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攻略》陆知遥

13、第 13 章

　　朱玉棠目光温柔的看着沈玲珑，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声音清亮明澈，让人如沐春风：“好，今日无事，我陪你出去走走。”

　　沈玲珑伸出手，眼神中透着一丝殷切，朱玉棠心领神会，却也有些不好意思，缓步走过来，将手伸过来，与沈玲珑十指相扣，并肩走出了军帐。

　　沈玲珑有些紧张，手心里都是濡湿的汗，她也能明显感觉到，朱玉棠也是如此。

　　到底都是未经世事，沈玲珑见朱玉棠也这般紧张，自己倒是不那么紧张了。

　　两人都静默着，谁也不肯先说话，就这样行出数十米远。

　　沈玲珑轻微侧过头，看到朱玉棠面色虽然平和，却是透着一丝红润，想来也是紧张所致，于是便主动开了口：“六郎，今晚满天繁星，看着倒是很美。”

　　朱玉棠抬头看了看天，果然，乌黑的天上，缀满了点点星辰。

　　他嘴角微扬，轻笑道：“是啊，边关不比长安，灯火不明，反而星辰越发清晰些。”

　　“原先我游历山川，看日出日落，观云卷云舒。晚上在树林里，天上是明月繁星，林间是点点的萤火虫，那样的场景，真是极美极好的。”

　　“有时候，我便捉一些萤火虫，带回书斋，把蜡烛熄了。借着萤光看书，倒也别有一番意境。”

　　“不过，回到长安，城内夜间，皆是灯火通明，王府更是明灯蜡烛。这样的意趣，倒是少了几分。”

　　沈玲珑看到朱玉棠似乎在回忆往事，神色平和，有些羡慕道：“听六郎说这些，我也心向往之。只可惜，我们没能早日相见，不然，我也跟着六郎游历山川，也能长些见识。”

　　朱玉棠听到这话，眉间微动，脸上泛着笑意，语气温柔道：“如今也不晚，等到战事平定，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想看日出日落，我陪你爬山。想看萤火虫，我帮你捉。”

　　沈玲珑听了这话，只觉得，一颗心又扑通扑通跳动起来，一种感动的情绪，涌上心头。

　　朱玉棠长于皇室，从小便见惯了皇室斗争，也见惯了天家人情凉薄。他心里是缺乏爱的，对于如何去爱一个人，也并不是很清楚。

　　原先，他不过想着，娶了沈玲珑，就把她放在府里，好生将养着就是了。

　　他自知身体状况，总归是觉得对沈玲珑有所亏欠。他也很害怕动心，情到浓时，却不能成事，不仅会让他尴尬，也会让沈玲珑失望。

　　所以，他心里想着，和沈玲珑相敬如宾，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就是了。

　　可是，沈玲珑叫他“六郎”的那一刻，他心里还是有些悸动的。

　　他一路牵着沈玲珑的手，心里思绪万千，虽然说不清楚，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但是，他就是觉得，沈玲珑入了他的心，是让他记挂的人。

　　“好啊，六郎可应了我了，等到边关战事平定，不许耍赖哦。”

　　沈玲珑眨了眨眼，眸色一片清明，嘴角微扬，俏皮的做了个鬼脸。

　　朱玉棠见她明眸皓齿，淡然一笑的模样，只觉得一颗心，都有些暖暖的。

　　两人走到一棵树下，朱玉棠轻轻撤出了自己的手，又笑着解释道：“天热，手心里都是汗，我拿帕子擦一擦。”

　　“我给六郎擦吧。”沈玲珑微微一笑，伸手取出自己的帕子，将朱玉棠的手拿过来，轻轻擦拭，将手心的汗都擦净了，又翻过面来，将自己早已濡湿的手擦净。

　　朱玉棠透过月色，见沈玲珑额上也好似有一层细汗，便拿出了自己的帕子，伸手帮着沈玲珑擦了擦，笑道：“夜来虽然凉爽，多行几步路，到底还是热的，瞧瞧，你额头上都是汗。”

　　沈玲珑也不推拒，微微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朱玉棠，帮着自己擦净额上的汗，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如此这般，倒也是寻常夫妻该有的模样。

　　朱玉棠擦完之后，便又是一阵静默，沈玲珑手里的帕子紧紧捏了捏，大胆上前一步，捏住朱玉棠的袖子轻摇两下，娇声道：“六郎，我有些累了。”

　　朱玉棠嗯了一声，神色有些呆呆的，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他不曾见过女人撒娇，沈玲珑这般，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最后也只是挤出了一句：“既然累了，便回去休息吧。”

　　沈玲珑暗骂朱玉棠是榆木脑袋，平复了一下心情。私心想着，既然已经豁出去了，索性更大胆一些，便再次娇声开口：“六郎，我脚有些疼，走不动。”

