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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96章 旅程 ...


  •   好说歹说,黑爷把我带回杭州了。

      走的时候悄无声息,鬼影还在水盆底下埋着没醒。我把那件不知道到底是蓝色还是绿色白色的外套整整齐齐叠好,放在茶水桌上,他醒了之后发现厨房里的锅烧糊了,肯定气不顺吧。

      趁吴邪不在的功夫,我们在杭州他的铺子落脚,好好玩了一圈,逛了几个景点,黑爷不知怎的对这也很熟,带我去的地方,吃的东西,总是合我口味,能最大限度的调动我的兴趣。

      我总有一种这个世界的三千美食,尤其是桂花糕和西湖醋鱼,在一刻不停诱惑我的感觉。

      也许诱惑我的不是吃的,是人吧。

      我向坐在长椅上的人跑过去,他手里突兀又自然的举着三个棉花糖,坐姿懒散得跟正午出门带孙子散步的老大爷似的。他抬头,墨镜底下的眼睛含笑看着我。我们在雨里撑起伞回铺子,一路上保护着最后一个棉花糖,打算带回去给王盟那个小憨憨吃。

      只是这次回来有一点奇怪,黑爷那么爱抽烟的人,最近居然不怎么见他抽了。

      玩了几天,吴邪突然回来了,他是以本来面目回来的。神色郁郁,看到我和黑爷在店里,也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把背包扔在地上,苦笑了一下,目露寒霜,好像刚经历过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

      和黑爷相反,吴邪这次回来,烟抽得愈来愈凶了。

      言奇发消息过来说小花伤得很重,转去美国治疗,秀秀操持着霍老太太的葬礼,给咱们家递了请柬,言不二替我去了一趟,给老太太奉了束花。

      我们一起去看了潘爷,他还在长沙的医院调养,看起来精神很好,只是脚跛了,笑着怒骂小三爷怎么这么久才来看他。我想他这次,可以回老家娶个媳妇,顺顺当当的度过后半辈子了。

      回杭州之后,我经常看见吴邪一个人坐在窗台上喝酒,眼睛不知道望着窗外的什么地方。我知道他在担心小哥,所有人都有归宿了,前几天裘德考驾鹤西去的消息传来,他辉煌的人生也有了结局。就只剩小哥,徘徊在这天地之间不知道哪个地方,奔向他那个谁也不知道的最终目的。

      我经常坐在铺子屋檐底下那张离门口最近的桌子旁看雨,天气越来越冷了,黑爷侧躺在沙发上打盹,王盟也倒在桌子上,他披着的羽绒服掉在地上,把他给惊醒了。“言姐,怎么又把门打开了,这么冷的天,冻死个人。”王盟念叨着自己站起来关门。正在这时候,我突然看见门口似乎有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我激动极了,我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许久之前沉静下来的心此刻重新火热起来。我站起来迅速跑进雨里,看见院子的门外确实站着一个黑衣服的人,我跑过青石板小路,看见兜帽下那个人的手正伸向门边红色的信箱……

      这事不对劲,我的脚步缓缓停下来,那个人突然抬头,越过半掩着的院门看向我,我用感知迅速扫了一遍他的脸,松了口气。“吴邪……”我在冰冷的雨里抱紧胳膊,“不是说今天去长沙的铺子看看么,怎么回来了?”

      吴邪用一种非常不自然的目光盯着我,摘下兜帽,对我笑了一下,“忘了点东西,回来拿。”

      我感到奇怪,他的心跳比平常快很多。不是我有随便听别人心跳的变态习惯,是我的感知力自然的会扫描过他的全身,他的心跳就像鼓点一样在我脑袋里隆隆作响。他在撒谎,这太明显了,吴邪在隐瞒什么?

      我好奇的走近了几步,吴邪动作自然的从邮筒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放进大衣的里怀里。

      我愣了一会,脱口而出道:“张海客?”

      那个‘吴邪’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手瞬间移到了大衣下的裤腰附近,警惕的看着我后退了几步,眼睛小幅度的四处看着,好像在寻找最合适的逃跑路线。

      “你别紧张,别紧张。”我摆摆手让他冷静下来,自己也后退两步,保持安全距离,“害,我本来在等人,等来的是你,我还挺失望的。”

      他依然在后退,并保持一个随时准备拔枪的姿势。

      我摸摸额头,叹气道:“这叫什么事儿啊,早知道我不出来了……哎,我今天全当没看见你,快走吧。”张海客无动于衷,停在二十米外,手插在衣服里,站在雨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对他挥挥手,“别想着杀我灭口,你杀不了我的。”我走回屋里,淋了雨浑身不舒服,想去洗个澡,进屋见到沙发上躺着的黑爷已经不见了。

      我问站在前台看戏的王盟,王盟说黑爷去追外头那个人了。我回头,雨里的两个影子早已不见了。

      黑爷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我在吴邪的铺子赖着,对公司的召回命令一拖再拖,软硬兼施的对周然又磨了些时间,这一拖,就又拖了一整年。

      一年后,一个晴朗的秋天,又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走进吴邪的铺子,这次我没了上一次的兴奋劲儿。我知道,我的时间到了。

      我们和小哥结伴赴往长白山,说是结伴,实际上就是我和吴邪两个拖油瓶跟在小哥后头,追着他的脚步,坐他坐过的车,走他走过的路线。

      在进入雪山之前我往身后看了一下,后面是一个木房子搭出来的通讯站,白墙黑瓦的没什么特点。我其实不知道我在看什么,就是感觉,小哥在进雪山之前,都会去找吴邪道别,我要走之前却好像少了许多东西。

      吴邪穿着笨重的登山靴,一脚实一脚虚的踩在雪里,一直盯着小哥的背影,那样凶狠的眼神让我怀疑他是不是想随时一闷棍打过去,再把小哥扛回家。这极有可能,他上午时在客运站卖茶叶蛋的旁边蹲着,捧着块板砖的架势,心里想的恐怕就是这种招数。

      三天后我们进入了雪线,吴邪之前从旅客那里东搜西刮来的装备,勉强凑成了一套,能供他进入雪山的边缘地带,再往前就不行了。我不需要装备,没带任何东西,也显示了后期不会帮他度过雪线的决心。我穿得很薄,还是最开始从雪山下来时候仿造小哥做的运动服,在雪地看着无比突兀,再加上我不吃东西,吴邪总担心我下一秒不是饿死,也会被冻死。

      我的脚步渐渐和吴邪拉开了,跟前面的小哥越来越近,吴邪看我的目光也随变化,他仿佛也明白了什么,我之前从没向他透露过我要离开的讯息,他现在才隐约察觉,这次要进雪山的人其实不止小哥一个。

      吴邪追赶上来,一直在说话。絮絮叨叨的说这个世界有多美好,多少小哥还没去的美丽地方,多少我还没吃过的诱人美食。小哥一直没说话,我的心越来越沉重,只想尽量多看小哥几眼,把他的样子记在脑子里。吴邪不知道他离开的具体时长,我却知道,这之后有很长时间都见不着他了。

      那可是整整十年啊。

      我想最后留给他们一点时间,也不想看见吴邪最后的无奈和悲伤,就走上前去对小哥说,“我在终点等你。”然后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吴邪,加快步伐向雪线更深处走去。

      吴邪喊了几声我的名字,跑了几步,这里的雪没过半个小腿,他没跑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过不久就看见我在很远的地方消失成一个小黑点。

      我走在雪里,寒风无法刺痛我,雪也无法阻挡我的脚步。可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每走一步,都离他们越来越远,我甚至还没有和他们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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