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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一坨粪改变的剧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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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佟陆陆自从得了韩澈,佟府便来去自由。
尽管佟萧后来防贼一样防佟陆陆遛出门,命家丁砍掉外墙周围一应灌木与大树,找人修葺了更高的墙,让夏至院在一众小平房中“遗世独立”,仍挡不住佟陆陆偷偷出府溜达的脚步。
如今整个京城,除了皇宫,佟陆陆皆去得。
韩澈的轻功,过于厉害,厉害到佟陆陆疯狂想拜他为师。若非被他无情拒绝数次,佟陆陆如今定要叫韩澈一声韩师傅。
早前,佟陆陆派人去打听韩澈的来历,得知其本是前朝左牛千卫韩谦善之子,韩谦善当年闻名京城,凭借一身好轻功荣获先朝白帝赏识,嘉赏封官。
然东秦景和十二年,即大明明昌元年,明帝设计,撒大网陷害诸多忠臣良将,不归顺之人均被斩杀示众,株连三族。韩谦善为了家人虽忍辱负重,最终还是被疑心的明帝戕害,家中一应老小统统被斩。
当时年仅三岁的韩澈被恩师救回,躲过一劫。
然恩师年岁已高,不久便病逝,独留韩澈于京中流浪,无家可归。
可怜的娃。
佟陆陆听完,百感交集,母爱大发,拥住韩澈便是一顿挼搓,“你放心,以后有姐姐在,姐姐以后去养老,定带上你!”
“你为何老觉得自己会去皇宫养老?”韩澈表示不屑,拼命挣扎开来。他一跃坐上佟陆陆房屋的祈福角,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姐姐你竟如此肤浅?”
我肤浅?佟陆陆眼抽,“小屁孩,你懂不懂什么叫身不由己!”
“那姐姐你真的会去皇宫?”
“也许吧。”
佟陆陆回头入屋,拿出一卷画。
她揎拳掳袖,将请人画好的大明东部地图于石桌上摊开。
倘若有机会,在不会连累家人的情况下,她定要远走高飞。
没错,她正着手规划逃跑路线。
韩澈嘿嘿一笑,轻身跃下,立于环纡从前常坐的石凳,捶胸担保,“有我在,定不会让姐姐被抓走。”
这几日,佟陆陆算是发现了,韩澈这孩子浮夸得很,还很喜欢吹牛。饶是自夸如佟陆陆,有时也吹不过他。
她不以为意:“你也就轻功厉害,且先打过我再说吧。”
佟府安宁,若河焦灼。
小燕王的军队彼时已绕过西山南下,却不料在拿下晋城后,遭遇了前来支援的齐王。
齐王明轩是明威身边唯一的聪明人,是明威的心腹智囊。他是明威的亲弟弟,当年拉燕王下马,有他一份大大的功劳。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明轩十分谨慎,他尚不敢轻举妄动,只进行严格的庙算,对比两相兵力、粮草、辎重。
小燕王来势汹汹,新仇旧恨定要同他一起清算,且东秦军又是一支劲旅。
相比之下,他所率领的大明军从南部边境跋涉而来,几经波折,疲惫不堪,须得修整方能迎战。
思量再三,明轩决定避其风头,率领众君驻扎千城。先以千城仓为粮草依靠,静待对方消耗殆尽后将其一举歼灭。
接连十天,大明军为防东秦军偷袭,轮班部署兵力,将千城各个方位盯住。
起先两天,得见几队东秦军偶尔来探,齐王守城不出,只派五百人马追击,对方很快便逃之夭夭。后来,东秦军干脆没了消息,渐渐派来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有些还因逃得慢,被大明军生生俘虏。
如此一来,军心逐渐散漫,将士们便不再把东秦军放在心上。
明轩惶恐,甚觉不安。
果不其然,又过了十日,于春末一爽朗的夜,东秦军复派了几百人来偷袭。
将士们吊儿郎当骑马追击,却不料那几百东秦军个个都是精兵强将,只手起刀落,大明军便首身分离。
东秦军来真的了!
守城的士兵懈怠,忽被冲锋在前的燕肇祯拦腰斩杀刀下,都不知自己怎么死的。
霎时间,因粮草短缺而饿了几日的东秦军杀声震天,从山后疯狂涌出,以死博胜。他们从四面包抄,无孔不入,很快攻克明轩设下的防御,将毫无秩序、抱头鼠窜的大明军打得落花流水。
短短几个时辰,东秦军便缴获辎重,占领千城仓。
明轩大怒,率领剩余残军退守千城,浩浩荡荡的八万大军,如今丢了两万人。
头盔上飘着红翎的燕肇祯双手背在身后,立于高高的城楼眺望大明军落荒而逃,眺望明轩仓皇的背影,平静的笑容下暗藏恨意。
他从小养在身边的雄鹰乘云展翅盘旋于晴天,阵阵唳叫刺得大明军耳鼓生疼。
身边人问:“将军,不追击么?”
