换啊，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吗？小曼你是怎么跟人的，咋还能让顾欣掉水里去，你们合起伙来逗我玩我是不是？”
小曼这时候就后悔自己坐在前排了，早知道该跟欣欣姐她们在后排挤一挤，好过坐在王哥身边直面王哥的怒火。
“我错了王哥，对不起王哥，下次不会了王哥。”
王邈被小曼道歉三连气得血压蹭蹭直往上蹿，回头又要质问后座两人。
顾欣见火要烧到自己这边来了，连忙指了指车头斜上方的路牌好心提醒：“王哥，此处禁止停车，你这开的公司的车，影响不好，赶紧走赶紧走。”
王邈一口怒气没喷出来又生生憋了回去，一路上车都开得十分狂野，幸亏这是在市内，到处都有摄像头，不然顾欣都要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安全到家了。
从车上下来，除了王邈，剩下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小曼扶着地库的墙柱顺气，虚弱道：“我一直以为自己不晕车，王哥你这车开得……”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过身背靠上墙，望见王邈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全身上下的求生欲都被激发出来，满脸堆笑言语诚恳：“太棒了，人生就是需要有各种不同的体验，不断突破对自己的认识，发掘新的自我，哈、哈、哈、哈……”
结尾的尬笑在空旷的地下车库被无限放大，带出一阵诡异的回音。顾欣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率先迈入了电梯。
她这处别墅地下室外加车库一共两层，上去便是一楼客厅。顾欣换了鞋往沙发上一窝，举起胳膊伸了个懒腰。
啊，还是家里最舒服！
“随便坐，我昨天让阿姨买了水果放冰箱里，等我歇会儿去给你们弄。”
王邈皱眉看着这明明该是“夏初”的人在顾欣家拿这翻那，对一切都轻车熟路，仿佛确实是自己家一样，心中疑惑越积越多。
终于，他在这人将果盘放到茶几上之后忍不住将人拉至阳台，低声问：“你真没骗我？”
“真没骗你，要我说说当年我还在跑龙套那会咱俩的事儿么？”顾欣背靠着阳台栏杆嘬了一口杯子里的果汁，她见王邈不说话，便挑了些过去的事一一道来。
那时候她还没有名气，自然也没有人关注，关于那段日子现在网上可见的事多是她出名以后才陆陆续续被人挖出来，非常有限，很多细节不是当事人确实不知道。
“……要是这些你觉得还不够，也可以再问我一些别的，我肯定都给你答上来。”
王邈听到一半就知道眼前这人真是顾欣，他了解顾欣，这丫头是喜欢弄些小恶作剧，但都很有分寸，从机场到进门再到眼前这人跟他讲完这些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早已超出正常开玩笑的时间。
“不用了。”王邈下意识地去摸烟，记起顾欣不喜欢他在她家抽烟来着，烟盒都出兜一半了又松手放了回去，改换另一边的口袋摸了一小枚薄荷糖。
“我今天去机场接你们，一个是你们说有事要告诉我，再一个我也有件事要跟你说。”
不同于顾欣早些时候的轻松，王邈说这话时无论语气表情都有些凝重，顾欣心中一沉，只听王邈接着说道：“咱们下半年要拍的那部《晚风急》被刘誉荣那孙子抢了。”
《晚风急》是部IP改编古偶剧，去年年底制片和导演就找王邈沟通过顾欣今年的工作安排，今年上半年又断断续续联系过好几次，基本已经默认了要让顾欣来出演女主角，只差正式签合同官宣。
“他这次明着来了？”顾欣听闻这个消息不自觉站直了身子。
“是，我也是前天才知道，都不是剧组那边的人联系的我，直接黎总叫我去的他办公室，说剧组跟公司协商，决定女一号改由杜筱雯出演，你这边如果还有出演意向，他们可以协调出女二号的角色来。”
“呸！我才不去给杜筱雯作配。”顾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当然不会让你去受这委屈了。”说到这里王邈冷“哼”一声，“爱谁演谁演，还没拍呢牛逼就吹上天了，真以为明年就它能爆了呗。”
