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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翌日清晨,白望亭早早便起床运动,这是他的习惯,通常跑完步回来,刘妈也已经将早饭做好了,因他早起向来不爱吃口味太重的,刘妈特地去广和居学了三不沾回来,可人家的厨子有规矩不外传,故而只是指点了一二,刘妈学的是半斤八两不错,但凭着近四十年的灶上经验还真让她琢磨得八九不离十,故而近些年来,这三不沾便成了白望亭每日必备的早点。

      这日他吃过早饭,闲来无事,便照例去沙发上边饮着咖啡边看报纸,打算好好的享受一下这难得清静的美好时光。

      打开报纸,当头第一个版面便是“金百丽双金对峙,雀碾花泪撒平江”,说的是冯得昌寿诞那天金百灵抢了金牡丹压轴的事。

      像这一类的新闻,他从前是不看的,今日或许是因为吴疏月的原因,目光在那张裸露着后背的照片上驻足三秒,然后顺手翻过,去到他更加关注的经济版面,映入眼帘只有一行字“黄公老矣尚能饭否”后面还坠着一个斗大的问号。

      白望亭看了一眼标题,然后详细地阅读起下面的内容。

      原来不过是说自己掌管了金水湾,张啸林掌管了银水湾的事。

      平城临江只有一金一银两个码头,从前这两个码头都是黄金洪的,如今一个给了自己一个张啸林,也难怪那些个小报记者要妄加揣测。

      不过“黄公老矣”这四个字,亏他们也敢说。

      “这帮耍笔杆子的。”白望亭摇摇头将报纸扔到一边,伸手去拿茶几上的咖啡杯。

      突然,眼角边飘过一抹亮色,白望亭刚一抬头不禁眼皮一跳,差点儿直接把这咖啡杯子扔出去。

      “吴小姐,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吴疏月到背着手站在他面前,眨巴着眼睛只是笑也不说话。

      白望亭又往厨房的方向望去说道:“刘妈怎么不说一声?”

      “哎哎哎!来啦!”刘妈没出来,倒是刘杰捧着茶壶一溜烟跑出来说道,“我妈剁馅子没听见,我开的门儿,百灵小姐您请坐,这是英吉利运来的红茶,您尝尝。”

      白望亭看着眼前忙得团团转的刘杰问道:“你怎么不叫我?”

      刘杰愣:“叫你干嘛呀?你在那看报纸看的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家跟你打招呼你都没听见,还嫌这嫌那的,再说了,人家来找我又不是找你的。”

      白望亭略略有些恼火说道:“这是我家!”

      “行行行,你家你家,”刘杰分明就是懒得搭理他,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红茶,毕恭毕敬端到吴疏月面前,“百灵小姐,您请用。”

      吴疏月不是刘杰,她看出白望亭面色不悦,心里多少有些忐忑,问道:“我是不是打扰了?”

      白望亭保持着低头看报纸的姿势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倒是刘杰说道:“没事儿,不打扰,对了,百灵小姐要练琴,我去把钢琴给您擦擦。”

      “是啊,”吴疏月又偷眼看看白望亭说,“我的新唱片要发布,经理的意思是让我在发布会上自弹自唱一首,可是我其实不是很会,所以很需要练习,”她说着又偷偷打量白望亭的脸色,“我上次看到白先生家有钢琴,当然我也是打算要买的,只是买钢琴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总要挑挑拣拣,若一时买不到一时便练不成……”

      “哎呦,百灵小姐,您真是太见外了,还花那个钱买什么钢琴,我们这里就有钢琴嘛,而且反正家里也没人弹,摆着也是落灰,你要练琴来就是了,跟自己家一样!”

      吴疏月眼睛一亮:“真的吗,那真是……”

      “咳咳!”白望亭突然咳嗽了两声。

      吴疏月立刻看看白望亭,口风一转:“还是不太好吧,那个……我看白先生脸色不佳,我还是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吴疏月拎起手包想溜。

      “别介!”刘杰一边拦着吴疏月一边拼了老命地给白望亭眨眼睛,“百灵小姐,您别见怪,他脸色不好是因为……是因为起床气!”

      “啊?”吴疏月愣了愣又看看白望亭,然后转头看看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十点。

      “额……”刘杰挠挠头,“起床气加感冒!对吧,哥?我亲哥!”

