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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那是一种莫名的指引,来源于......正对着这间房,后侧,西北角的位置。容不得他继续探究,一碗白瓷盏风声呼啸,冲着沈深面门而来,沈深一偏头,躲过。白瓷盏碎裂,滚烫的茶水洒在地面。

      沈深精致瓷白的酒窝微微下陷,粉白的抿唇成一条直线,熟悉他的人必定知道,他生气了。醒来就被关柴房,出门就被扔茶盏。饶是再乖巧懂礼,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怀里搂着个弱质纤纤的白衣女子,小心呵护着轻声劝慰,转头又对着沈深怒目而视,承诺着定会重罚。女子红着眼眶,素手捻着一张素色的帕子,身子轻微颤抖,悲痛摇摇欲坠:“我的儿啊.....”一声悲呼,竟似要晕厥过去。

      想必这二人,便是原身的父亲沈峰和小娘白纤纤了。

      “为何...我的孩儿...他还那么小,他还有那么光明的未来,为何要害他.....呜.....”白纤纤哽咽着质问。最后一句话触及到沈峰脆弱的神经,想到那个孩子的极品火系灵根,想到命盘石,想到沈家倾注的心血。

      “沈深,你克死亲母,暗害幼弟,其罪可诛!”沈峰声音狠厉,和原主印象中那个对他给予厚望的慈父判若两人,“念在你是沈家血脉,明日即刻去军中后勤报道,不得延误!”

      要是原主肯定承受不住打击。一个月以前,他还是沈家最有可能觉醒的四少爷,一个月后,便成了被家族抛弃的废物入殓师。不仅如此,还背上克母杀弟的罪名。

      克母说法,是沈府里头最近才流传出来的,原主之所以被捧得高,皆因他早年所显露的百年不遇的天灵根资质迹象。

      有古籍记载,天灵根者,天之宠儿,修行水到渠成无障,一呼一吸间皆可修行。天灵根拥有者出生时天象异常,霞光漫天,鸟雀来贺,百花齐放争艳。

      古往今来,天灵根者寥寥无几,当世唯一一位,也就白家那位从未人前露面玄灵尊者。原主出生时也是天生异象,沈峰大喜,这不正是天灵根的预兆?

      可原主偏偏是无灵根,体质更是特殊,和天灵根一样稀有。天阴之体——刑克六亲,耽于杀伐。原主母亲难产而死,母家败落,忠仆横死。沈家这边,也是一日一日的走下坡路......

      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罪魁祸首”沈深。

      所有人谴责、鄙夷的目光落在“蛮横顶撞、致使后母受惊早产”的沈家四少爷沈深身上。

      沈深乌黑的眸子黑白分明,盯了房内搂抱在一起的“一家人”好一会,忽地偏了偏脑袋,笑了。瓷白的脸颊还带着浅浅的梨涡,粉白的笑唇弧度弯弯。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对准那个隐蔽的西北角:“可是弟弟不是这么说的呢.....小娘你听听,弟弟在叫你。”

      “娘亲....娘亲我好痛......呜呜呜呜.....娘亲不要杀孩儿.......”

      婴孩啼哭的声音委屈,呜咽,到最后越来越尖利。“啊——”一仆从受不了大叫,耳蜗竟然渗出鲜血,这仆从是白纤纤的狗腿子,平日里没少为他主子干些丧尽天良的缺德事。

      白纤纤应该是首当其冲的,仗着法宝护身的她也是惨白了面色,摇摇欲坠,指甲已经无意识掐进了手心里头。

      “家...家主,快救救妾身。”

      沈峰厉道:“沈深,你这个逆子!从何处学来的妖异法子,在此装神弄鬼。”。庭院里的少年显得无辜极了,嘴角甚至带着些笑意。他本就生的白净,笑起来酒窝凹陷,甜甜的。

      “喝!”沈峰一声大喝,从袖中拿出法器轻音铃一震,婴孩的啼哭才渐渐消散了去.

      “来人,把沈深押回房间,严加看管,我要请仙师来看看,你究竟是何方妖孽!”轻音铃一出,沈峰的手已经在颤抖,他急速下令,他怕再不收拾场面,他堂堂沈家家主,就得晕厥倒在这儿了。

      下人们哪里还敢动沈深,此时的那个带笑的少年在他们眼中,无疑跟煞神无异。

      静默了小半天,竟是无人敢上前一步,眼见着家主的脸色泛青,沈峰身边的仆从在家主的眼神逼迫下,小心翼翼上前:“四......四少爷,您请?”

