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今晚吃夜宵吗？》行走的蒲公英

2、第二章

　　鸡蛋打散，加盐少许，葱切细末，猪油擦锅，江渔不疾不徐地做着准备工作。
　　虽然她迫不及待想表现自己，但做饭是不能心急的。

　　为了避免暴露自己不会用柴灶的事，她提出让阿柴帮自己看火，保持小火就行了。
　　还好这小子心实，没想太多就答应下来，就是取鸡蛋和猪油的时候，掌柜的眼神宛若要吃人。

　　唉，物资宝贵，连鸡蛋和油这种基本食材都不用随意取用，这还是最富贵的京城，普通百姓的饮食水平可见一斑。

　　江渔取过那一盘形状各异、表皮干硬的馍——也就是馒头，快刀切成厚薄均匀的薄片，光这刀功就能看出她有不错的功底。
　　小露了一手，顾不上掌柜怎么想，将馒头过一遍金黄的鸡蛋液，在手中颠簸两下，保证蛋液均匀后快速下锅慢煎。

　　也不知道古代人民有没有把这馒头吃出花样来，煎馒头片这种现代人都会的基本操作，应当还没被发明。
　　江渔仿佛记得，因为油价高昂，炒菜都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吃法，好在煎馒头只用猪油擦锅，用不了太多油，否则掌柜肯定要把自己赶出去。

　　一边煎，一边用锅铲轻压馒头片，这是为了让口感更“实”，形状也更平正。
　　空气中逐渐弥漫着面香、油香和鸡蛋香。

　　馒头片一面逐渐变得金黄酥脆，江渔娴熟地将它们挨个翻身，继续轻压，直到两面都变成金灿灿的颜色，令人食指大动。
　　火候正好，将碗中剩下的蛋液一倒而尽，撒上葱花，然后快速旋转锅身，将蛋液转成浑圆的饼状，锅中的馒头片被蛋液联结，这是借鉴了“鸡蛋抱饺”的做法。
　　直到鸡蛋煎熟，撒盐，出锅，一气呵成。

　　隋朝的铁锅笨重，做完这份“鸡蛋抱馍”的江渔累得牙痒痒，但一直在旁观看的二人已目瞪口呆，如今各家酒楼的菜肴都以蒸煮为主，炒青菜，炒鸡蛋，炒肉片是少有的贵价菜，但这样的做法简直闻所未闻。

　　鸡蛋金黄、细葱翠绿，馍片香脆。

　　这种随手能做的简单餐点，对江渔来说就像小学算术一样简单，成年人不会因为解开一道小学算术题感到得意，但身旁这二人的表情，给她带来了难得的满足感。
　　当初选择当厨师，也是因为想看到食客面对美好食物时，流露出的幸福表情。

　　“尝尝？”江渔用小刀将热乎的蛋饼切成四块，这才算完工。
　　阿柴先掏出筷子，被掌柜一筷打开，他撩起袖子夹起其中一块放在口中，眯着眼咀嚼，赞道：“不错，不错，这是真人不露相啊——”
　　见他表情，阿柴也夹起一块，放进口中，大口嚼了几下，惊叹道：“这是什么做法？我怎么没在食谱上见过？这还是我做的馍吗？”

　　江渔只微笑，心想原来你是照着食谱上学做菜，那能好吃才怪了。

　　转眼间，掌柜又吃下一块，这才慢悠悠开口道：“这位……这位姑娘，你这炒馍的确别具一格，我开酒楼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种做法，不知你是哪一脉，师承何处啊？”
　　厨子是门手艺活，一般由家族中代代相处，或者自幼拜名厨为师学艺，大兴城酒楼的大厨都是有传承来历的人物。

　　江渔在隋朝孤身一人，哪有什么师承，不过说自学成材显得太不靠谱，她立马想出主意：“家师是隐居山林的高人，独居山野只为静心琢磨厨艺，后来又机缘巧合传给了我，因为都是新式菜肴，还说不上是哪一脉。”
　　掌柜不疑有他，一沾上隐居高人这个身份，那可是身价百增，他立马高看了江渔一眼：“原来是高人之徒，是在下眼拙了，不过高人怎会流落至斯……”
　　他对江渔这一身破烂衣着还是表示不解。

　　江渔尴尬地笑笑，编了个理由道：“本想进京将手艺发扬光大，谁曾想半路遇到了贼人，被抢得只剩这一身衣服了。”
　　掌柜立马露出同情的表情，眼前这位看起来还是个小姑娘，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见对方不说，他也不敢多问，热情道：“无妨无妨，隔壁就有成衣铺能买新衣，在下扬楼掌柜余一诚，敢问姑娘姓名？”
　　江渔学着做了个不伦不类的揖，道：“我叫江渔，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江渔。”

　　见余掌柜抓耳挠腮，面有疑惑，她这才想起写这首诗的张继是唐代诗人，而现在是隋朝。
　　不过江渔也懒得多费口舌解释，就让余掌柜以为这诗太冷僻吧。

　　果然，余一诚没在诗句上纠结太久，笑呵呵道：“江姑娘要当咱们这儿的厨子，那是再好不过，但是一道菜不能说明什么，江姑娘懂我意思吧？”
　　江渔点头道：“自然，余掌柜愿意的话，今日午饭就由我来安排，如何？不过这工钱嘛……”

　　余一诚伸开五指，比了个数。
　　“五贯钱？”
　　“五百文。”
　　“啊？哦。”并不知现今物价如何的江渔迷迷糊糊应了下来，五百文就五百文，总比失业好。

　　关于这午饭做什么，江渔在菜肴选择上犯了难。
　　一是很多现代常用香料，在隋朝都还没引进，虽有替代品，但口味难免会降一个档次；二是第一次在隋朝展露身手，要让新东家认可自己的实力，那么选择的菜肴要有代表性。

　　最终，江渔选择了蓑衣黄瓜、清炒冬葵、豆汤鸡汁脆笋、肉酿豆腐、东坡肉五道菜。
　　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包含了蒸煮炒拌、冷热菜和汤品，能展示刀功、火候、调味、摆盘，且用的都是厨房常见食材。

　　“也不知道这些菜都发明出来没有。”江渔低声嘀咕着，但无论如何，东坡肉是肯定还没出现过的，因此对于东坡肉，江渔把它当做重头戏，拿出了百分之百的专注和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