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皇帝蒸包子》绯叶

47、047 有惊无险

　　“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孩子却只顾自说自话：“魏王是你的旧主，不过你已经背弃了曾经的主子，看起来好像如此，但真是这样吗？”

　　秦子衿此刻已经不是冷，他全身冰冷，仿佛手脚都已经僵了。他颤抖着问：“你到底是谁？”跟着眼前晃动一物，秦子衿仿佛一下被试了定身咒。

　　——那是一枚小小的令牌，不同于魏王鎏金令牌那么招摇，仅仅是一块乌黑的玄铁，却是实打实的催命符。

　　“这东西你已经很多年未见了吧？想想也是，从你转投魏王蛰伏下来，大约已经习惯自己是魏王府暗人这个新身份了。可是真正的旧主，不知你可还记得？”

　　小孩的话就像挥之不去的魔咒，一遍又一遍在耳边萦绕。渐渐的那些话就像是一道道带血的符咒，从脚底破土而出，带着浓浓的血腥气将他紧紧缠裹……

　　呼吸越来越困难，秦子衿两眼一闭，跟着跪在了那个孩子面前。那孩子勾起唇角，仿佛是高高在上的主宰。

　　这个冰冷的声音破云而出，秦子衿只觉周身一松，空气骤然呛进肺里，他剧烈咳起来，咳得整个口腔都弥漫着血腥气。

　　“今天我来给你一个选择。”

　　秦子衿睁开双眼，那孩子上前一步，做出一个意想不到的动作。他钳住秦子衿的下巴，大约是学着大人的样子，虽然面露凶相，但因为年纪还小手劲不足，倒是并没有太大痛苦。

　　“在你和闻人雅之间选一个。”

　　“为什么？”

　　那孩子一笑，邪里邪气。

　　“闻人雅如今在我楚国境内，你若不选只能由我来替你做出选择。到时是流匪，还是什么其他的人祸可就不得而知了。”

　　秦子衿震惊道：“上次的赈灾使者莫非……”

　　“就是我们楚王府做的。这次轮到闻人将军了，你说到时会怎样？”

　　“为什么这么做？陛下赈济灾民，本是利国利民稳固社稷的好事，为何你们要逆天而行？”

　　“因为他不配！因为他贱！”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十来岁孩子说出的话。但秦子衿亲耳听到，听得清清楚楚。这时那孩子忽然一笑：“你说这么多干嘛？虽然你是楚王放在魏王身边的一颗死子，现在魏王已死，但是现在我需要你活一次。”

　　“什么？”

　　“魏王覆灭，你本就是一枚死子。不过现在我需要你再活一次，然后彻底沦为死子。”

　　秦子衿狠狠抿抿嘴，忽然站起身来。他到底是成年男子，气势上怎么也不会输给一个孩子。果然那孩子见他一站起来，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但他也不怕，毕竟手里有闻人雅那张牌。

　　“原来是楚王世子。”

　　那孩子眉毛一挑。

　　“秦子衿虽说出身不光彩，可是既然决定洗心革面，万不会再做危害社稷的事。世子早些回去吧，也奉劝王爷及时悬崖勒马，切莫一错再错。”

　　那小孩仿佛听到了非常有趣的笑话，哼了一声道：“秦子衿你糊涂了吧，你既入了暗门，你以为身上的标记就可以去了吗？你在暗处留下的印记只会随着岁月流逝而加深，可笑你竟不知，还再奢望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光。”

　　“别说了，你走吧，我当你没来过。”

　　那孩子声色俱厉：“你和闻人雅只能二选其一，我不想多废话，就现在，机会只有一次！”

　　“你——？”

　　楚王世子高昇露出和同龄孩子不符的诡异笑容，又往前卖了一步：“你想抽身没那么容易！闻人雅再有一日路程将到随州，随州……”小孩又迈进一步，声音透着一丝阴狠：“那里早已埋伏下楚国精锐，闻人雅再骁勇，可他不是猫没有九条命。”

　　秦子衿手一抖。

　　“父王的手段你也不是不知，你猜闻人雅若是落在他老人家的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你们竟你敢真的逆天而行？”

