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公子烛

4、四、昔•殇

　　四、昔•殇

　　这几日，萧祁亲率庄中的精锐卫士前往茵州落樱阁，我依然记得临行前他最后一句话里的冷意，寒彻心底，手不自觉地收紧，“凡是与御泉山庄作对的，必死无疑！”

　　七日后，萧祁回庄，落樱阁已然被歼灭，然而他自己却也不慎着了暗算，受了伤。我看着他面色略显苍白，精神微有不济，心中暗思，姐姐，这难道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是日，我将煎好的药端入房中，缓缓递到他手上。看着他慢慢地举碗，仰头，喝药，每个动作都在平常不过，我左手微曲，伸入广袖之内，碰触那一处冰凉，不觉间，手上已是汗涔涔。

　　许是药太苦，他忽地闭上了眼，我眸中一沉，左手击出，只听到一声闷哼，一直藏于袖中的离尘短剑便已没入萧祁腰腹。中了！姐姐，我击中了！那剑上淬了剧毒，只要击中，他便必死无疑，姐姐，我终于可以为你和爹爹，为整个秀剑阁报仇了！我终于不需要再掩藏情绪，强颜欢笑，不禁畅然大笑，恨恨地看向萧祁。

　　“尘儿，你终于还是动手了……”

　　“你知道我要杀你？”我蓦地一怔，止住笑意，“那为何不躲不挡？”

　　“尘儿，你应该恨我的。”萧祁却答非所问。

　　“当年我爹为了秀剑阁那两柄绝世好剑，利用了我们两人的关系，歼灭了秀剑阁。我求他，求他放过你，他却跟我说你已经死了。当时我悲恸万分，甚至想过一死陪你。呵，或许你会笑我，堂堂七尺男儿，胸无大志，竟为了一个女人寻死觅活的。我爹也是这么痛斥我的，可是那时我根本不管这些，我只记得你说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又怎么能让你独自一人，黄泉孤独呢？

　　最后我爹无法，竟迫我饮下了绝尘饮。绝尘饮，一饮绝前尘，想必你也听说过吧。话说乃是这世间最狠绝霸道的毒药，它的毒不至死，与身体无碍，然而却深入骨髓，融入血液，将那些凡尘俗世全数忘记，无论你多厉害，都无法完全抵挡他的药性。

　　尘儿，当时我真的好害怕，怕会就此将你忘记，将我们曾经的记忆全数忘记，所以，我趁着意识慢慢消沉的时候，将你的名字刻在了手臂之上。”

　　剑上的毒慢慢发作，萧祁勉力撩起左手的衣袖，臂上一个“尘”字微微突起，赫然入目，虽然已经结痂许久，没有血，却可以想象用刀刻上去时的痛，一刀一刀，仿佛剜在自己身上。

　　“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我捂着耳朵大喊，不知道何时，泪竟然已爬满整张脸。

　　“我偷偷地记下了你的名字，却只能在他们面前假装不知。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知道他们是骗我的，你没死，我就一定会找到你的！尘儿，你知道当我在朔漠之中看到你的时候，听你说你的名字时候，我有多高兴吗，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尘儿，你回来了！那一支旋舞，只有你才会！

　　尘儿，这离尘居，这合欢树，都是为你而设，它们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女主人。尘儿，我知道我爹对不起你，对不起秀剑阁，我很想补偿你，我对你百般好，可是，原来终究还是无法得到你的原谅呵，你终究还是恨我的……”