少拍一部剧顾欣不是特别不能接受。这部不行有下一部，没了剧还有别的通告，她人气粉丝量摆在这里，《晚风急》不要她演，别的剧多得是想找她的，就跟王邈说得一样，到底能不能爆还得明年上了才见分晓，
剧没什么，最多有点遗憾，主要是被人这么截胡让顾欣很无语：“大家都一个公司的，不说抬头不见低头见，好歹每年也得见上十几二十来次，我怎么得罪他刘誉荣了，至于做这么难看么？”
王邈转过身双肘撑在栏杆上，一不小心压着了紧闭的窗帘，头顶卡扣发出“吱啦”一声抗议，让他不得不调整了一下姿势。
“嗨，还能是为啥，总归就当初那么点事呗。”
顾欣郁闷地吸了一大口果汁，眼前又浮现出当年刚进入互闻时候的场景。
那会儿她还在学校读大三，有互闻的星探找上她，说是看了她此前参加校园十佳歌手比赛的视频，觉得她有当明星的潜力，想请她去互闻参加试训。当时已经快暑假了，顾欣想着反正假期没事，去看看也行，便答应了。
报到的前一周，联系她的星探给她发了个简单的调查问卷，大概是关于未来发展方向的。顾欣对着几个选项纠结了半天，最后在“女团”那栏打了勾。
演戏她是一点不会，跳舞学过一阵儿，唱歌能拿个校园奖，尽管跟人家那些专业音乐舞蹈学院的大概不能比，但也算她唯二两个拿得出手的了。
问卷提交上去暂时就没了音信，报到当天，跟她一起参加试训二十几个人按照先前各自提交的意向被分了组，顾欣这一组一共五个女生，被分在了同一间宿舍。
接下来是为期两个月的集训，强度非常大，有两个女生熬不住中途退出了。临近结束时有负责人找到她们剩下的三个：“公司近期已经组了一个女团，暂时没有再推出一个的打算，将来如果安排你们去做别的事，比如演戏啊、综艺啊，你们有没有兴趣？”
顾欣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不在一开始就告诉她们。
“我就只想搞音乐，如果跟这完全不搭边还是算了吧。”其中一个女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顾欣对此不太意外，那个女孩子会好多种乐器，几乎日常常见的她都能上手，平日里话也不多，一有空就闷在宿舍里写歌，一看就跟她和另一个女生不是一路人。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两个人。
结束那天所有人都被聚在一间大的会议室等着隔壁叫号挨个面谈，原先的二十多个人只剩了不到一半，没人告诉他们公司会录用多少，大家都在忐忑不安地等待中。
“下一位，顾欣！”
顾欣起身出去等在面试间外，不久后门开了，她的那名室友捂着嘴出来，见到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最终只给了她一个拥抱。
室友走后，顾欣深吸一口气平复呼吸，推开了那扇命运之门。
那是一间跟隔壁差不多大小的会议室，正前方主位上坐着互闻的总裁黎敏昌，左右两边分别是一男一女，男的很有些胖，一张脸圆得发亮，顾欣在公司墙报上看见过他的照片，名叫刘誉荣，是公司的金牌经纪人，手上正带着一个当前国内人气数一数二的小鲜肉；女的莫约三十四五的年纪，嘴唇略薄，唇角下垂，看起来就不太好相处，顾欣认出她是陈希莲，也带出过好几个耳熟能详的年轻艺人。
除了他们三个，在会议室两侧各坐了一排人，男女都有，有的年长有的年轻，顾欣都不认识，想来可能都是公司的经纪人。
“介绍一下你自己。”陈希莲在顾欣鞠躬落座后发话。
“你觉得自己有哪些优缺点？”
“跟其他人比你觉得你的优势在哪里？”
“对未来的发展方向你有什么规划？”
……
起初都是些面试常见的问题，顾欣进来之前在心里打过腹稿，回答算得上流畅。陈希莲略一点头，停顿了片刻，忽又问起了一些个人问题。
“你家里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家人之间关系怎么样？”
“从小到大有没有哪位老师让你特别讨厌？”
“如果你最好的朋友背着你做了一些坏事你会怎么办？”
……
刚开始顾欣还能从容应答，到后面陈希莲的问题越问越刁钻，越问越私人，有些问题敏感得让人窝火，顾欣好几次想掀桌走人，但最终都忍耐了下来，保持着礼仪和微笑一一回答了所有问题。