　　小世子哼了一声，非常不屑：“逆天？谁的天，高衍的吗？他一个没落旁支侥幸得登大位，可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坐在那位置的资格！你不说我还忘了，知道为什么兰陵一族会一个不剩吗？是父王，父亲当年向先帝进言，不能留兰陵一脉挟天子以令诸侯，在兰陵一脉被诛杀后，这些年将兰陵一脉被杀的真相又一点点透露给高衍，让他与太后反目。父王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今天！”

　　“你们好残忍！”

　　“成就大业哪有不死人的！一将功成万骨铺就，何况是皇权霸业。自古帝王登基踩着多少人的尸骨，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记得。如果不知真相，高衍还以为自己是唯一能避开这个厄运的皇帝，可是我们怎么会让他如愿！好啦，说的够多了，现在该说闻人雅的事情了。眼下能救他的只有你，而能救你的人却是我。”

　　秦子衿双目赤红，感觉一颗心加快跳动着，仿佛只要一张嘴就要飞出腔来。他强行忍着胸闷等不适，在脑中尽量驱赶高昇带给他的蛊惑，他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为了自己和闻人雅的未来，必须要挺住。

　　但这个时候，仿佛恶魔的声音仍在继续：“……其实这个选择一点也不难，用你的命换闻人雅的命，多么公平又简单的事。对啊非常简单，现在你需要拿起一旁那只烛台，对就那只，卸去底部的托盘，将稳固烛台的铜钎对准自己，对就是这样，用力，砸！”

　　此时秦子衿双眼呆滞，就像一只提线木偶跟着脑中的声音机械地移动着，将那只纯铜烛台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住手！”

　　一声大喝，秦子衿顿时惊醒过来。跟着就看见自己手拿烛台，已经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而他对面一个小小的声音，因为奸计败露而面露不甘。

　　皇帝夫夫大步走来，这时人影绰绰，已有大批侍卫将高昇团团包围。萧和赶紧上前扶住秦子衿，并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他面前将他和高昇隔开，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把烛台夺下远远丢了出去。

　　“秦大郎你中迷心术了。”

　　秦子衿双目略显呆滞：“我……迷心术……”

　　“是，差点杀了自己呢！快叫太医来，还愣着干什么？”

　　高衍往萧和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向高昇，目光逐渐冷了下来：“昇儿，你隐藏的好深啊！”

　　高昇小小年纪倒也不怕，冷冷与高衍对视，竟然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神情。皇帝命人将他拿下，仔细看押。

　　萧和道：“好险，幸好没出人命。”

　　但秦子衿的情况却很不理想。他开始剧烈腹痛，看样子是早产了。

　　太医把过脉，秦子衿动了胎气，情况很不好，怕是要难产了。

　　“把所有太医都叫来！”

　　“闻人……闻人……”

　　萧和低声道：“闻人将军在赶回的路上。”

　　“他们要对将军下手。”

　　萧和看皇帝，皇帝冲他点头，萧和就贴上秦子衿耳朵上说：“别担心，陛下和将军早就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这次兰陵十八骑悉数出动，就是为了保将军平安回京。”

　　秦子衿终于缓了口气，仿佛放下心来。

　　“秦大郎，你也要平安。将军如今日夜兼程就是为了你啊！”

　　“侍中。”

　　秦子衿满眶热泪，萧和道：“我在。”

　　“若我有不测……”

　　萧和果断打断他：“不会的，不要胡思乱想。所有太医都在这里，你和孩子一定都会平安的。”

　　萧和立刻打断，但秦子衿痛苦摇头，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是将军将我拉出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我这条命就是将军的，此生无以为报。侍中答应我，若是万一、万一有什么不测，还请侍中转告陛下，务以保全将军子嗣为首要。”

　　“大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当初你守住了我和陛下的子嗣，今天我和陛下也会守护你父子。”

　　有人将秦子衿与萧和二人对话一字不落转告了皇帝，皇帝微微一叹。

　　松园一夜灯火通明，上至天子下至宫女太监一夜都没睡。不停有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太医不时跑到前面前面小厅给皇帝回话，禀告秦子衿目前的状况。但所有信息都显示出两个字——不安。

