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绚》涵霏

22、死

　　晨光熹微，只现出我的模糊轮廓；即使如此，也已颠倒众生。
　　我在等，等一个人——终结我命运的人。
　　他会来的，因为我在呼唤他
　　——炎烬，炎烬，炎烬……
　　炎烬出现在我的视野尽头。他也许刚回到炎国，也许已休整停当，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来了。

　　“绚儿，”他的声音充满惊喜，“你在等我？”他解下披风，围在我身上：“清晨寒气重，别着……”
　　一声钝响，结束了他的嘘寒问暖。
　　胸口好痛，有我的心痛吗？

　　“为什么欺负菡儿？”
　　“为什么是菡儿？”
　　“我只松懈了一晚！”
　　“只是一晚啊！”
　　“为什么？”
　　“为什么！”
　　问一句，刀抽出来一次，又刺进去一次。
　　心如刀绞，果然还是我死。哈哈，我早该下手！
　　即使是死，我也要痛痛快快杀他一次！
　　我拔出刀，刺进去，再拔出来，再刺进去……

　　他抓住了我的手。
　　“绚儿，对不起。我呕……”他迸出一口血，全部喷在我的胸前
　　——那里，没有伤口。
　　“我以为……那是你……”他抓得更紧，快要折断我的手，“对……不……起……”

　　不，不可能，这不是他！这个胸口像蜂窝的人是谁？
　　明明是他的脸，他的声音，他对我说：“我……爱……你……”
　　他吐着血对我说：“我爱你”！
　　不，不会的。这不是他，这怎么可能是他！
　　“绚儿，我……爱……你……”他气若游丝，眼睛渐渐闭上，“……爱……你……”
　　没有了声息。

　　不要！不要！
　　“烬！我爱你！我爱你！”我疯狂地摇晃着他，疯狂地叫喊着：
　　“不要！我爱你！烬！不要！”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死……
　　我抱着他的身体，泪流满面，却哭不出声音。

　　怀中的身体动了一下。
　　他睁开眼睛，对我笑了：“绚儿，我不会再离开你。”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抱住了我的背。
　　心口一凉。

　　只有寒冰刃，才会这么容易就进入心脏；
　　只有寒冰刃，才会在刺入身体后清凉如冰；
　　只有寒冰刃，才可以这么快连杀两人。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已经得到我要的一切：炎国太子死于我手；我与我的爱人共死。
　　他的唇吻住了我的，我的手握住了他的。
　　我们紧紧拥抱，直到彼此吮尽了最后一丝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