“唔，我问的差不过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么？”陈希莲放下手中的纸和笔转头看向自己右边两个人。
黎敏昌几乎从头到尾都在看手机，听陈希莲问起头也没抬，含糊地回了声“没有”。
刘誉荣没说话，顾欣先前光顾着紧张，这会儿才察觉这三人之间气氛似乎有些微妙。
陈希莲没等到回答，便接下去说：“既然没问题问了，那么我来说说我的意见吧。”
顾欣稍有些意外，她大学期间也做过一些兼职，一般这种面试都是让回家等结果，很少有当面说的，难怪刚才她室友哭成那样，想必是被当场拒绝了。
“顾欣，试训期间表现不错，几位上课的老师评价都还可以。本身外形很好，面对刁难提问临场反应能力也OK，我觉得可以留下试一试。”
顾欣心中一愣，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冷漠刻薄的女经纪人竟然会认可她。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一声嗤笑。
“外形好有什么用，今天进来的有几个外形不好的？再说评价，你管‘努力’、‘听话’叫可以？你去横店外面转一圈，跑龙套的都知道要努力，努力要是就有用，这圈子里能糊咖遍地走吗？”说话的人是刘誉荣，被横肉挤得快看不见的小眼睛里满是轻蔑的嘲讽。
这话不只是在嘲顾欣不行，还是在讽刺陈希莲没眼光，陈希莲薄唇微抿，没有跟他在选人标准上多说废话，直接说：“人留下来，我带。”
“带呀，走量谁不会，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呗。”刘誉荣阴阳怪气。
“刘誉荣！”陈希莲忍无可忍，坐在中间的黎敏昌终于舍得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顾欣是吧？你先回去，等通知吧，下一位！”
所以到最后还是“等通知”，顾欣出门的时候内心甚至没有太大波动，原先她来互闻是因为互闻名气大，资源好，今天一见似乎内斗挺严重的，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已经收拾完东西走了，曾经住满了五个人的小屋里如今只余下她一个人。她打开衣柜，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叠好放进行李箱，总共没多少东西，不到半小时就整理差不多了。
咚咚，有人敲响了房门，顾欣抬头，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站在她门外，看着似乎有点眼熟。
啊，她想起来了，是刚才坐在左边那排人中间的一个。
“你好顾欣，我是王邈。”男人主动向她伸出手。
顾欣犹豫了一下，放下手头的东西，与王邈握了一下。
“刚才刘哥的话你别忘心里去，他那是冲陈姐的，你很好，别因为别人的话坏了心情。”
“我没有，谢谢王哥关心。”
“哎，那就好。是这样，我跟陈姐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你是个不错的苗子。只是今天这么一闹，陈姐不方便再亲自带你了，她说要是她带你，刘哥多半得时时刻刻给你小鞋穿，她手上艺人多顾不到那么全，不能每次都帮你挡回去，所以换我来带你比较好。刘哥眼睛长在天上，看不上咱们这种小角色的。当然我这儿肯定没有陈姐资源好，不过我会尽最大努力不辜负你的付出，可以给我个机会试一试吗？”
那时候王邈才刚刚转行当经纪人，没有后来说话处事那么圆滑，跟顾欣谈话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憨爽耿直。
顾欣噗嗤一笑，明明参加面试的是她，什么都没有的也是她，王邈倒搞得好像她是面试官他才是那个等着被发落的人。
“好，那就试一试吧。”
从那时到现在七年了，顾欣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王邈功不可没，当年为了给她争取点资源，王邈到处跑关系拉人脉，几次喝酒喝到胃出血，还有一年大冬天的在路边吐着吐着晕过去，要不是被人发现的快没准得冻死在外头。