　　秦子衿已经快没气力，他本是行武出身本不该如此，但中了迷心术本就消耗精神，加之一夜煎熬再强壮的身体也将体力耗尽。太医一看不好，就说得要上百年的老参来吊元气。

　　萧和一怔，他记得自己曾从皇帝私库里发现一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婴儿小臂一般粗的高丽参。此刻顾不得多想，萧和叫灵官在床前替自己，他自己则脚下生风的跑了出去，甚至连皇帝都不及拦一下。

　　“他干什么去了？”

　　同心忙跟过去看，结果没等他一探究竟，就见萧和抱着一只木匣两脚生风又跑了回来。

　　“五郎，你拿的什么？”

　　“老参。”萧和脚下不停，冲进门就问太医：“这个行不行？”

　　太医一看那老参顿时眼睛一亮，忙点头：“行行行！太好了！马上切片请闻人夫人含上。”

　　这时皇帝就把萧和叫到外面问他怎么回事，萧和就说是太医要的。然后就把自己从皇帝那搜刮的老参给拿了出来，皇帝眼睛凸了凸：“怪不得朕记得曾有一只高丽进贡的老参不见了，原来是被你给拿走了！”

　　萧和：“……”

　　萧五郎险些喷了：“那是高丽进贡的啊？我哪知道，没对上账我自然就拿走了，陛下今天如此说，莫非想不承认？”

　　高衍哭笑不得：“不是。朕只是偶然想起这事，又没见到东西所以就没再管它，哪知已经被你拿去。”

　　萧和哼哼我不管，反正陛下的旨意，无账的可以充作我的私产。皇帝就说好好好，朕没有赖账。一场乌龙大戏在皇帝的各种赔小心下就此结束，但里面的大人却仍苦苦挣扎着。

　　“怎么还没生出来？”

　　萧和不安道，皇帝却说：“那只老参怎么也有百年以上，就这么拿出来不心疼吗？”

　　“心疼。”萧和抓抓头发，但一脸认真道：“可是和人命比起来，一只老参又算什么？他当初救我，别说百年老参，今天就算让我找千年的我也会去找啊！”

　　皇帝一脸欣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小声安慰道：“有你这句话，秦大郎也会逢凶化吉的。”

　　借皇帝吉言，天将亮时，闻人雅得特许快马入宫。在他跳下马往松园跑时，里面一前一后传出略带不同的两声啼哭。小将军脚步一停，这时已经有人看到他，顿时一脸欣喜：“将军快来，夫人生了！”

　　这时萧和笑吟吟跑出门，对皇帝说：“大喜啊，是双生子，两个男孩！”

　　皇帝道：“真的？”

　　这时萧和视线越过高衍已经看到快速跑来的人影，也不说话撞着皇帝的肩膀就过去了，皇帝：“……”子雅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萧和视而不见，只管上前给闻人雅报喜：“恭喜将军，是两个男孩！”

　　小将军道：“大郎可平安？”

　　“平安平安！”萧和喜极而泣，闻人小将军一时激动得忘了身在何处，拉住萧和的手紧紧握住，因为太用力萧和小脸急速皱起来，但却努力咬牙撑着没有喊疼，让这位新晋父亲好好享受一下喜得麟儿的喜悦。

　　直到皇帝一声轻咳，闻人雅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对不住对不住。”

　　萧和呲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妨无妨！”他背过手在身后用力甩酸痛的手，脸上却挂着兴奋的笑，催他道：“快去看看啊，别愣着了！大郎为了这两个小家伙可是受苦了，还嘱咐我若是他万一有不测，一定要为你保下孩子呢！”

　　闻人雅眼眶瞬间就红了，萧和安慰道：“好在上天都被感动了，这一劫有惊无险，如今父子平安，快去看看吧！这份情义难得，可千万不能辜负了人家。”

　　他催完人，忽然发现手一热，有人在背后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高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人家生儿子朕看你比孩子亲爹还高兴。”

　　萧和下巴一扬：“那是！”然后又说：“我感觉我又有女婿了！”

　　“你想的可真远！”

　　“怎么？”萧和眼睛一瞪：“陛下和闻人将军好，我让孩子们更亲近不好吗？”

　　“好好好，五郎说什么都是好的！”

　　“这还差不多！”

　　皇帝：“……”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完全没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