燕肇祯冷静摆手,笑容可掬,“穷寇莫追,我们需将齐王一点一点,逼上死路。”
齐王战败,属实不可思议。他的对手是年仅20的小燕王,但在看到燕肇祯那一刻,齐王心里便不住得抖和。
他知道燕肇祯迎战他的目的。
面对滔天仇恨,若战败,他就连投降都没有资格,燕肇祯定会手刃他,不留全尸,届时他的下场可能比邹旻还惨。
他们二人之间的交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绝不双存。
额头流下一滴冷汗,明轩望着地图,若有所思,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要绕开燕肇祯北上,与邹曲临会和。
且说自打与白盏辛交战后,邹曲临一筹莫展,如临大敌。
首战便被白盏辛强取豪夺去如此多的辎重、粮草,此后,他又与白盏辛交战两回,一胜一败,讨不得半点好处。
他不免忧心忡忡,夜里辗转难眠。
这日深夜,邹曲临将佟陆陆送的那坛石榴酿拿出,于泠泠月光下,寻了片僻静之地。
有好酒,却无佳人。
落寞惆怅一应涌上心头,他长叹口气,香甜的佳酿入喉,是夏至院常有的味道。
脑中回想起昔日二人戏耍的场景,顿觉凌冽。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佟陆陆的?
说来也奇怪,那年他方十一岁,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
那时候,爷爷尚在,正逢他六十大寿,邹王府宴请四方,佟太傅应邀而来,携带一家老小,喜乐融融。
佟司佟梧那年才九岁,因生性活泼,故与八岁的佟陆陆玩得来。
宴中,二人忽然骗佟陆陆自己东西丢了,三人便趁着宴上众人观舞之际,偷偷溜入邹王府的莲花院。
坊间传言,邹旻当年与明帝逼宫后,在皇宫中捞到一个宝贝。据说那宝贝是镶在去世的贤元皇后凤冠上最大的一块红宝石,它通体殷红,月光下竟会发出骇人红光。
当年白帝因觉这是不详,是贤元皇后魂魄未散徘徊宫中的征兆,便忙叫人将凤冠放入盒中藏起来,没想到被邹旻搜罗。
后来,邹旻就将那颗红宝石生生抠下来携回家中,藏在莲花院万莲池内。
当初还是纨绔子弟的邹曲临酒后脑热,要寻荣庆苑的舒服堂解手。
路过万莲池,他一眼瞥见三个鬼鬼祟祟的小不点儿,蹑手蹑脚在他家池子边晃荡。
“喂,你们干什么呢?”他走过去,好奇问。
佟司佟梧一回头,立马识出来人身份,秉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原则,二人行为一致,连忙立正站好,恭敬行礼,像个没事儿人似的淡定走开。
独留佟陆陆自个儿还不知发生了啥,蹲在那儿扒拉着雨后尚且稀稀拉拉的泥巴。
“死小孩,你们别骗我,再想想到底丢哪儿了。”
邹曲临蹲下,看那小人儿晃着脑袋上早已散架的丸子,顺手握起一根树枝这儿捣捣,那儿捅捅,把好好的地戳了数个洞。
她怕是个聋子?邹曲临凑到她耳边大吼:“喂!你干嘛呢!”
小人儿因偷闯莲花院,做了亏心事,极怕鬼敲门,如今被他一下惊了个激灵,就地蹦将起来,拿着树枝胡乱叉巴。
定睛一看,是笑得直不起腰的邹曲临,佟陆陆再四周一望,早就没了佟司佟梧的踪影,登时气得脑壳疼,“你谁阿!要是把我吓死了,小心天打雷劈你!”
“我是谁?那你又是谁?”邹曲临抱臂审视她,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颇有男主人的气势。
“你管我是谁!”佟陆陆没好气。
“那你也别管我是谁。”
佟陆陆嫌弃地望他,瞧他那臭屁的模样,恨不得给他一记鲤鱼打挺连环踢。
“你在作甚?”
“玩泥巴!”
扔下树杈,佟陆陆没好气地拎拎裤腰,心里虚得慌。灵机一动,她忽猜想这家伙肯定也是偷偷溜进来的,居然有了底气,嘿嘿笑道:“少年郎~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她与佟司佟梧翻墙入莲花院,如今佟司佟梧不在,院门口又有人守着,她若是能拽个垫背的,或是能跟着他混出去,自是再好不过。
“我要去舒服堂。”
佟陆陆且不知邹王府的茅厕叫“舒服堂”,便盛情邀请:“那一起啊,我们见面也是缘,咱们就是朋友了,好地方要和朋友同享嘛。”
一套怪异理论把邹曲临绕得七荤八素,他狡黠一笑,虎牙尖尖,似小老虎看见了猎物,“好啊,朋友,这边请。”
二人大摇大摆一同离开莲花院,步入荣庆苑,转而来到舒服堂。
邹王府的舒服堂十分别致,精雕镂花小门窗,熏有上等兰花香。
每个蹲位的空间巨宽敞,都有镂空木头隔着,点满了蜡烛,亮敞地很。
佟陆陆尚不知这是何地,只觉得好香。
她自打穿书以来,在家用的都是恭桶,还从未见过哪户人家家里面特别设立过厕所,故而没个数。
“这什么地儿?”佟陆陆狐疑地四下张望,大喇喇走进一小槅门。
邹曲临尚未叫住她,脸色突变,亲眼见她往黑乎乎的一片踩过去。
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佟陆陆一脚踩进软绵绵的一片,当场色变。
坑里撒满了香木屑,故而满满的,不像个坑。
但如此高大上的茅坑,理应一脚下去不会踩到污秽才是。
赶巧了,邹王爷今夜肚子不太舒服,前几日也不太规律,今晚上离席在这儿蹲了半个时辰,产出颇盛。
他前脚刚离,他们就来了,所以佟陆陆还踩了个新鲜热乎。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绝了哈哈哈哈哈哈!”
就为着这事儿,佟萧得知后第一次一大早就把佟陆陆叫到客厅教育。
也因为这事儿,邹曲临笑岔了气,每每想起,忍俊不禁。
更因为这事儿,他后来未去席上吟诗作赋,也未能与佟杉姗,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