这一切顾欣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己也很争气，没过几年就红了。
这一红，有的人就不乐意了。当年刘誉荣是亲口批了顾欣红不了，结果人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后辈小子捡走打磨了几年，一块顽石忽然就变成了宝玉，这不是在打他的脸、说明当年没眼光那人不是陈希莲而是他吗？
先前陈希莲还在互闻，刘誉荣没敢明目张胆地给顾欣使绊子，也就买买通稿三天两头踩着顾欣捧自己手上的杜筱雯，年初陈希莲从互闻辞职自立门户，刘誉荣打那时起就肆无忌惮起来。
“我一个同学，章文钧，现在在番茄台，跟我说他们台下半年打算出一个综艺，荒野求生加逃脱元素，打听你行程上有没有空去参加。他们台的综艺你知道的，近几年发展得都不错，口碑好，观众热情也高，我原想着《晚风急》那戏不拍就不拍了，你现在时间上有空了去参加一下也不错，但是你现在出这么个事……”
王邈看了眼低头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手机的“顾欣”欲言又止。顾欣跟王邈认识多年，一眼便能明白王邈眼神中的含义。
综艺不比演戏，很多演员哪怕戏很好，上了综艺表现也很平，尤其是这种多人参与的群体综艺，你没有梗，那就只能靠后期给强加特效挽救，而这效果有限，最后播出来的镜头少，存在感低，很难给人留下印象。
顾欣本人参加过好几次这类综艺，她是没有问题的，但换做夏初，光是想一想就仿佛灾难现场。而且她现在丢了一部剧，下半年靠这个综艺来维持人气算是不错的选择，可是现在……
“我能跟她一起去么？”顾欣想了想问。一个人没有梗，两个人一起参加，只要她能带着夏初互动，镜头就能把两人一起捕捉进去，唯一的问题就是夏初并不是明星，陡然参与这种节目会不会显得很奇怪。
王邈咔呲咔呲地拨弄着嘴里的薄荷糖，考虑了一会儿说：“我觉得可行。章文钧跟我说有个关系户也想进来，背景很硬，但是素人一个，你懂的，正在愁搞个什么噱头不那么突兀地把人加进去。一个圈外人不好弄，两个非明星面孔没准他们还好想办法一些。不过这事儿我不好开口跟他们说，你得让夏总找人跟他们打招呼。”
王邈代表着顾欣，王邈开口就会让人家猜想顾欣跟夏初的关系。夏初自己在圈子里人脉也很广，真想找人帮忙搭个桥也就一个电话一顿饭的事儿，问题还在于人家夏初愿不愿意。
顾欣从来没求过夏初办什么事，两人此前虽然已经说好互相帮忙扮演对方的角色维系工作，那也是互惠互利，而动用自己的关系帮对方做事那就只是单纯在帮忙了。
“我……去试试，不行就推掉吧。”顾欣晃荡了一下已经空了的瓶子，心里不太有底，就算夏初不介意帮她跟人打个电话，未必不介意让她自己的脸出现在综艺节目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走到大众视野中的，夏初若是想出道，凭她家的关系早就出道了。
王邈：“去试试吧，我觉得她会答应你的。”
“你之前都没跟人接触过，又知道了？”顾欣不知道王邈哪里来的迷之信心。
“直觉，就像我当年就觉得你会红一样。”王邈对顾欣比了个加油的手势，沉重的氛围终于化了开去。
顾欣嘴角略微上扬，片刻后又归于原位，轻声说：“王哥，对不起。”
要是她没出这次意外，现在也不用陷入这么个进退不得的境地。王邈作为她的经纪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她就此糊了，王邈也会有不小损失。
王邈一只手都快拉开阳台门了，闻言回头对顾欣道：“说什么呢，我没能帮你保住那部剧，被人半道截胡，算下来扯平了。”
顾欣心头一热，感动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王邈伸手一指她，恶狠狠教训道：“你去好好跟人家夏总说说，不行就陪人家多逛逛街吃吃饭聊聊感情，不把她磨下来你死定了知道吗！”
顾欣：“……”哦，这才是她认识的现在的王哥。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