　　朱玉棠神色中透着一丝关心，急忙问道：“怎么回事，这样，你先在此休息片刻，我去找军医过来，帮你瞧看。”

　　沈玲珑有些气恼，只觉得朱玉棠真是个榆木脑袋。又觉得，自己就不该听谢绮月所言，这般撒娇，自己都觉得别扭。

　　看来，撒娇弄痴这事，也是需要天分的，自己哪里是做这种事情的人呢？

　　“王爷不必找军医了，妾身略歇一歇，就好。”沈玲珑淡淡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情绪。

　　朱玉棠只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方才沈玲珑还叫他六郎，如今却又变成了生疏的王爷称呼，语气也淡淡的，似乎是着恼的模样。

　　不过，他对男女之事，向来迟钝，琢磨一会儿，也不知所以然，只好干巴巴道：“既然如此，那我陪你休息片刻，就回去吧。”

　　沈玲珑嗯了一声，两人便又静默起来，过了一会儿，沈玲珑轻声道：“妾身觉得好些了，这便回去吧。”

　　朱玉棠应了句好，便陪着沈玲珑回了军帐，到了军帐门口，沈玲珑福了福身子，语气淡淡：“妾身告退。”

　　朱玉棠见沈玲珑自顾去了她和谢绮月所在的军帐，挠了挠头，自叹道：“女人的心思，真是不好琢磨，也不知我哪里惹到她了，这般不痛快。”

　　张成来跟朱玉棠汇报军务，恰好听到这句话，便好奇地问道：“王爷，您刚才说什么？”

　　朱玉棠瞟了张成一眼，正色道：“没什么，你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张成便说了一些军务，汇报完毕后，想着自己和王爷多日接触下来，关系还算不错，便再次大胆问道：“王爷，您和王妃是不是有什么不快？若是说得，末将也可帮王爷参谋一二。若是说不得，权当末将多嘴问这一句，王爷莫怪。”

　　朱玉棠想来想去，只有女子最了解女子的心思，只是，这边关只有沈玲珑和谢绮月两个女子，他若是单独叫谢绮月过来相问，事关谢绮月清誉，让兵士们瞧着，未免影响不好。

　　既然张成提了出来，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索性跟张成说一说，也能帮自己参谋个意见。

　　朱玉棠让张成进了帐，两人对面坐下后，朱玉棠开口简单言明刚才的事，有些不解地问道：“本王也不知怎的，说话说的好好的，王妃突然就改了语气，像是着恼一般。”

　　张成轻笑一声，劝道：“王爷心思质朴，到底还是不太了解女子啊。”

　　“王妃不是郑重其事的说脚疼，而是娇声细语，说明王妃并不是真的脚疼，也没想让王爷请军医。”

　　“王妃的意思是，希望王爷脱了袍子，垫在地上，陪她坐下，帮她揉一揉脚。又或者，希望王爷能抱着她回来。”

　　“只可惜，王爷不解风情，竟是这般让王妃自己走了回来，王妃焉有不生气的道理。”

　　朱玉棠恍然大悟一般，随即拍了拍脑门，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本王哪里知道，脚疼还有这么多门道，到底是本王疏忽了。看来，张副将，对这些事，懂得倒是挺多啊。”

　　张成倒也不隐瞒，脸色微红，轻笑道：“方才，王爷和王妃去散步，谢姑娘来找末将，我们也一起去散了步，谢姑娘也是脚疼，直接开了口，末将便把她背回了营帐。”

　　朱玉棠眉毛一挑，故意拉长声调哦了一声，调侃道：“怪不得懂得许多，原来你和谢绮月，也罢了，你们倒是登对，随你们吧。”

　　“谢绮月，本王瞧着，是个洒脱爽朗的性子，没想到，心思这般细腻，教的王妃，也不学好了。”

　　张成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拱手道：“末将挺喜欢谢姑娘的性子，想必，谢姑娘也是为了让王爷王妃更加恩爱，还请王爷别多想了。”

　　“不过去散了个步，你倒是先护上了，行吧，本王不怪她。时候不早了，你退下吧。”

　　等张成退出军帐，朱玉棠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个小骗子，倒是跟他调起情来了，自己还蠢笨不觉，真是丢人。

　　不过，小骗子到底还是没那么不矜持，最后也没能直接说出，让自己抱她回军帐的话。反倒是谢绮月，大胆奔放，看张成的脸色，似乎是喜欢的不得了。

　　自己还笑话张成呢，自己不也是对沈玲珑喜欢的不得了吗？要不然，沈玲珑着了恼，自己怎么会神思不定，牵挂于怀呢！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