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神之名》故人应识我

1、第 1 章

　　天边有微微的亮光。那是太阳神桑尔驾着车马在天空疾驰而过，虽然短暂，但是那骤然划过夜空的光亮却象征着风与海洋之神的归来。

　　祭祀的神殿位于凛光角，是在漫长的冬夜后能看到第一抹曙光的地方，神殿由巨大的黑色岩石雕刻而成的立柱组成，沉默而肃穆地耸立在太阳神的光辉之中。

　　曙光转瞬即逝，天色昏沉，只有远处有一颗明亮的星在闪烁。来参加祭典的每个人都手持火把，火光照亮他们的半张脸，另外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如同油画一般浓墨重彩，带着令人心悸的沉静，但是眼神中又流露出野兽一般的狂热。

　　长长的火把从远处一直延伸到神殿，由于神殿地势偏低，远远看去，这条由火把组成的道路仿若从天上通往人间。

　　巨大的圆形神殿可以容纳所有参与祭祀的人。黑色的穹顶没有半分雕琢，像是什么人随手将它放在立柱上，却不知道是怎样顶天立地的人物，可以将如此巨大的石块随手扔掷。立柱上刻着盘旋而上的凹糟，一尾尾由同样材质雕成的鱼形灯柱上置放着凝固的鱼油。神殿正中是一块白色方形巨石，因被太多人抚摸摩抚，呈现出玉石的质地。

　　风与海洋之神的神殿没有神像，只有一副巨大的鲸骨被放置在圣石上，它是尊贵的神祇在人间的化身。

　　有歌声从冰上传来，一道黑色的身影在转瞬即逝的曙光中挥舞着火把，且歌且舞，自远古传下来的祭歌颂着海洋女神的威严和慈悲，声音中带着虔诚与哀伤，那调令伊诺尔斯魂不守舍，渐渐跟着哼唱起来。

　　伊诺尔斯是下一任祭司，有资格跟随大祭司学习祭歌，主持祭祀。但是直到现在，老伊诺尔斯也只是教了他一些简单的在平时的祭典上可以吟唱的祭歌，像这种在重要场合需要的歌曲和舞蹈，却从未认真教导过。

　　“每支祭歌都只能在固定的时间唱出来的，如果违背了神定下的规则，就会触怒神明。”老伊尔诺尔斯如是说。就连他自己掌握的祭祀方法，也是在上一任大祭司祈祭之时学的。

　　由于传承的特殊性，这也是学习重要祭歌的唯一方法。

　　伊诺尔斯看不清老伊诺尔斯的舞蹈动作，想要靠近一点看清楚。

　　近一点，再近一点，心里这样想着，伊诺尔斯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凛光角的尽头。他一脚踏空，骤然失重的感觉使他尖叫出声，人群骚动起来，却因为祭祀还在进行，没有人敢随意移动，冒犯神明。

　　冰冷的海水浸进了萨诺尔斯的口鼻，破碎的冰块撞击着他的身体，热量急速流失，伊诺尔斯感到死神正将自己的灵魂扯出身体。他拼尽全力想要向上浮去，僵直的四肢却不听使唤，只能徒然地下沉。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他看见在蓝色的海水折射下，鲸骨那黑洞洞的眼眶，像是在注视着他，又似乎透过他看着某个人，带着高高在上的漠然。

　　他打了个寒颤，彻底失去了意识。

　　······

　　“到南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