      白望亭皱着眉头脸转向一边,过了许久阴沉着脸点点头:“嗯,是。”

      吴疏月立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脸上又有了笑容:“原来如此,原来白先生身体不适,难怪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吓死我了,还以为白先生不欢迎我。”

      “嗨,怎么会呢,整个平城,有谁会不欢迎百灵小姐呢?”刘杰引着吴疏月往钢琴的方向走,拿着抹布把钢琴使劲擦了好几遍,才说,“来,百灵小姐请!”

      吴疏月面带感激地冲刘杰笑了笑,顺手将手包放在钢琴上。

      “叮。”吴疏月按下一枚琴键,又回头看看白望亭。

      只见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依旧眼睛不离报纸,眉目低低地隐藏在额发之下,神色看不分明。

      吴疏月心里没底,不觉又抬头望向刘杰,刘杰用口型说:“别理他。”

      吴疏月这才转转眼珠,抿抿嘴笑了。

      清脆的音符在她指端欢喜雀跃着,如同一只又一只新生的小雀,扑棱着稚嫩着翅膀,一个接一个扑簌簌落下枝头,跌跌撞撞,歪歪斜斜,虽不甚悠扬却有几分难以描摹的灵动。

      白望亭举着报纸的手越抬越高,待确保自己的脸完全地遮挡无遗之后才深深地叹口气。

      他难得清静的好时光啊,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就这样,吴疏月再次用自己不甚娴熟的琴技荼毒了白望亭一整天。

      及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她手中的音符虽仍然不够悠扬却连贯了许多。

      临别时,她又歉意地对白望亭说道:“不好意思啊白先生,今日明知您身体不适,我还多有打扰,实在抱歉,我知道同仁堂有一种药对治疗感冒非常有效,明日我帮您带来。”

      白望亭心想,你已然剥夺了我一日消停,明日若再来,岂不是又剥夺我一日?故而赶紧拒绝:“吴小姐客气,药就不必拿了,我家里都有。”

      “哦,是这样啊。”她点点头说,“也是,给人送药似乎不太好,那我就不带了,告辞,白先生留步。”

      白望亭也微微颔首:“吴小姐慢走,恕不远送。”

      望着吴疏月姗姗远去的背影,白望亭的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好了,明天可以清静了。

      于是,第二天,刘妈一早去市场买菜,白望亭想着左右也没什么事,便让刘杰开着车送她去,自己一个人窝在家里看看书,晒晒太阳。

      正当他看书看累了,打算歪在沙发上小憩片刻的时候,房门响了。

      白望亭抬起头往门口看了看,心想今日刘妈买菜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紧接着,房门打开,进来的却是吴疏月。

      白望亭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忙不迭地把鞋穿上。

      “吴小姐,你怎么……”他其实很想问,你怎么又来了?但是相对而言,另一个问题似乎更加重要,那就是,“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吴疏月看着脸上写满诧异的白望亭眨眨眼说道:“刘先生告诉我的,他跟我说你们家钥匙就放在门口报箱下面的缝里,还跟我说如果我要练琴可以自己开门进来的。”

      “他……”白望亭无语。

      这个刘杰,提醒过让他小心的,他可倒好,小心了半天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人家,可真是小心到家了。

      吴疏月又说:“我在外面见院子里静悄悄的,还以为家里没人,真的对不起啊,我没想到白先生在家的。”

      她说完就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白望亭回应,可他却并不说话,只闷头坐在沙发上,用手掌撑着头。

      吴疏月不禁上前两步:“白先生,您头痛吗?”

      “我,”白望亭十分无语,“是,是有点儿。”这个刘杰办事,实在是让他头疼。

      突然太阳穴传来一点冰冰凉的触觉,白望亭浑身一激灵。

      “白先生,别紧张,”是吴疏月,她坐在他旁边略略靠后的位置,手按着他的太阳穴说道,“我帮你按一按或许会好些。”

      她又说:“我昨天说帮您带药,您不肯,说家里有,可我看您家里的药根本就不行,”她揉了一会儿问,“这样好些吗?”

      “啊,嗯。”白望亭也不知道怎么了,不敢多说也不敢动。

      她又揉了一会儿,指尖软软的,就像是两片小花瓣在他的额角摩挲着。

      忽然她停下手,起身端起桌上的咖啡杯,二话不说就着窗口泼出去,一脸严肃地说道:“白先生,头痛是不可以喝咖啡的。”而后又拿起手包皱着眉头说道,“算了,今天不练琴了。”

      白望亭看着她以为她要走,不料她回过头来说道:“我去给你买药,很快就回来,你乖乖在家等我。”

      门又响了一声,脚步声“哒哒”的远去,白望亭静静地坐着,隐约间心里仿佛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地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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