      于是就有了这样惊掉其他人下巴的一幕出现:从白纤纤院子里出来,沈深在前头走着,后头缀着一串大气不敢出的尾巴,与去时被绑着押送相比,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与此同时,沈峰再也压不住,竟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软了下来。白纤纤更是手脚发软,嘴里头一边唤着家主一边心里惊恐,沈深....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不....不....不!让人知道她就完了,沈深,必须得死!
      ――――――――――――――――――――――――
      入夜,月晕被掩藏在厚重的云层之后,整个回廊隐藏在黑暗之中,一盏灯笼的由远及近。两个巡夜仆从的声音打着哆嗦:“早上发生在这院子里头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那是,都传遍了,当时在场的人都听见了,那婴儿的哭声凄厉,声声质问夫人为何要杀他,还有沈三的耳朵.......”微凉夜风一过来,说话的仆人打了个哆嗦,他旁边的仆人咽了咽口水,问:“你说,夫人难道真的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这谁知道呢,这种人家,院子里的弯弯绕绕,可多着呢。”

      “别说了别说了,怪渗人的。”两巡夜的在白纤纤院子里头打了个晃荡,加快脚步离开。因着白天的事儿,白纤纤不知是恐惧还是心虚,当天下午就搬出了院子,之前还以悲伤过度为由,不肯将孩子尸身下葬,引得沈峰疼惜她,越发痛恨原主,结果一出事,跑得比谁都快。

      主子一走,仆人们也不愿留,能跟着走得早走了,不能跟的,也变着法子把自己摘出这院子,一时间,院子里冷冷清清,连门前照明的灯笼也无人点起。

      夜风一吹,云散了些,少许月光流出,驱散了浓稠的夜色,那院子大门前,竟然立着一个人。巡夜仆人一回头一哆嗦,再一搓眼睛,人没了。

      来人正是本该本软禁在房间的沈深,他步履闲时适,脚步间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每一个跨步,距离分毫不差,强迫症般的步子。

      步子停了,一樽棺木,摆在了院子西北角的位置,房间不大,本是间耳房,里头香烛贡品俱全。

      “哥哥......”小奶音亲昵讨好,和上午凄厉的婴儿啼哭判若两人。照理说刚出生便夭折的孩子应该还不会说话,但这孩子天生极品火灵根,被沈深略略一引导,简单的交流不成问题。

      沈深拿出一根香烛,是灵堂里的,烛身刻了繁复的纹饰,隐隐可见各类食物式样,点燃,香味奇异,烟气氤氲,烟气上升到半空便不见了,似乎被什么东西吞噬掉了。

      “好好吃,好好吃......”小奶音幸福极了,蜡烛很快燃尽,伴随着一声满足的“嗝”。

      “好孩子,上午你表现的很好。”沈深整个眉眼都温柔下来,整个人气息柔和。“说吧,你有什么愿望?”这孩子刚出生就夭折,还没睁眼看过这个世界,沈深在他身上却感受不到恨意,只是淡淡的遗憾,由此发问。“我....我......想见爹爹。”

      爹爹?沈峰?不,不对,沈峰一直在沈府,他肯定来过这耳房,知晓这灵堂。

      沈深沉思半晌,从衣内拿出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红丝线,丝线一端系在婴孩的尾指,另一端无风自动,颤颤巍巍飘起来,指向一个方向。

      他炼制的血缘牵引线,生效了。沈深目光落在线头,目光激动,师傅果然没有骗他!以前,遇到无人认领的尸首,他总是会先系上这红线,逝者总是盼望落叶归根,可是没有一次生效。

      现代,某个醉生梦死的邋遢老头突然打了喷嚏“啊切――”谁在想他?哎呀,魅力无边也是种烦恼啊。也不知道他小徒弟怎么样了,自从他把垫桌角的小册子作为“毕生绝学”传授给小徒弟后,已是许久不见了。

      “走吧,我带你去见你想见的父亲。”用白布轻柔裹住棺木中那小小的一团,沈深融入夜色,带着那孩子出了沈家。

      破旧的屋子,房顶色泽斑驳,一看就是捡来的瓦片。一个穿麻布补丁衣裳的男人,面容俊秀,正坐在院子里乘凉,院子里,栽种着与这院子格格不入的大片红色山茶花。

      男人没坐多久,他的腿受不住这夜露寒气。起身,一瘸一拐,跛着脚,回了屋。

      沈深打听了这人,原本是白家的花匠,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被打断了腿赶了出来。

      而白纤纤,正是在这期间,草草收拾了东西,匆匆下嫁了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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